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她们能有这个能耐吗,左不过是想叫娘家人挑两个年轻貌美的包衣丫头送进来,先搁到她们身边罢了。”婉宁握住手炉慵懒地说道,“只是这府中人员调配素来是我经手的,她们就是想运作运作,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对了,听琥珀说昨晚博尔济吉特氏在爷来咱们院子的路上拦住爷了?”

    “是呢,不过被郡王爷训斥了一通,说她不安分,叫陈公公将她送回去了。”玉兰说道,“虽然齐佳格格跟郎格格先前有跟博尔济吉特格格联合起来,可毕竟她们三人之前的嫌隙也不小,当初博尔济吉特格格还被另外两人挤兑过,分了宠呢。她们三人见动摇不了主子的地位,各自又有了些矛盾,博尔济吉特格格便跟另外两人闹翻了。”

    “我瞧着,当初齐佳氏跟郎氏也未必是真心实意想跟博尔济吉特氏联手的,不过是因应时势而为之罢了。”婉宁捻起一块香甜软糯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慢慢嚼着,“惠妃娘娘病了,明儿我得进宫去瞧瞧,你去把我新绣好的抹额给包好,再配上爷底下人孝敬的西洋参,我给惠妃娘娘送去。”

    “是。”玉兰脆生生应道,“去岁直亲王福晋生产之后便一直身子虚弱,这西洋参当时主子就给送去过,听说药效十分显著,给惠妃娘娘也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惠妃娘娘一直想要给郡王爷指个继福晋,主子这回进宫去只怕又要被唠叨了。”

    “那能怎么办呢,惠妃娘娘到底是抚养爷长大的。”婉宁叹了一声,“明儿把瑚图里也带上,太后上回还跟我说许久没见那孩子了。”

    “是,那奴婢现在就去给大格格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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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驾南巡之后宫里头就清净了不少,婉宁将瑚图里送去太后宫中之后,才随着宫人来到钟粹宫,刚好遇见佟贵妃跟前的大宫女香附正要离开。转念一想,素来秀女复选之后都是住在储秀宫跟钟粹宫后殿,估计这回香附来也是跟惠妃商量这事。

    “你来了,坐吧。”惠妃捏着帕子挡在嘴前咳嗽了几下,“外头这么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妾身是从太后那儿走过来的,身子热乎,所以才将斗篷给丫头拿着。”婉宁说道,“娘娘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太医怎么说?”

    “还不是老样子的话,说什么要静养要放宽心思,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但身子总不见好。”惠妃嗓子痒,伸手便拿起一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润喉,“今年又是选秀的大日子,佟贵妃前些天就叫内务府的人去拾掇后殿。我觉轻,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容易醒过来,所以这些天都没睡好。”

    “娘娘怎么不跟贵妃娘娘提一下,到底是关乎自己的身子。”婉宁道。

    “不碍事,这些天已经好多了。”惠妃眨了眨眼,换了个话题,“几个孩子在家中还好吧?”

    “一切都好,因着太后挂念瑚图里,妾身刚刚送她道寿康宫去了,待会儿再带她来给娘娘请安。”婉宁笑着回道,“爷知道娘娘身子不虞,所以叫妾身给娘娘送了些补身子的药材来,娘娘没事叫人炖来吃也是好的。”

    “也是老八那孩子有孝心,老大哪里会想得这样仔细。”惠妃叹了口气。之前她想将自己侄女秀慧嫁入廉郡王府,这样也好叫老大跟老八关系更加紧密,却不想自己侄女是个不知收敛的,叫这么多人看见她跟胤褆拉拉扯扯,还惊动了皇上。虽说他们满人不像汉人那样太讲究男女大防,可也不像入关前那样自由不加拘束了。皇上已经跟她说过,这回虽然不会撂了秀慧的牌子,但是指给胤褆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胤禩继福晋的人选,也不用她继续操心了。“我身子也乏了,良嫔想必还在长春宫等着你,赶紧过去吧。”

