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池沅想了想才说:“你很聪明。”
    她今天看他打游戏打得这么好,应该笨不到哪里去吧。
    只是像他这样经常逃课不去学校,态度是根源问题。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
    她垂着眸子:“没什么,下周一中午一起吃饭吧。”
    他会按时去上课吗?
    陈浮己没回话,她接着说:“给我介绍两个菜吧,上次汪东洋推荐的都太辣了。”
    他单手抄兜,“嗯。”
    不知不觉走到酒店门口了,池沅正准备说再见的时候,陈浮己突然来了句:“方便上去不?”他站在台阶下,直视着池沅问。
    池沅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放水。”他说话的语气略显急切和烦躁。
    池沅没听过别人说话像他这样粗俗的,也不知道回什么,干脆不说话了,领着他走。
    仔细想想,刚刚他半途中突然走得又急又快,应该就是生理反应来了。
    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笑声,加快脚下的步伐。
    进了房间,池沅给他指了卫生间的方向,他就直接进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隔了一道门,她觉得自己都仿佛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脑子里全是刚才饭桌上黄毛说他行不行的问题,画面再一过渡,就是陈浮己高挺的鼻梁。
    池沅一阵脸红,连忙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迫切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多久,陈浮己出来了,看她端坐在椅子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上课呢。
    “走了。”他说。
    “嗯。”她双眸死盯着电视屏幕看。
    直到传来门关上的声音,她才渐渐松缓下来。
    第16章 “有人让我跟你说谢”
    邓佳露和徐棠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了陈浮己从池沅的房间里走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邓佳露将目光定格在瘦高的男孩身上,他掀了掀眼皮子扫了一眼两人,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徐棠才忍不住惊叹:“天啊!真看不出来池沅是这种人!她家里人知道吗?刘老师知道吗?”
    相比徐棠的惊讶,邓佳露明显淡定得多,翻了个白眼:“之前还跟我说不认识这人呢,现在倒好。”
    “啊?什么意思啊?”
    邓佳露扁着唇:“没什么意思,幸好我搬得够快。”
    陈浮己回到家里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漆黑一片,怕吵醒老头子,没拉大灯,他用手机照着亮走到床边开了台灯。
    微弱的灯光透过木窗,有几分披星戴月的意味。
    随便简单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一身的酒气全沾在床铺上面了,洗得泛白的床单被他蹬开,高个子躺在这张老旧的铁床上,显得格格不入。
    老头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老远就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于是没叫醒他,热了个鸡蛋放在桌上就独自出去了。
    陈浮己一直睡到下午一两点的样子,还慢慢索索地起床。
    桌子上有已经冷了的鸡蛋还有一些剩稀饭,他推开老头的房间没看到人,老头随身携带的蛇皮口袋也不见了。
    汪东洋是个精神好的,昨晚的劲儿都还没有缓过来,就又给陈浮己打电话,说晚上约了个局,陈浮己说了两个字“不去”,就把电话给挂了。
    汪东洋不死心,打了两三个催命电话过来后,陈浮己索性直接把他拉黑了。
    喝了碗稀饭,他躺在床上打了两把游戏,没什么意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眼神扫到台灯边上放着的几张试卷,他犹豫了几秒钟后,慢吞吞地起身走过去,随手拿了张卷子过来看。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转着笔,卷子斜斜地放着,模样吊儿郎当。
    看了几个题,会的不多,不会的全都乱填。
    就做选择和填空,到大题的时候,看着天体运动那个图就脑子疼,干脆直接扔了笔,掏出手机将汪东洋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拨回电话,问他在哪儿。
    汪东洋笑:“不是不来吗?”
    陈浮己抚了抚卷面,丧失耐性:“说不说?”
    “得得得,您是大爷!西场打球。”
    五六个人聚集在熟悉的场地,不止汪东洋,周林野也在,难得他没去学校上自习。
    几个男生都不约而同地放着几瓶红牛在凳子上,周林野看到的时候打趣:“你们昨晚通宵?”
    “老了,经不住通宵了。”汪东洋故作老成地摆了摆手。
    陈浮己见状,冷笑一声:“sb。”
    打了几场下来,几个人休息,汪东洋忽然想起一茬,就说:“你还记得那个苏锋不?”
    周林野:“怎么了?”
    “听人说,上周四进局子了。”
    “为毛?”
    “捅人了,人都被学校给开除了。”
    周林野反问:“就他那怂逼敢捅人?”
