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修士是非常富裕的,但公家不见得富裕。
    宗门大派之流,筹措,周转都需要时间,不可能损失了一批支援立刻就能补上一批。
    甚至于,宗内的反对势力是否趁机捣乱,拼命阻止都说不定。
    她如今跟了赵子仁,也不作他想,依言接过那些铜臭迷神香,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销金窝中,诸客无感,于悄无声息之中受香熏洗,渐生贪婪之心。
    因为销金窝是风月场所,不时也会采用一些助情起兴的香品,以刺激精神。
    此事不但客人们毫无所察,就连金夫人麾下那些歌姬舞女之流都不知道。
    反正对她们而言,房间里面常备什么,都是下人们准备的。
    而杂役,奴仆之流,也只知道按照上头指令行事,采买什么就用什么。
    当中偶然换了几种新香,谁会怀疑?
    于是,神不知鬼不觉间,好几名连续几日都泡在此间的修士愈发财迷心窍。
    一日,某位筑基邪修风流快活之后,躲在房间里面数钱玩儿。
    “三百七十三万……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嘿,销金窝果然不愧是销金窝,这些日子,着实费掉老子不少钱财!
    看来是时候寻些财路,看看有无机会找补一番。”
    他平日里本就对钱财看重,如今许是短时间内消耗太大,竟有些心疼起来。
    “老陈啊老陈,你怎可如此堕落,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毅然下定决心。
    小半个时辰后,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厅中,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哈哈哈哈……满上满上,都给爷喝!今日定要玩个尽兴!”
    邪修老陈喝得酩酊大醉,手中符钱如同纸片般挥洒,引得众女争抢。
    和老陈一伙的几名同道中人亦载歌载舞,不时搂着尸姬鬼妓之流一顿猪啃。
    一直喝到大半夜,尚留几分醒意的老陈这才哼着曲儿,左拥右抱的在两名美姬的搀扶下往房间走去。
    沿途路过内侧回廊时,不经意间的一瞥,令得其大为惊异。
    他看到了几名活人修士从对面路过,身上穿着尸仙宗弟子的服饰,腰缠金带,佩着宝玉,看起来像是世家子弟出身。
    这一瞥,不经意间就贪念顿生,堂堂筑基,竟然想到找这些人弄点钱儿花花。
    不过美人在怀,老陈再贪也还是先进房一通操作,忙完之后才出来,悄无声息往之前记住的方向摸去。
    外人并不知晓,这位邪修老陈乃是西海草莽之中小有名气的神偷,名唤陈至圣。
    早在凡人时期,他就曾经从一名大意的炼气境修士身上偷到过东西,也是因那场意外获得仙缘,踏上了修炼之途。
    虽然他事后被追杀得很惨,但亦坚信,这是自己起家和安身立命的本领,纵然得道成仙,也不可能忘本。
    历经三百余年,他磕磕绊绊,总算修炼到了筑基中期,一身神通法术稀松平常,但这偷盗之术和盗者必备的潜行,变化,匿息诸般本领,却是愈发的出神入化了。
    至今他已然将此融入自己本源法力,甚至自创出一门叫做妙手空空的偷盗神通,与中古传说之中的偷天换日大神通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假以时日,说不得还能以此入道。
    很快,神偷老陈就来到了那些人休息的地方,意外发现,还有三名筑基真传。
    第669章 小人物的大机缘
    “本以为是容易对付的雏儿,没成想还有他们的师叔师伯在……”
    陈至圣皱了皱眉,因为大宗弟子他惹不起,哪怕同为筑基,多半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收拾。
    陈至圣过往的修炼生涯中,就曾招惹过一位新晋筑基的仙门女修。
    本以为对方年纪轻轻就好欺负,没想到这种人是师门长辈的心头肉,世家大族的掌上宝,二话不说,祭出法宝,竟是十甲水准!
    要不是老陈脚底抹油跑得快,没准就交代在那里了。
    从此之后,他就明白,自己这般的散修再如何逆天改命,也不可能是这些天之骄子天之骄女的对手,遇到了要低调谨慎,万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
    草莽江湖之中也不是没有强者,真正的强者,同样能够傲视那些宗门弟子,但草莽江湖出高手的比例,远远低于宗门大派,自己很不幸,比普通散修还要更弱许多。
    “不过,我又不跟他们正面硬碰,怕他们作甚?”
