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姥姥的声音!她想进去,但是站在那台阶上又神情微拧。

    素群?!那可不是这穿越后自己母亲的名字么。

    想着想着,就那样在地上站着站着,秦墨的鼻子忽的一酸。

    身子没进去。

    “咯咯咯——!”舅母还在鸡圈里逗食,拿着瓦盆在喂鸡,秦墨知道她现在在不时向周边人打探自己的事迹,否则也不会知道秦墨给婶母还有陈刚儿子捐助读书的事儿。

    就在那里待了片刻,便又转身回来。

    马车停在大路上,只是小桃在身边看秦墨神色有些寥然,便一言不发的扶了秦墨走。

    颜尤夜一直跟在身边一语不发。

    车夫已经等了多时,上了马车,颜尤夜手中拿着那片芦荟叶子还在用手指用力去挤压,捣汁。

    车夫扬鞭,马车徐徐开启。

    窗外的风拉的车帘呼啦呼啦作响。

    秦墨却陷入了深思。

    从外祖家回来到现在,车上的三个月便再没人说话,就算是一直话多的颜尤夜,此刻也只安安静静坐着。

    就专心去捣弄那芦荟玩…

    跟个小男生似的,只看的秦墨想气又想笑。

    “小桃,我还是把外祖母接到身边来吧——!”

    许久,窗外翻开帘子的风也落到秦墨脸上,秦墨凝下神思虑了好久才如此对小桃说道。

    小桃一听,那身子一转,杏目大睁

    “姑娘,你可是想好要这样么——!”

    问了一句,听不见秦墨答,便又自顾说道

    “你可要想好,这临水县的规矩,就是焱国的风俗,你是外孙女,倒没有听过是外孙女可以把外祖母养在身边的道理,如果说姑娘没有了本家,既没有田地,又没有叔伯照顾,这外祖母是可以把外孙女接过来的,你这做法可是临水县新鲜做法了,而且姑娘也可要知道,你和二小姐都是女儿家,小姐你还未及笄,也未许下人家,那求亲的门户也是要看女方家世的,你把这样一个带病的老人养在身边,真得好么,那些人不会嫌弃么——!”

    小桃说的,秦墨也不是都没有考虑道。

    只是,心中到底是忍不下心。

    “小桃,别说了,你为我的心我都知道,可是,外祖母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外祖父也老了,家里就舅舅一个人种田,养活两老的还得加一个小的,他们的日子也过的清贫,今天住的那房子你也都看见了,破砖烂瓦的。还有老人住在里面,你说我怎么放心——!”

    “小姐,你就是这样,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说的就跟你是万能,什么都能承受的一样——!”

    小桃嘟着嘴抱怨,惹的秦墨轻笑,侧身玩笑捏了一捏她的腮帮子,嗔笑

    “你这丫头——!”

    小桃不依的转身,旁边的颜尤夜也早已经停止了之前玩芦荟的无聊举动,待秦墨不小心转头过去跟小桃相互打闹时,才发现他眉角挑起,对秦墨,那眼底,分明在笑。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带着丝丝的晶亮,竟然看的秦墨有些不知所措,跟小桃打闹的手也不自然的放下来了。

