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修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父亲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刘北望想了想,迟疑地说:“大概……过年前几天吧,老爷子原本身体还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行了,去了医院也没查出什么,都是一些基础病。可能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基能不行了,我们专门请了医生和护士来家里照顾,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多谢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和那幅画有关的消息,可以随时和警方联系。”
    “好、好。”刘北望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该问的消息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方川和燕修商量了一下,将做完笔录的刘家人,和总部来的三个人都放走了。
    恰好,总部关于黑针蛊的一些应对措施也发给了方川,他让人将楼上的尸体处理好,抬走了。
    一直忙到晚上五点多,警方终于撤出了刘家。
    等人都走光了,在警方面前唯唯诺诺的刘北望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先生吗?真画还在我手上,你还来看吗?”
    第61章
    接到电话的王元白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只剩下狂喜,本以为和长命蛊失之交臂,没想到刘北望竟然把真画偷偷藏了起来。
    刘北望在电话里解释道:“那幅被偷走的画是我找人仿制的真迹,想必王先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吧?”
    王元白并没有立即回答。
    刘北望以为他还在衡量,急忙又道:“价钱方面我可以给王先生一点优惠,看画费一百万,古画的收购价三千万,王先生觉得怎么样?”
    之前他和刘家人谈的价钱是三千两百万,看画费两百万,确实稍微便宜了点。
    只要是真的长命蛊,价钱对王元白而言并不是问题,他当即答应下来:“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那好,我在家里恭候王先生。”
    挂断电话后,刘北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即便父亲最看重他这个长子,那些古董卖出去之后的钱依旧要分给他和几个弟弟妹妹,算来算去他最多也就能分个一两千万而已,这点钱根本不够他花用。
    那幅古画不过是他趁着便利收取的一点好处费,父亲已经老眼昏花,当然看不出真假,至于其他人,他们对古董的研究还不如自己。
    在王元白提出买画的时候,他并不担心自己被拆穿,而是要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想着在看画之前和对方私下通个气,他们可以再约时间去看真画,钱当然也不用和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分了。
    刘北望的主意打得挺好,只是没料到有人闯进家里把假画偷走了,还害死了他家老爷子。
    他早就看出来,王元白也不是为了画本身来的,这点他并不介意,可是现在有别人觊觎这幅画,手段还如此凶残,这画对他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还是早早脱手得好。
    刘北望没能得意多久,他还没等到王元白,却先等到了几个弟弟妹妹。
    见到刘北归带着一群人又回来了,他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站在门口,他冷着脸问:“你们又要干什么?”
    刘北归嗤笑一声:“大哥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的吗,你把爸的画藏了起来,打算偷偷卖给那个人,以为我们不知道?”
    刘北望神色一僵,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满脸惊怒:“你、你在我手机里安了东西,这是犯法的!”
    刘北归拍开他的手:“你有证据吗?是大哥你乱点网站,手机中毒却没发现。”
    兄弟两人在那僵持,他们最小的妹妹一脸不耐烦地开口:“别墨迹了,我们也不是来吵架的,那幅画是属于我们刘家的,钱肯定也要平分。”
    事到如今,刘北望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这群不请自来的恶客进门。
    王元白还没来,他也不敢把真画拿出去,怕被他们联手抢走,到时候可真是鸡飞蛋打。
    还好,没过十分钟,王元白就带着人来了。
    见到一屋子的刘家人,他忍不住挑眉,又看到刘北望难看的脸色,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要画归他,他并不在乎钱是给谁的。
    王元白进屋之后没有客套,直接表示要看画。
    刘北望再没有推脱,他带着人去了二楼自己的书房,从书房的暗室里拿出了那幅真画。
    刘北归与刘北望两兄弟将画展开,给王元白看。
    王元白当然不能直接把染色药水倒在上面,那样整幅画都毁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缩小版的铜镜,镜中央镶嵌着一块被打磨过的水晶,有瓶盖大小。
    他将铜镜放在古画上一寸寸看过去,水晶从透明变成了黑色。
    这种异常的变化让刘家人大气也不敢喘,谁也看不出来这位王先生究竟在干什么。
    将整幅画看了一遍,王元白收起了镜子,起身对刘家人道:“三千万,这幅画我要了。”
    除了刘北望之外,其他刘家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之色。
    事情已成定局,刘北望也只能接受到手的三千万不得不分给别人的事实。
    收到转账消息后,刘家人各个喜笑颜开,王元白甚至没有走出刘家的大门,就将余下的一瓶染色药水都倒在了画上。
    现在画已经不属于刘家了,刘家人也只是好奇的看着,想要知道王元白花这么大价钱买画到底是为什么。
    药水侵染在画面上,紫色的蛛网状痕迹蔓延至整张画,王元白屏息盯着这幅画,十分钟之后,上面的颜色依旧没有褪去,他脸上终于泛出笑意。
    长命蛊就在这幅画上无疑。
    旁边的女助理赶忙拿出特制的盒子,将整幅画装了进去,然后交到了王元白手上。
    临走之前,王元白对刘家人道:“几位应该知道轻重,如果这幅画没有丢的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死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刘家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赶忙应道:“我们明白,王先生请放心,这幅画已经被人偷走了,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元白满意地颔首,随后带人离开。
    车上,女助理低声询问:“少爷,我们现在回酒店吗?”