    汪东洋:“你别不信,兔子急了都还咬人呢,不过听人说,其实没闹多严重,但是被人讹上了,他好兄弟罗子捷最近天天嚷嚷着要给他报仇呢。”
    陈浮己喝不惯红牛,开了瓶可乐。
    汪东洋看着他开瓶的动作,担心地说了句:“你自己多注意点,这下那怂逼可不一样了,毕竟是闹过事儿的人,从里头出来胆子都要大几分,何况你之前还和罗子捷有过节,小心头一个找的就是你。”
    陈浮己喝了口可乐后,顺手将可乐扔到汪东洋怀里:“我他妈是因为谁跟罗子捷有过节的?”
    汪东洋装作听不懂,和周林野说起了别的事儿。
    明儿是周一,一群人都没有造得太晚,吃完晚饭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陈浮己看了眼时间点,想着老头应该还没有吃完饭,路上买了些凉菜才回去。
    老头每次都会跟他说让他下次别买了,倒也不是说陈浮己乱花钱,老头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本事大有能力挣钱,但总想着还是节约点好,毕竟以后陈浮己还要上大学呢,花钱的地方多了去。
    门口堆着一堆垃圾,都是老头这一天捡回来的,大多都是塑料和纸质,其中也有两件钢铁,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扛回来的,明明肩背都瘦成皮包骨了。
    陈浮己扫了一眼,没多说什么,拿上烟盒上外头抽了根烟才回来,老头已经把饭碗都洗干净了,门口的垃圾也少了很多。
    “锅里烧了水,你去洗澡吧,明儿要上学呢。”老头说。
    陈浮己“嗯”了声,就直接进去了。
    提桶出来的时候,想起了池沅上次的话,于是跟老头说了句:“对了,有人让我跟你说声谢谢?”
    “哪个?”老头问。
    “上次你让我带路的那个。”
    “那个女娃子啊!你跟她还见过的啊?”
    陈浮己提着水往厕所里走,劲瘦有力的胳膊上肌肉勃发。
    “她在我们学校借实验楼。”
    “那个女娃子好哦,看起来乖桑桑的,你有空喊她来屋头耍嘛。”淳朴的方言,老头一脸慈祥的笑意,手里分拣瓶子的动作速度丝毫不减。
    陈浮己没有再回话了,厕所里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
    周一早上,学校例行举行升旗仪式,学生们同意着校服站在领台下听领导发言。
    一般个别的班上总有几个刺头不穿校服的,都会被揪出来站在最后面罚站。
    陈浮己虽然是典型的不良学生吧,但教导主任还真没见过几次他被罚站,因为他基本上都不来。
    这种经常缺课的学生一般都是学校的重点观察对象,毕竟有损级风校风,也就他们七班的老李头对学生仁慈宽松,总觉得陈浮己这种人还有一线希望,好多次学校下达的开除通知都被老李头给拦了回去。
    久而久之,陈浮己倒也很少给他找麻烦了,连打架滋事这种事都会特意留到假期和校外来做,不会让老李头在领导那里下不了台。
    陈浮己和汪东洋几个老油条站在最后几排,不是因为犯事儿,纯粹是个子高,站前面会挡人视线,而且都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站没站相的,很影响班容。
    汪东洋眼底一片青黑,站着都犯困,往陈浮己肩边靠了靠。
    陈浮己瞥了眼他靠过来的脑袋,斥声:“挪开。”
    “靠一会儿你他娘的会少块肉啊?”说是这样说,汪东洋还是把脑袋给移开了。
    陈浮己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昨晚通宵干什么了。
    随口提醒了句:“少看点,小心肾虚。”
    汪东洋立马来了精神,竖起中指,愤慨:“滚啊!老子活力到八十!”
    陈浮己讽刺地讥笑一声:“得了吧,什么时候把放我这儿的碟子给拿回去?”
    “哎你这人,我给你的都是珍藏版,你还不知福!要是放黄子那儿,他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陈浮己冷声:“我管你珍藏还是典藏,给老子快点拿走。”
    “再说吧,我放你那儿还不放心呢。”汪东洋讪讪,打了个哈欠,又耷拉起了眼皮子。
    老李头走过来的时候,没听清他们话题的内容,就看见他俩嘴皮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讲。
    “你们俩都坐一起了,话还讲不完吗?”
    陈浮己没说话,汪东洋抬起眼皮,眼尾泛着猩红,一脸的不耐与烦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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