    “是。”婉宁见惠妃确实一副疲惫困乏的样子,便起身离开。

    “惠妃身边的宫女青黛一边引着婉宁出去一边说道:“娘娘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太医给开了安神的方子也不起效,不是故意不待见侧福晋的,请侧福晋见谅。”

    “我知道的,我们居住在宫外,不能常常进宫看望娘娘,也不知道娘娘身子情况究竟如何。你们常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一定得尽心尽力才是。”说罢便使了个眼色给琥珀,让她给青黛塞了个荷包,“我们家爷也是十分牵挂娘娘的身子,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便是了。”

    这个青黛是胤禩费了好大功夫才送进钟粹宫的,她一家子的性命都在胤禩手里。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这道理大家都明白。钱财是身外之物,能叫青黛乖乖听话,将钟粹宫的消息传出来,才是硬道理。

    青黛捏了捏荷包,手感瘪瘪的,便知道里边的玄机,遂笑道:“娘娘知道八爷的孝心,奴婢也会尽责照料娘娘的。”

    婉宁笑着点点头,转身便往长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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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着太后挂念瑚图里,一定要留她在寿康宫小住几天,婉宁只得吩咐人赶回府中给瑚图里收拾些衣裳跟日常用品给送进宫来。只是原想着小住个三五天,却不想太后实在离不得瑚图里这个开心果,反倒是派云嬷嬷出宫来,说再留瑚图里一些时日。

    “自从三月初选开始,宫里就热闹个不停,如果不是皇上尚未回来,只怕储秀宫跟钟粹宫早就住满了复选的秀女了。”良嫔搂着瑚图里,对坐在下头的婉宁说道,“惠妃娘娘的侄女纳喇氏顺利进入了复选,但是你该知道吧,皇上说明是要指给直亲王的。”

    “这事妾身听爷说起过,还说皇上已经给诺敏提了醒,只是瞒着纳喇氏不说罢了。”婉宁点头道。自从发生在直亲王府的事情在女眷的圈子传开之后,纳喇家便拘着小姑娘不让她再随意出门,又从宫中请了两个严格的教习嬷嬷看着,只说让小姑娘温习宫中的规矩,却不告诉她前程已经被定下来的事情。估计纳喇家的人也是够烦闷的,女儿的青云路没了,还惹恼了惠妃跟直亲王福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还有一个,就是前些年抬入镶黄旗的年家。”良嫔让人调了三碗玫瑰香蜜来,“他们家把牌子都递到我跟前来了,说是来给我请安。我倒是纳闷,他们家都是镶黄旗人,是雍亲王门下的,怎么就求到我这儿来。”

    “这个孙女知道。”瑚图里顾不得喝那香甜的玫瑰蜜,抢先道,“那年家原是想把他们家女儿送进四伯王府里的,只是后来四伯王因着宫里乌雅贵人的事被玛法冷落了,他们家见四伯王失势,就把注意打到阿玛头上来了。”

    “就你多嘴。”婉宁拧着眉不叫瑚图里说下去,“仔细坏了人家格格的名声。”

    “你别插嘴,叫我宝贝孙女继续说下去。”良嫔横了婉宁一眼,让瑚图里继续说道。

    “听阿玛说,年家的年遐龄大人是个好的,从前玛法还叫他原职致仕来着;年遐龄长子也是个闷头干实事儿的,不喜欢拉帮结派。偏生他们家那个二子,玛法点了他进士出身,又将他们全家抬入汉军镶黄旗,他虽有才干,却爱钻研旁门左道,想把自己妹妹送入皇子府,叫他自己的仕途更加平步青云。”瑚图里一口气说完,赶紧喝了口香蜜润润喉。

    “这话你也只能在娘娘跟前这样说,那年家是好是歹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叫你阿玛知道你这样随口胡说,仔细他生你的气。”婉宁无奈,这孩子是真把她跟胤禩的话记在心里了。亏得如今是在长春宫里,要是叫旁人听去了那可就糟了。

    “我也只是在玛嬷这儿说上两句而已,再别的地方我才不会胡说呢。”瑚图里嘟着嘴,“那年家这样朝秦暮楚,亏得四伯王不跟他们计较。”

