偏生对方修为高深,实力强大,商会莫能与之为敌。
    及时赶来的三名大长老都明智选择认怂,根本不敢靠近强拦,其他人更加无可奈何。
    一些尽忠职守者也只能调转矛头,攻向巨兽。
    这样多少能够阻挠一下对方的行动,拖到己方元婴高手赶来。
    但结果却是,一直等到万乘波抢完了,抢够了,才姗姗来迟。
    那是一位年迈的老者,身披白袍,驾云而飞,道骨仙风,远远就是大喊:“贼子休走!”
    万乘波哈哈大笑着,落回海楼巨兽头顶,驱策着它往海边而去。
    “本座才不奉陪呢,告辞!”
    老者祭出一方宝印,出手试探,但被万乘波轻松拦下,也就没有再起冲突,目送着他离开。
    “韩长老!”
    之前奋战的几名商会修士飞了过来,面带愧色,以及些许的惶惑不安,纷纷行礼道。
    那元婴长老吩咐道:“先不说那么多了,救助伤员,清理废墟,安定现场要紧。”
    他活的年纪长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等闲劫案,也只当寻常处理了。
    略作指挥,处置了现场乱糟糟的情况之后,这名韩长老就沉吟道:“左右被抢的也不多,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本来就是在闭关参悟大道的时候被叫出的,沉迷修仙无法自拔,才不愿意多管。
    “啊?”众人一听,不由得傻眼了。
    这样也行?
    但韩长老根本不多解释,转身就欲离开。
    毕竟他不是商会的嫡系,而是商会扶植起来的供奉之流。
    根据他和商会签署的契约,出事之时要有所照应,履行一些义务。
    但这不是没有出大事嘛?
    区区拍卖会被砸场,一座临时堆放货物的仓库被抢,还不在他必须效力的范围之内。
    “韩长老,还请留居此间,暂为坐镇,我们愿意按照战时坐镇付费!”
    几名长老一看这样不行,赶忙劝说道。
    “我们可离不开您啊,这万一要是坊中修士趁火打劫,那不得雪上加霜?”
    “是啊,虽然那老贼已经离开,但其他修士也不好对付,您可千万得留下来呀!”
    几名商会长老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连忙劝阻道。
    金钱会金长老也道:“还请韩长老留下来坐镇,为我等主持大局!
    您放心,我们会为您安排最好的清静之所,您可以安心参悟大道,等闲杂事,绝不叨扰!”
    韩长老略作犹豫,道:“这样啊……那行吧,但如此一来,也算是我再次履行契约了。”
    “您说得对,当然是履行了!”
    “是啊,坐镇多久就算多久,绝不会少的。”
    众人连忙道。
    ……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位商会友人,供奉长老留下来了。
    有了主心骨,接下来的善后事宜才得以有条不紊的进行。
    可宝库终究还是被劫了,而且还是当着各方宾客的面被劫的,这件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且从现实层面来考虑,无所作为未免给人商会容易欺负的印象,难免生出什么时候各方也来插上一脚,从中分杯羹的念头。
    元婴长老是最终的武器,不可轻易动用,他的名头也只能震慑住一些值得出手的巨枭之流,反而难以应对小鱼小虾的纠缠。
    那些小鱼小虾烂命一条,就算知道元婴高手在此坐镇也不带惧怕的,毕竟人家堂堂元婴,总不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亲自追杀自己吧?
    所以,只要不莽撞到自己去撞他剑锋,被当场斩杀就行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的话,草莽江湖如同见了血的鲨鱼,谁都要来咬上一口!”
    “是啊,万乘波那个老贼我也曾经听说过,都沉寂好几百年了,没想到竟然再度出山!”
    “此人就是一个无业散修,也不接受各方供奉,不缺钱时到处游历,闭关修炼,缺钱了就出来抢劫一波,老天真是不开眼啊,怎么不降雷把他劈死!”
    “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商会早几千年前就曾考虑过送钱送股份给他,定期供养了,你猜那老贼怎么说的?堂堂元婴不受嗟来之食,要靠自己双手挣钱……简直有病!”
    商会之人看谁都是韭菜,谁都可以收割,但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是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商会没有化神大能,每一位嫡系的元婴修士,拉拢的元婴供奉都是重要的,不可能去跟那种老贼拼命。
    看人家韩长老的反应就明白了,商会诸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也是颇为不满的。
    奈何当初签下的契约就是如此,人家韩长老是西海名宿,照拂了西海分舵数千年的老前辈,一代又一代的商会势力都要与其交好,总会来的使者们,以及那些总会大佬也对其客客气气。
    交恶是不可能交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交恶的,许多事情还指望着他呢。
    “相较于此,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亟待解决,那甚至比万乘波老贼本身更具威胁!”