    王元白没有回答,而是问:“上午拍的那幅画交到总部派来的人的手上了吗?”
    在发现长命蛊的消息泄露之后,王元白就联系了总部,总部的人也在下午到了庆城。
    “已经封存好后交给他们了,想必现在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女助理略带讽刺地说,总部就是个筛子,招揽的人越多,消息透露的就越快。
    “很好。”王元白满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说,“我们直接去机场。”
    车头调转直奔机场,他们都知道这幅画的重要性,谁也不敢耽搁。趁着消息没传出去之前,将画带回京市才是正经。
    现在庆城鱼龙混杂,总部那些拿着画的人成了靶子,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出庆城,就和他无关了。
    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周五下午,柳木木在学校门口遇到了郑宣,他似乎在和某个系教授聊天。
    柳木木本来没想打扰的,结果在看见她之后,郑宣反倒和那位教授说了几句话后,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让我替你给晓萌传话吗?”柳木木笑问。
    郑宣笑了一下,随即,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低声对柳木木说:“你知道刘家出事了吗?”
    “刘家?”柳木木一愣,随即恍然,“你是说刘家那个老头死掉的事?”
    她不但知道,还去了现场呢。
    郑宣摇摇头:“不只是他,连他几个儿女也全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
    “什么?”柳木木眼皮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从哪听说的?”
    “我姑父那边打听到的,应该不会有假。”
    “知道死因吗?”
    郑宣摇头:“警方封锁了消息,什么细节都没有。”
    会是那个偷画的人吗?柳木木心里疑惑。
    虽然她对刘家的印象很差,可也没差到想让他们死全家的程度,这到底是多大的仇?
    第二天去找刘瞎子的时候,柳木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从郑宣这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我昨天听人说,刘家人都死了。”
    老头这几天都没出摊,柳木木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他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握着个精致的小茶壶。
    听到柳木木说刘家一家灭门的时候,刘瞎子拿茶壶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很平静:“怎么死的?”
    柳木木蹲在他的躺椅旁:“其他人还不知道,但那个老头是中了蛊死的,我还看见了尸体,死的特别惨。”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都有点反胃。
    那天晚上从刘家回来的时候,做了一夜的噩梦。
    她昨天本来想要从燕修那里打听点消息的,可是发过去的信息始终没人回。
    不只是燕修,连方川也没有回她消息,可能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忙的没时间看手机吧。
    柳木木并没有注意到,她说到蛊的时候,刘瞎子脸上那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看到的他的尸体?”刘瞎子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问道。
    柳木木眼神飘忽了一下:“那天正好遇到了燕修,就顺便跟他去了案发现场。”
    刘瞎子皱起眉:“你那点小胆子,还敢去案发现场?没做噩梦?”
    这丫头小时候听个鬼故事都要哭几个小时,后来被柳老头硬生生把胆子磨的大了点,对于一些玄学上相关的事好歹不那么抵触了,但是怕鬼怕的厉害。
    明明那玩意根本不存在,也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都想什么。
    “你不要提!”柳木木疯狂捂耳朵。
    “行了,不提他。那我们说说燕修。”
    “他有什么可说的?”
    “你没事就和人家巧遇,这还不能说?”刘瞎子语气稍显不满。
    “我没有。”柳木木小声反驳,“真的是恰好遇到的。”
    然后顺便去游乐园玩了一圈,不过她没说,不然刘瞎子肯定还要继续教育,老头最近似乎对燕修有很多不满。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是追着他跑,不然他不知道珍惜你。”
    “知道了。”
    “你喜欢他什么?”
    “他长得好看!”柳木木的回答没有一丁点犹豫。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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