    良嫔在宫里,自然不知道那年家还存着这个心思,她蹙起了眉,说道:“听说皇上对这年家还是挺器重的,没想到竟是这么不靠谱。那姑娘也是可怜,被自己哥哥这样利用。”

    可不可怜还是二说,年氏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思,年羹尧哪里会拿自己妹子的名声开玩笑。如今年遐龄是不愿意管了,带着几个侍妾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年希尧早就外放,年遐龄余下的几个孩子还都太小,这年家可不就成了年羹尧的一言堂?婉宁垂眸拨了拨手腕上的琥珀连青金石手串,说道:“那姑娘妾身只在三年前见过一回,也不大记得是什么模样了。听说她已经过了初选,等着皇上归京大约就要进宫参加复选了。”

    “不管如何,既然是这样人家的女儿,我看还是不宜指给胤禩。”良嫔说道。先不说名声好不好听,年家是雍亲王门人,没理由绕过雍亲王来将年家女儿送入廉郡王府。对着皇子都如此捧高踩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花落谁家

    刚刚踏入五月,过了初选的秀女们便收拾好包裹行李入宫来。这明面上说是叫秀女们进宫学习宫规,可哪家秀女入宫前没有请嬷嬷上门专门教导过规矩,如今在宫中度过的这一个月,其实更多是为了叫宫里的主子们好好考究秀女们的才华、性情与品德因着汉军旗跟蒙军旗的秀女较少,因此两批人一起住进了储秀宫后殿,而满军旗的秀女则住进了钟粹宫后殿。

    “娘娘,秀慧格格今儿早些时候让人来说,想明儿来给您请安。”青黛一边帮惠妃按着肩膀,一边小声说道。

    “有什么好见的,让她好好跟着宫里的姑姑学规矩。”惠妃不耐烦地说道,“等她学好了,本宫自然会传召她。你去回她的时候将上回内务府送来的那对金丝点翠蝴蝶钗给她捎带过去,就说是本宫赏赐给她的。”这个侄女她不能放着不管,又不愿意叫她出现在眼前,委实让人膈应得慌。

    “是。”青黛脆生生地应道。

    “算着日子,皇上也该归京了吧。”惠妃摘下手指上的镂空雕花嵌珐琅翡翠金护甲,说道。秀女复选最后一天是皇帝出面亲自相看的,佟贵妃既然让秀女们这时候进宫,说明一个月之内皇上定是要回到京城的。

    “也该是时候了,皇上这回南下已经去了快五个月了。”青黛回道,“这回还得给十五跟十六阿哥挑选嫡福晋,皇上肯定会在六月前回来的。”

    果不其然,御驾在五月下旬便回到了京城,但是这并没有使宫里的妃嫔感觉到太大的欢喜,倒不是她们不愿意皇上回来,可跟在皇上身边那个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和嫔也不知道劝着些吗,有个王嫔在前也不知道警醒点,如今又来了一个狐媚子。

    “皇上很是喜欢那个石氏,封了常在搬进永寿宫去了。”良嫔跟来请安的婉宁说道,“虽说不在旗,但石常在却是精通琴技,看样子也是经过一番功夫调丨教的。等学好了规矩叫太后瞧过,估计你们就能见着了。”

    石氏是江南底下的官员孝敬上来的,虽说是良家出身,可宫里的妃嫔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从前来了个王嫔,盛宠了十年有余,好不容易皇上准备修心养性了,又来了一个石常在,十四五岁娇滴滴的模样,惹得皇帝把整盘心思都搁在她身上。

    “她是皇上的嫔御,哪里是妾身随便可以见的,便是在太后那儿,估计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而已。”婉宁笑着道,“最近瑚图里跟二格格开始学刺绣,这两个荷包是她们二人托我给娘娘送来的,款式是比较简单,但到底是两个孩子的一片孝心。”