    突然,西海分舵三名结丹强者之一的长老说道。
    他叫聂镛,西海金钱会主要的话事人之一,也是如今金长老的前任上司。
    金长老连忙问道:“您请讲。”
    聂镛道:“万乘波能够准确知道拍卖消息,找准出手时机,必有内应!”
    众人听见,心中暗叹,果然。
    这个问题无法避免,但若有可能,他们还真不愿意多谈。
    细论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西海这边,本来就内忧外患,纷争不断,商会内部再不团结,不好好的联合起来对付散修,对付各方豪强跟草莽江湖,就等着被别人收割吧。
    但团结二字,也不是说说就行。
    你都没有团结别人的能力,别人也不愿意和你团结,奈之若何?
    “聂长老有何高见?”
    另外一名三巨头之一的结丹强者问道,他叫做席元林,乃是西海一家宝材行业巨头,天物商行的大东家。
    最后一名三巨头之一,无暇宝会的朱天祥也看向聂镛,面上浮现玩味之色。
    但他没有说话,就静静听着。
    聂镛道:“对方情况未明,短时间内想要全部揪出来并不现实,反而还容易显得本会内部管理混乱,有更多可趁之机。
    以我之见,倒不如把矛头转向,一致对外。
    此次混乱之中,亦有好些散修趁机会闹事,有的胆肥的竟然还趁火打劫,被待命的护卫抓了个正着。
    但同样的,仍有一些修士在逃,宜当尽快捕杀!”
    席元林点了点头,这样说的话,他倒是没有意见。
    的确当以雷霆手段对付趁火打劫者,来个杀鸡儆猴。
    朱天祥突然道:“此事说来简单,但做起来也不容易。”
    “哦?”聂镛看向对方,询问道:“此话怎讲?”
    朱天祥道:“内鬼破坏了会场的监控法阵,我们实际上并无真实凭据,只能根据一些目击证人和赃物流向判断个大概。
    就算抓紧时间修好了,也未必能够事无巨细一一对照,短时间内想要查探清楚实在太难了。
    再者,坊间多有黑市,我们商会的长老和各方僚属也多和黑市做生意,很多东西其实是说不清楚的。
    这些情况,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一些宝物究竟是否从我们手里头流出都未必能够说清,又怎么可能做到明正典刑,以理服人?”
    “哈哈哈哈!”听得此言,聂镛大笑起来。
    “聂长老何故发笑?”旁人惊奇问道。
    聂镛道:“我笑朱长老为人太厚道,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真凭实据,以理服人?
    其实我所提议者,是尽快抓住一些嫌疑之人,给草莽江湖来个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众人奇道。
    “不错,当务之急,是尽快见血,震慑一下各方。
    追不追回财物,都在其次,主要是警告心怀鬼胎者不要想着趁火打劫,打我商会主意。
    如此一来,我们才能腾出手来对付真正的凶手,才有余力追剿宝物,维护本会利益!
    如今可是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真要做得太过细致的话,反而不美。”
    朱天祥闻言微讶:“您这可真是……真的要如此做吗?”
    聂镛不以为然道:“如此是挽回我商会信誉,甚至挽回损失的唯一选择了。
    诸位也都知道,自从西海魔乱以来,各方资源出产之地和坊市墟会损失严重,如若不尽快抹平账目,抵消亏损的话,许多事情都会变糟的!
    当然,我这样说也不意味着胡乱捕杀往来修士,硬赖那些硬点子,毕竟胡乱树敌并非我本意。
    那些知根知底的商旅之流就不用排查了,主要是一些草莽散修和庸常之辈……”
    这是话中有话,摆明了就是觉得豪商,世家之流不好欺负,抓了他们的人,要被对等报复。
    但是草莽散修则不然,草莽散修普遍修为实力较低,就算有些亲友,也不大确信他们有无做过那等事情,不大可能找上门来报仇。
    而且草莽江湖原本就正邪难辨,草莽江湖之中,散修时不时的客串一把盗匪,出来杀人夺宝者比比皆是,找他们麻烦也未必见得就是冤枉人。
    相较于针对其他种类之人,找那些草莽散修下手实在太划算了。
    “聂长老说得好,我也赞成,如今的时势,可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吗?”
    “不错,我们遭了劫,正好抓一些散修开刀,先把这场损失弥补回来再说。”
    “我也赞成,不过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这道门,可就不能乱说乱做,我们得先统一口径,并且拟定名单才行。”
    “对呀,总不能漫无目的胡乱施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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