    陈至圣转念一想,又把这些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奉行的是打不过就跑,跑不赢就跪下求饶的生存之策,偷盗之行,从来与正面战斗无关,凭的是手段。
    弱不弱的,可跟偷盗没有关系,他又不打算强抢。
    功夫不负有心人,耐心等待好一阵后,销金窝中的侍者来了两人送酒,房中尸仙宗人的注意都被干扰。
    陈至圣以变化之法改变自己身形,竟在角落化作一只花脚蚊子,紧紧贴在其中一名侍者身后混进房间。
    三名筑基修士并未察觉到异常,因为他们太信任自己的神识感知了,所谓警惕,就是利用神识探照四方,但是神识忽略过去的东西,几乎毫无所察。
    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些侍者身后还跟贴着一个变化蚊虫的人。
    陈至圣趁着侍者摆酒的机会飞至旁边桌底,躲避他人视线,再次就近观察起近在咫尺的对手。
    这般的贴身躲藏非常考验功夫,因为修士精神敏锐,对杀气,敌意之类的异常气机非常敏感,但陈至圣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精神层面的波动,视人为草木山石。
    这其实也是一种见性明心的功夫,满脑子都是搞钱,达到至纯至性的地步,自然不会想着伤人害命。
    在这种神偷高手看来,伤人的小偷不是专业的小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抓住打死,哪怕在凡俗世间,伤人也比偷盗判得重,所以有讲究的小偷入室行窃从来不许带凶器,否则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犯下了足以杀头的重罪,又是何苦来哉?
    这种心性修为可不简单,正所谓,盗亦有道,干一行爱一行,专业领域发挥到极致,就是技近于道。
    “这三个人身上气机混杂,但却掩藏不住宝光冒出,应该怀有重宝……”
    妄意室中之宝,圣者之明,乃是盗者至高的本领。
    陈至圣不愧其名,生来就拥有近乎异能的奇特禀赋,那就是能够感应宝光。
    这是一种近乎直觉的感应,以类似香道通感的形式转化肉眼所见之光芒,大致判断各种宝物价值,以及贴身收藏之处。
    靠近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让他不由得怦然心动起来,愈发坚定了要贼不走空,摸他们一把的念头。
    又过了一会儿,两名侍者摆完酒,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其中一名侍者托盘之中的酒壶放置不稳,掉了下来。
    临近的尸仙宗真传冷漠看着其跌落,也不出手接住,直至酒壶啪嗒一声摔成几瓣后,才借机发难:“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耍弄本大爷!”
    “小的罪该万死,还望尊客饶命!”失误的侍者吓得瑟瑟发抖,慌忙跪下求饶。
    同门看不过去,制止道:“算了算了,何师兄,不至于跟下人过不去。”
    另外一人也道:“算了,你走吧。”这是对那名侍者说的。
    侍者如蒙大赦,连磕几个响头之后,赶紧收拾碎片,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那名尸仙宗修士很不满意,恶狠狠看向说话那人。
    那人道:“此间的鬼王实力不弱,更有白骨宗的百眼童子前辈做靠山,连师尊都曾交代不要在此惹是非……方才你明明可以制止的……”
    对方哑口无言,这才讪然道:“算了,喝酒。”
    陈至圣听着他们对话,暗自冷笑。
    这人似乎对宗门差事怀有几分情绪,亦或单纯只是起了歹心,要害此间侍者,只是考虑到后果,忍耐住了。
    陈至圣不管那么多,他也苦于没有找到机会,忍耐住不出手。
    又过了一会儿,几名鬼灵歌伎进来,为这些人献舞。
    尸仙宗弟子终年与尸体,鬼怪打交道,亦非太上忘情之人。
    三人在此尽情享乐,手底下的那些弟子亦连连敬酒。
    陈至圣同样没有出手,因为他感觉时机并不是太好。
    这些人虽然喝酒听曲,但还是保留着几分警惕的。
    以其筑基境界的修为,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有所察觉。
    第二天早上,三人带着弟子们离开,准备继续上路,陈至圣依旧忍耐着。
    恰在此时,另外一批散修在赵子仁的暗中引导下醉酒闹事,过来砸门,堵住几名尸仙宗弟子不肯放走。
    “小娘子……我方才明明看见那个小娘子进了你们房间的……把她交出来!”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快滚开,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子不管……老子就要小娘子……”
    “算了算了,何师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尸仙宗的几人始终记得,这里是幽山大王的地盘。
    但醉酒之人不可理喻,更有幕后黑手暗中鼓动,定要与之作过一场。
    不久之后,双方动起手来,各自祭出法宝,空中硬撼了几下。
    对方也有筑基修为,实力还不弱,一时半会难解难分。
    “好机会!”
    化身蚊子的陈至圣趁人不备,将自己的法力延出,侵入虚空。
    转瞬之间,三人身上宝囊几乎同时凭空消失。
    这正是他自创的盗门神通,妙手空空!
    以结丹修士的眼光来看,这一招和袖里乾坤之类的法门相似,乃是凭借宇道虚空挪移之法转移物质,但无论是以筑基之力驱使虚空,还是妙至毫巅的精细操控,都不是常人所能做到。
    弹指之间,他便溜至远处,变回原形,关门藏赃。
    “得手了,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怀着几分得意之情,陈至圣躲起来查看这趟出手的收获。
    此刻他再次展现出了旁门左道的解禁秘法,仅仅只花小半刻功夫,就把精神刺入其中一个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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