    瑚图里送来的是一个海棠金丝纹的荷包,二格格送来的则是月白折枝花花样的,虽说是刚刚开始学,但两个荷包的针脚细密,想必是花了大功夫的。良嫔对二格格的印象仅限于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性子文弱,每次来请安的时候都不怎么爱说话。叫张嬷嬷将荷包收好,良嫔才道:“过几天把几个孩子都带进宫来叫我看看吧,许久没见他们了。”

    “是。”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头的宫女走了进来,在良嫔耳边道了几句。良嫔点点头,示意她出去,然后才道:“你晚些时候再出宫吧,方才储秀宫出了些事儿,佟贵妃正在料理着,估计待会便要叫几个秀女的家人到宫门口接人。”

    “可是出了什么事?”婉宁有些疑惑,复选才开始没多久,这么快便要将秀女遣出去了?

    “说是有几个蒙军旗的秀女不守规矩,偷偷溜到御花园去,冲撞了皇上跟太子。”良嫔淡然道,“皇上虽然没有生气,但这几个秀女毕竟没有遵守宫里的规矩,佟贵妃请示过太后之后,便叫她们出宫去。”

    复选途中有秀女被送出宫去是正常的事情,这也算是给这几个秀女家面子,并没有说她们是被赶走的。

    “那妾身就在娘娘这儿讨一顿膳食,陪娘娘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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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来人进入复选,能留到最后一天殿选的估计也只有一半,所以送走了几个蒙军旗秀女这件事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婉宁后来才知道,那几个蒙军旗秀女是跟汉军旗的打赌谁更快学完宫规,却不想竟然输了,愿赌服输到御花园中摘取一筐玉兰花,却没想到遇上皇帝,这才丢了参选的资格。那几个汉军旗的秀女也没逃脱惩罚,在往后十来天内陆陆续续被送走了。

    “你猜汗阿玛准备将年氏赐给谁?”胤禩舀起一块蜜瓜,不等婉宁回答便继续说道,“宜妃娘娘说年氏颜色好容貌佳,想着老九府里没几个旗人出身的,想要把年氏求来指给老九做侧福晋,汗阿玛也同意了。”

    “九贝勒?”婉宁一脸诧异,“皇上怎么会同意的呢?”

    “年羹尧的心思汗阿玛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想着他还有用,不跟他置气而已。”胤禩知道他汗阿玛有心将年家的女儿指给四哥为侧福晋,可人家“好高骛远”,觉得四哥失了势就再也不能起复,压根看不上亲王侧福晋的位置,“不过年羹尧虽然有才,但是心思不纯,是四哥门下却跟别的阿哥眉来眼去,汗阿玛索性不叫年家的格格入四哥府,恰巧宜妃娘娘来求,便顺水推舟地答允了。”

    “九贝勒府上,除了福晋董鄂氏之外,其余的都是格格或者媵妾,年家的格格入府即为侧福晋,也不亏。”婉宁道。话虽这么说,可胤禟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九福晋温婉贤淑,却可以将府中的女眷压制得半句话都不敢吭;完颜氏、兆佳氏是最早伺候九贝勒的,胜在惯会小意奉承;刘氏刚刚给九贝勒生了个女儿,出了月子之后肯定是一强大竞争者;宜妃娘娘上回赏赐的周氏跟朱氏正跟胤禟蜜里调油,年氏现在入府绝无胜算。

    “年家自然不亏,这样的姑娘原本是该撂牌子。不过老九如今忙着料理自己的生意,就算是天仙入府她也没空理会。”胤禩说道,“他叫几个奴才开了一个专门卖舶来货的铺子,得空你可以去瞧瞧,有什么喜欢的叫老九给你送来就是。”

    “那怎么成,九贝勒毕竟是要做生意的,这样岂不是叫他亏本?”婉宁剥了颗葡萄递给胤禩,“妾身先前听说九贝勒正在捣鼓内务府挤压多年的贡品,怎么这回又开了买卖舶来货的铺子呢?”