    最后端端正正又在马车里坐好。

    只是这举动,让颜尤夜也笑着将脸转开了。

    又回到覃庐,已经是傍晚。

    临水钦州两地又送来了几个粮铺的账本,秋收之后,便是倒卖粮食的最多了,所以粮铺每天都出账入账,项目繁多…

    养殖场,还有赌坊的生意也不错。

    酒楼和之前的红妆的生意反而慢慢拖后了。

    但是秦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细细管理整顿它。

    过了一日,临水又在问支出

    一日,临水又在问支出香香的学堂新纸笔点心银子。

    秦墨也批了。

    然后秋收之后就是朝廷收税,公粮上缴,秦墨庄子多,少不得由各处的管家配合,一处处交公粮。

    农田税收后,便又是商铺的税,三十税一,这是上面的征收标准,秋后一大笔账目要看,应接不暇,而颜尤夜还在店铺里熬了两夜,就帮秦墨看账。

    但是到底钦州临水小地方,这账目就算是自己亲自管理还能接应,估计若是以后伸展到全国各地,只怕秦墨都亲自看怕就不能了。

    项目多,杂事儿扰,偏偏这时候还把外祖母也接过来了,接到覃庐,外祖母已经是六十三岁高龄(古人结婚早),又下身瘫痪,下不得地,也帮不了忙做些什么。

    只是都由丫头们服侍着。

    熬汤送药,每日端了补药日日服侍在膝前…

    想想坐在庭前的贵妃椅上,虽然换了环境,老人也会时一时恍惚把秦墨当素群素群的叫,而秦墨大多只觉得有些苍凉。

    只是这手中商铺多,每月缴税,在忙乱中秋末恰好又出了件事儿。

    那上门收税的官差,也许是看着秦墨有一家赌坊的店面一直没主人出面,居然在半个月之后说秦墨的铺子是谎报了税。

    接着差官上门要逮捕并且把家产充公,这事儿闹的大,秦墨后面才慢慢了解。

    那就是看这赌坊后背没来历,加上这几个月收入又颇可观,城另外一边也有一家赌坊,那家老板后台是远房表哥是钦州茶马司大使,便都是做生意的,成一条心,见秦墨这家赌坊后面老板迟迟不露面,便以为没势力就要打压。

    一段时间,官府来人又抄家又要查封店面,气势凶凶。

    钦州的官秦墨都认识,但是既然官府已经拿来人,就说明上头势力大,那知州也得罪不起,秦墨上面再没认得的人,当时真是六神无主。

    最后到底还是颜尤夜出面,给京里府上修书一封,通过京城找到了些关系,这事儿才就此作罢。

    这一闹也断断续续半个月,将秦墨竟精力耗损了不少。

    幸而身边还有颜尤夜这个臂膀,是多亏了他,也是因为这样,秦墨对这位年轻正直的公子更多了几分信任和依赖。

    一转眼,冬天就来了。

    外祖母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每天补药什么的吃着,养着,果然人精气神好些。

    也不似刚才来的那会儿,人骨瘦如材,整天神思恍惚,叫着秦墨素群了…

    今年,也恰好就是秦墨及笄年龄了,深秋时节,就是生辰,满了十五周岁了,女子及笄会行初次的成人礼,算是大事儿,母亲用发梳将头发盘起来,然后将女儿的头盘成发髻,只是秦墨没有母亲,那天,最后是借外祖母的手,一梳一梳的将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坠马髻,发用头绳束起,头顶斜插了只绿玉莹亮的发簪。发簪的一端,是缕空梨花状,简单却好看。

    耳上带了水滴祖母绿的耳坠子,发髻梳好镜子里的娇俏模样,那模样只看的那旁边的外祖母笑,外祖母腿不便,坐在椅凳上,握着秦墨肩膀

    “好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你啊,长的不像素群,不像你娘,眉眼处倒像你爹,只有下巴像你娘,你爹是男子的时候不算好看,可是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这女儿像看着却挺好看的。哈哈——!”

    那外祖母手中拿着梳完头的木梳,打量这铜镜里秦墨的样子,却是忍不住乐呵呵的笑开了。

    “外祖母,你这都说的是什么啊!”秦墨听着她的话,自己的语气却先娇嗔了,虽然镜子里的这张脸是不太丑,倒也没美的倾国倾城,那神情里,有一种美更令人心动的东西,妖冶。

    是的,从秦墨的眉心看过去,眼如点漆,灿若星辰,明媚若春晓之花,眉梢眼角精致中又带着一丝阴戾之气。

    虽说有些阴郁,但是看得出性子却是刚硬的,人品刚直,别具一格。

    盯着镜子,却是心里感慨,终于,也还是长大了,在这个时空,这么多年,不知不觉的过来。忙忙碌碌,到底都已经是及笄了。

    “哎哟,可是害羞了不是,女儿家啊,长大了说这些总还是会害羞的——!”

    果然,那外祖母又拿了木梳在手中乐呵呵的笑。

    看镜子里发呆的秦墨笑。

    秦墨笑着嗔道“外祖母又说什么呢——!”

