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包子店时,程尔忽然停下脚步,包子店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纸,粗黑的字体写着:门店转让
    她才几天没回来啊,怎么快就变了。
    “还想做什么?”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程尔用力捏住他的手,说想回家。
    这晚贺让骁搬到了沙发上,程尔却不许,外面那么冷有没有空调,他睡沙发会冻感冒的。
    小小的房间内点了小太阳,比外面暖和几个度,程尔洗了澡,穿着他的卫衣坐在床边,晃着腿。
    贺让骁拿了睡衣,进了浴室,里面水雾弥漫,热腾腾的。
    他打开花洒,却没有洗澡,靠在门上,重重闭上眼睛吸气吐气,过了几息后,他去收纳柜翻出酒精和棉球。
    脱掉上衣,他的手臂和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挫伤,有些没有出血,有些淤青,总之不太好看。
    几个小时前。
    那几个人将他堵进巷子里,他们来势汹汹,只不过气势吓人,没有真的能打的。
    更何况他小时候没少打,那些花架子不是他对手,只可惜他喝了酒,昏沉的不行,还是被他们踹了几脚。
    他费了点力气,才跑出来,下手重了点,他咬着腮,用酒精棉蹭着破皮的地方,又按按肋骨疼感明显,但应该没断。
    今晚身上应该很难闻,他思绪散着,手机响了在洗衣机上响,他丢下棉签拿起来接。
    周寄在那边怒骂,“卧槽,我说那人怎么突然好心只要十万块。你知道谁插手了吗?”
    贺让骁低垂下视线,他猜到了没说,只听见周寄嚷嚷,“是程尔他爸。我他妈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什么帮我。”
    贺让骁艰涩开口,“大概是看在程尔是你亲妹吧。”
    周寄干笑两声,“那他妈我真找了个有钱的老子。你有他爸的联系方式吗?我好歹跟人道谢。”
    “没有。”
    “我说你干嘛呢,声音听起来不对。”周寄追问。
    “挂了。”
    贺让骁挂了电话,无声无息地望着镜子呆了很久,眼神散着的,神情有些痛苦。
    水声延续了很久,他重新套上睡衣,脸上恢复了之前的表情,衣服丢进篓子里,转身回房间。
    屋子里太暖和,混合着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让他心神有些恍惚。他走到桌边给手机充电。
    程尔走过来牵他,那股香气像一根细细的绳子缠进他的喉咙里,绞着他的呼吸。
    她脖子上还戴着他送的项链,莫比乌斯环,象征了永不结束的关系。
    “你洗了澡,怎么酒味儿更重了啊。”
    贺让骁垂着眼眸,声音很淡,“大概是被热水逼出来了。”
    他若有所思说:“你想喝百事,我明天给你买。”
    她垂眸,来不及了啊。
    “要喝吗?”
    她迟了两秒,将话题转走,“让让,你给我的情书呢?”
    他没回。
    打开抽屉拿出一副纸牌,拆开包装袋,“程尔我们玩记牌吧。”
    程尔盯着他手指,愣了下,点点头:“好。”
    “还是三轮,三个问题。”
    “好。”
    程尔是在三月初走的,飞机起飞,贺让骁和周寄都没去机场。
    但是他知道飞南美的那一趟航班几点起落,他在跨越了两天的时间里,收到了她的两条报平安的消息。
    贺让骁肋骨断了根,她穿走他卫衣那天发了一场高烧,比之前那次烧着参加期末考试的体温还要高,真个人昏昏沉沉,醒了又梦,梦了又醒。
    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被惊醒了,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周寄的店保住了,泡芙找到了投资人,新版本重新上线,并且正式更名为ear.
    程尔刚到新的国度,还不适应这边的生活,害怕出门被抢,整天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敢去。
    最近又有不好的新闻频发,她过得浑浑噩噩。因为地域不同,她再也办法登录泡芙。
    后来她又想办法弄到了泡芙。
    几条消息躺了很久。
    一张图片,贺让骁买了好多箱蓝罐百事可乐。
    [听:买到了,还来及得吗?]
    [听:能不能回来啊?]
    又过了几天,程尔收到了黄彬发来的一张图,是她之前参加桥牌比赛的奖状。之前因为写错名字,组委会重新补来的。
    黄彬问她这张奖状能不能留在学校荣誉室。
    程尔同意了。
    放下手机,她的心陡然被牵扯,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
    贺让骁找她玩牌,三轮三个问题。
    他还是一如既往输了,耍赖地要问她问题。
    第一次他输了,他问:“你会喜欢我多久?”
    程尔脱口而出,“永远。”
    从见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她的眼里以后容不了别人。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开始了第二轮,他问:“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程尔愣了下,她很快反应过来,她记得他问过的每一句。
    他问,你不怕我赖上你啊。
    他问,你会心疼么?
    他问,你要一直管我啊?
    他说,以后别丢下我。
    程尔嗓音有点哽咽,怕被他看出端倪,她喝了一口可乐咽下去,“算。”
    贺让骁很轻地提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
    第三轮的时候,他玩得特别混乱,甚至有些自我放弃了似的,随便抽了几张,程尔没说话,就随他玩。
    她捡起他扔掉的牌,在手心里翻来翻去,硬硬的棱角都被按扁了,她说:“最后一个问题好好想。”
    贺让骁用平常的语气说:“想着呢。”
    一整副牌被他飘完,又几张不受控掉到了地上,他也没捡,看着手里的最后一张牌,他转来转去,迟迟没动手。
    仿佛那张牌是一个阀门,他舍不得放开,他在等。
    但时间终有个尽头,他随手扔出最后一张牌,说出了在唇边反复酝酿了很久的第三个问题。
    他嗓音浑浊,被痛苦拉扯,“尔尔,我们分开吧。”
    这是陈述句,不是问题。
    他觉着她一整晚都在用力道别,却提不出这么残忍的话,那这个坏人他来当,至少这样不是程尔没有食言,她没有丢下他。
    他低下头,咬着牙,喉结不住的滚动,肩膀在轻颤。
    “让让——”
    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她闭上眼睛,眼泪滚了下来。
    时间温吞过。
    她问:“我们还能再见吗”
    “只要你想。”
    她才反应过来,他的奇怪举动,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要走,今晚才纵容着她陪着她,像是完成心愿似的。
    “你说会赖着我的。”
    “我哪敢啊。”贺让骁故作潇洒说,“我胆子小的很。”
    根本不是啊。
    她的心很疼,像是空了一块儿,她想要他飞高高,别回头,身边永远热闹,永远张扬耀眼。
    “别哭了,宝宝,别哭了。”他无奈地笑了声,“你再哭,我就舍不得放你走了啊。”
    作者有话说:
    这张写得我好伤啊,听着《落空》边哭边写,是真哭。
    他们越甜,我越哭了。
    下本我要写个纯甜文自救一下,wwww
    第62章
    程尔十九岁的生日过得慌乱又匆忙。
    程淮山没空管她过不过生日。她穿着贺让骁的卫衣, 睡到了傍晚,天色朦胧一抹红霞在氤在天际,她在窗前呆坐到天完全黑下来。
    切了半颗苹果当蛋糕, 家里没蜡烛。
    她便找来程淮山丢在家里的烟和打火机, 冒着淡淡的烟雾的烟,被她拿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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