    “他如今可厉害了,这铺子就是处理内务府贡品时他弄出来的。”内务府里积着不少去年、前年甚至是大前年的料子、瓷器、茶叶等物什,与其让它们放到发霉腐烂,倒不如联系京城里的西洋商人,将这些东西卖到葡萄牙、英格兰等地去,也好增加国库的收益。这事胤禟曾经秘密上奏,所以康熙并未阻拦,在此期间胤禟又认识了不少西洋货主,见舶来货在京城畅销,干脆自己也开了个铺子,反正银子谁也不嫌多。

    “九贝勒喜欢从商,如今又有了皇上的旨意,更能放开手脚了。”婉宁道,“娘娘说想念几个孩子,妾身想着明日无事,索性带几个孩子进宫给娘娘请安去,爷看如何?”

    “也好,额娘也好久没见到弘旺他们了。”胤禩点点头,“我跟四哥如今在追查国库亏空的事情,往后少不得有人上门送礼,你都直接拒绝便是了。”

    “妾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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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带着四个孩子进宫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良嫔召见秀女。见到婉宁来了,良嫔也没心思跟几个秀女说话,让张嬷嬷每人赏了一对镶金翡翠玉镯后便让宫女送她们会钟粹宫。婉宁扭头看了一眼几个秀女的背影,心中不免生出一个想法:良嫔是不是在给胤禩相看人家呢?

    “都坐吧。”良嫔微笑着将几个孩子叫到跟前,“怎么不带小阿哥进来?”

    “出门的时候见他正睡着,所以没有带进来。”婉宁回道。

    “嬷嬷,带几个孩子去暖房吃点心吧。”良嫔吩咐道。

    婉宁第一感觉便是良嫔有话要对她说,想到刚刚离开的那几个秀女,她大约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正襟危坐起来。不管是给胤禩挑选继福晋、侧福晋还是格格,良嫔都有话语权,更不用说本来胤禩府里的女人就不多,良嫔为了胤禩的子嗣,多挑几个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叫你知道的,免得你心里不好受,方才你也看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吧。皇上昨儿来跟我说了,今年虽然不会给胤禩指婚继福晋,可人选是必须定下来的。”良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皇上的旨意咱们都违背不了。”

    “妾身明白的。”婉宁笑得苦涩。自入关后皇室宗亲里也没有将侧福晋扶正为嫡福晋的例子,胤禩没了嫡福晋,自然得重新指婚。

    “皇上属意镶白旗下富察家的一个姑娘,她阿玛是正三品通政司通症使。”良嫔抿了一口茶,“就是刚刚穿蓝色衣裳那个。”

    婉宁回忆了一下,蓝色衣裳的那个秀女约莫十三四岁,生得一张苹果脸,笑起来十分可人,是老太太们喜欢的福相。婉宁踌躇了片刻,说道:“皇上圣意已决,妾身自知没办法扭转,只是这姑娘的出身……”未免低了点吧。

    “当初直亲王继福晋的出身比富察氏还要低,皇上不照样指婚了?”良嫔拨着手腕上的佛珠,“我也不求富察氏的娘家能为胤禩在朝堂上带来多大的助力,只求别拖后腿就是了。国库亏空一事,直亲王继福晋娘家可没能逃脱干系,拿着各种理由向国库借钱还不愿意归还,也不怪雍亲王直接上奏皇上了。”

    婉宁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面了。前世直到她病逝前郭络罗氏还稳坐胤禩嫡福晋的位置,这一世郭络罗氏早早就没了,这富察氏是不是个好想与的也未可知。她不是上一辈子那样无子无宠,要是皇上真的把富察氏指给胤禩为继福晋,她还得为自己跟几个孩子的将来打算一番。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指婚

    皇上要给胤禩指婚,婉宁是没办法叫胤禩拒绝,可心里委实不好受,回到府里也没心思分配今日内务府送来的份例,只是吩咐琥珀跟管嬷嬷去料理,又让屋内伺候的丫头都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富察家这个姑娘她没怎么听说过,只知道她生母早逝,从小就是祖母调丨教长大的,似乎很少在女眷的圈子走动。