    却不想随后老人便又突然感慨一句。

    “还是我外孙女儿能干呢,居然能置这么多业,撑起这么一个家,换了别人哪能呢——!”

    秦墨发愣。

    转眼,老人举头看了看头顶上高高的房梁,这在钦州临水可是上好的房宅,“我啊,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之后入土前还能在这里面来住住——!”

    “什么嘛——!”秦墨听见这话又忙转身,便去乖巧的捏外祖母放在椅子外的腿“祖母你可以长命百岁,而且可不算我能干,只是运气好——!”

    老人只是笑,许久,眼眶儿却点点的晶莹漫上来,又拿了右手的袖子擦泪水。

    “你娘亲如果还在世。只是,可惜看不到这一幕了,我外孙女儿是真能干,这可不是说,你看看,这临水,钦州多少男儿到底不如你——!”

    优雅的发髻,优美的绿玉簪子,款款的白蝶春花缕金长裙,秦墨的美,只有秦墨自己

    有秦墨自己能感受到。

    外祖母放了木梳,便看着面前的外孙女儿满意的笑。

    及笄了,只是秦墨此刻自己本人,看着镜子里的娇颜,心里却又是一番心绪。

    *

    每逢深秋,公粮上缴之后,本是钦州这个小地方,连带钦州上面的知府都又惊叹了番,钦州的粮食收成果然就是比其他州县好。

    尤其是秦墨庄园,这便不是运气问题了,知州是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儿的,只是却不想这好消息一年应证了一年,知府大人亦是每年都关注了钦州的粮食收成。

    上缴快,且都是足斤足两的,粮食颗粒也大,那知府老爷又不在钦州,本来如何能知道秦墨的事儿,也就是下来收公粮的人每年向上汇报下面完成情况,恰好钦州政绩太突出,于是那知府大人也就留意了,这一年只是耳闻,两年就是留意,三年便是好奇了。

    只是大家对这秦墨的身份到底摸不清,绝对想不到这钦州下面五六个田庄的主人竟然只是一个丫头。

    大家只认为这背后不知道是多大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财主掌握,更多人不敢胡乱揣测。

    只是这钦州知州是知道秦墨的,报上去之后,那知府老爷也知道了,只知道这人是个姑娘,却未识得庐山真面目,心中也更多是钦佩罢了。

    而秦墨对这些,却是一无所知。而且她也不感兴趣知道。她只专心做她自己一心要做的事儿。

    *

    入冬之后,气氛渐渐热闹起来,下了两场小雪,香香也下学了,在过两个月就是年,秦墨叫管家从库房拨了银子给宅子里的人做了一批冬衣冬鞋,给颜尤夜的料子格外好些,毕竟这是过惯了优渥日子的公子哥,也不想膈应他。

    偏偏那厮穿什么在身上都很帅气,英气蓬发的。穿着秦墨花钱给他做的衣服,格外得意,总在宅子里显摆。

    香香下学之后在宅子里相对过去,依然顽皮,只是再年龄不似小时候顽童样,如今穿了粉红单衣,外罩梅花缫丝小袄,下着裆裤葱花绿的裙子,外罩杏红色的兔毛斗篷,果然是人越发的高,抽条了,一个小模样,生的跟花朵儿似的,竟不比秦墨失了许多颜色来。

    手上带着刻丝银镯子,格外的乖巧富贵。秦墨就是要把女孩子富养。

    对秦墨来说,香香辈分上是妹妹,而其实何尝秦墨不是个当妈的了。

    外祖母一天乐呵呵的,冬天天冷,就外面的走廊亭子外,一处空地,两处冬花。

    便在这里烧碳烤火吃新上山那些农庄里的下人打的鹿肉来吃,这鹿肉新鲜爽口。

    年下各处的银子都送了来,还有手下庄子的人孝敬的东西,秦墨把银子都会好好收了,将之一部分放库房,另外一部分放钱庄。而送来的这些东西,就是只图这月中好好的享乐一番了。

    秦墨也是第一次吃这东西,竟然味道比猪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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