    不过今日良嫔既然在她面前这样直白地提起这事,想必皇上那边也已经跟胤禩透了口风,如今就指望富察家的格格是个好相与的人,否则这府里又该不安生了。

    后半个月婉宁为了避嫌,除了必要请安的日子之外,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时常递牌子进宫。她跟胤禩虽然没有提及,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次选秀皇上肯定是要指婚的,婉宁心里难受,胤禩也并未对娶继福晋有任何期待。府里其他女人许是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胤禩有可能要娶继福晋,这段时间也不敢闹腾。

    婉宁还让人去打听过,富察家家世简单,她阿玛阿尔达共有一女二子,其中长子庆复跟富察氏是一母同胞,次子岱钦则是阿尔达继福晋西林觉罗氏所出。只是原配之子跟继室之子天生就是劲敌,西林觉罗氏有意叫自己儿子继承富察家,可阿尔达更看重长子,还将长子送去了国子监读书。

    “主子,府里新递补的奴仆名单已经点好呈上来了。”玉兰将一小本册子放在婉宁跟前,“主子看看要怎么分配?”

    婉宁翻开册子,一眼便见到首页有几个字稍微放大字体记录的名字,便道:“这几个就是齐佳氏跟郎氏运作进府的吧?”她原本想着断了齐佳氏跟郎氏的念头,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如果这回不是提前知道她们二人的举动,恐怕也没办法了解到底是那几个奴才被收买了。与其这次让齐佳氏跟郎氏的计划落空,让她们有机会策划第二次,倒不如先让人进府,叫人监视着,然后再寻了错处一个一个弄出去。

    “是,拢共是两个丫头跟两个小太监。”玉兰回道,“新进府的奴才们都在外头候着呢。”

    “把椅子搬出去,我挨个看看。”这回小选递补进府的奴才一共有十八人,包括十四个丫头跟四个小太监。婉宁打量着下头低眉顺眼的十八人,将册子交给玉兰叫她一个一个点名过去。

    齐佳氏运作进府的那个丫头叫海棠,看着约莫十五岁左右的模样,生得柳眉杏眼,唇红齿白,倒不像是一般包衣出身的,另外还有一个小太监黄忠,大约是齐佳氏用来打探外头消息用的;而郎氏让家人送进府的丫头忍冬模样虽不及海棠好,却是宜男之相,想必是郎氏至今尚未有孕,想弄个丫头进来固宠,要是忍冬真的生下一儿半女,她还能使手段抱到自己身边抚养,另一个小太监秦川的用处,估计就跟黄忠一样了。

    不过婉宁不打算遂她们的意,问过这十来个丫头的长处后,才一一做了分配。海棠被分去了针线房,忍冬去了花房,黄忠跟秦川两个小太监则是分去了厨房。知道消息的齐佳氏跟郎氏脸上瞬间难看了下来,只是这些事本就不能拿上台面上说,两人只能忍气吞声,寻思过些时候绕过婉宁求了胤禩,肆机将人拨回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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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宁忙着府里的事务,宫里的妃嫔也在为复选最后的结果而观望着。除了康熙纳了两个出身不高的新人之外,这次选秀到底还是为皇室宗亲跟八旗中适龄的子弟指婚。通政司通政使阿尔达之女富察氏指给廉郡王为继福晋,刑部侍郎诺敏之女纳喇氏指给直亲王为侧福晋,左都御史丰生额之女索绰罗氏为雍亲王侧福晋,前湖广巡抚,署理湖广总督年遐龄之女年氏指给九贝勒为侧福晋。

    另外,康熙又给每个皇子府里指了一个格格。

    出了个皇家媳妇,富察家一时间成为京城内炙手可热的人家,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只是都叫阿尔达给婉拒了。他能坐稳通政司通政使之位,奉行的就是“谨慎”二字,绝不轻易跟人拉帮结派。指婚之后,阿尔达也叮嘱了府里的人,不许借着廉郡王岳家之名在外头肆意张狂,又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立了一通规矩。

    “格格这回是熬出头了。”富察氏身边的王嬷嬷笑着贺喜道,“廉郡王性子温和,府里人口也简单,格格嫁过去便是当家的主母。虽说廉郡王膝下有三个阿哥,可只要格格诞下嫡子,往后廉郡王府就是格格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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