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是死士,不能露脸,还有些喜欢戴面具,还有些可能受伤毁容了。”
    念桥哦一声,毁容了应当是丑八怪,昨日侍卫戴着面具,兴许也是个丑八怪。
    若是太子哥哥知道了,会不会跟嵇灵玉一样嫌他脏,然后不要他了。
    念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这个想法,他觉得手里的肉包突然便不香了。
    刚刚还好好的,嵇灵玉略微皱眉,看着念桥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全部砸进了粥碗里。
    “又怎么了?”
    他原本便担心,嵇灵玉的语气不怎么好,好像觉得他很麻烦,他还没有觉得待在嵇灵玉身边委屈呢。
    念桥把筷子放下来,他心里郁闷,忍不住道:“七殿下若是嫌我烦就早些放了我。”
    说不定前一天嵇灵玉是故意让他被抓走的,他现在讨厌嵇灵玉,忍不住想会不会和上次一样,设计他之后又去救他。
    是这个混蛋能做出来的事。
    他已经听说了,景和帝压根不允许嵇灵玉娶他,嵇灵玉以此威胁嵇雪容压根不可能,留着他没用还要留着做什么。
    念桥睁着一双大眼睛,眸中湿漉漉的,他以为这般说嵇灵玉应当又会生气,毕竟最近嵇灵玉经常生气。
    “我没有说过。”嵇灵玉一皱眉,念桥便会下意识地瞅他。
    他压下几分阴郁情绪,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握住念桥的手腕,念桥有些挣扎,他便略微使力。
    “先把饭吃完,等你吃完饭,我说不定会考虑放了你。”嵇灵玉把那碗燕窝粥端了过来。
    念桥瞅嵇灵玉两眼,这和他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他才不信嵇灵玉会轻易放了他的鬼话。
    他拒绝的话音到了嘴边,眼见着嵇灵玉要皱眉,他有点害怕,于是不大情愿地接过了粥碗,嘴巴还在抿着,委屈又冒出来。
    第92章
    信鸽舒展白色的翅膀,随着一声“咻”的箭鸣,长箭贯穿信鸽的身体,几片白色的羽毛落下来。
    侍卫前去捡起了信鸽,如今是清晨,接到纸条之后,匆忙地赶向皇宫之中,消息送去了千阙宫。
    信是越勉的人拦住的,越勉命人将消息带过去。一份是密件另一封是在驿站拦着的信,都是李大人从寅城送来的。
    两封信内容一致,李大人在寅城找到了嵇雪容,准备不日便带嵇雪容回来。
    有李大人的亲兵,嵇灵玉如今在京城,没办法奈嵇雪容如何。
    “七殿下,不如等人到了京城,我们再下手。”瑶池说。
    嵇灵玉看着信件,未曾言语。
    景和帝一直召嵇雪容回来,这消息若是传到景和帝那里,再对嵇雪容动手会非常难。
    “瑶池,我让你找的药如何了?”
    瑶池:“已经命人寻来,药是南昭秘传……七殿下当真要如此。”
    嵇灵玉让她去找的是可以令男人生子的药方,需要长时间的滋养,喂了之后会改造体质。
    瑶池自知失言,于是道:“奴婢越矩了。”
    “只是到不得已时以防后患,”嵇灵玉对瑶池愿意坦言,他身边没有比瑶池瑶碧更忠心的人了。
    “若是我能坐上那个位子,他心如今不在这里,我担心他会逃跑。”剩余的嵇灵玉没有说,他只说到这里。
    瑶池低头应声,没有再多问。
    嵇灵玉从小便偏执,想要逃跑的流浪狗尚且要折磨一番之后再丢弃,在他腻烦丢弃之前,便是他的所有物。
    另一边,京中某处暗桩。
    方定戎:“殿下,信已经传过去,我们现在可要进行下一步计划?”
    嵇雪容:“暂时不用,他看完信,会采取下一步计划。”
    他和嵇灵玉本身没有什么共同点,但是有一样兴许是相同的,那便是都不相信景和帝。
    数十年来,他身为太子尚且如此想,尽管景和帝未曾亏待过他,但是圣心难测。
    迟迟不封王,立储却禁止出宫,还有那封他曾经看过的圣旨……
    他尚且如此,按照嵇灵玉多疑敏感的性子,想必比其他有过之无不及。
    棋桌上棋子遍布,嵇雪容落下一枚黑子,看向窗外,窗外乌云密布,今日京城是个阴雨天。
    “想必他不会令孤失望。”
    ……
    嵇雪容要回京的消息很快念桥便知晓了,他日日在千阙宫打转,嵇灵玉不放他出去乱跑。
    他在千阙宫嵇灵玉不怎么管他,他是无意中听见了这个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
    嵇雪容马上就要回京了,会过来接他吗?
    念桥略有些着急,他在千阙宫中,有些消息能够听到,比如嵇灵玉已经部署好,一旦嵇雪容回京,会要嵇雪容的性命。
    他想要提醒嵇雪容,但是千阙宫密不透风,他半点消息都传不出去。
    念桥这一忧心,他几日吃不下饭,很快就病倒了。
    嵇灵玉传了太医过来,念桥吃什么吐什么,小脸惨白,在软榻上躺着,抓着被子的手指细瘦无力。
    几名太医过来开了药,念桥连药汁一并吐了,太医束手无策,最后嵇灵玉不得已请了宫中医术最高明的明太医。
    明太医原先为有念桥诊断过,对嵇灵玉道:“他肠胃娇弱,如今是心疾导致,几位太医开的药只能治体外,没办法治心疾,他若是一直这般……”
    明太医摇了摇头,略微叹息。
    窗外花池里面的千金枝到月末已经枯萎,前几日长得好好的,如今似人染了病气。
    嵇灵玉盯着窗外的千金枝出神。
    原先他移这种花过来,此花娇贵至极,难以生养,最后种活了,花期却比寻常的千金枝要短,会在花期繁盛的时期提前枯萎。
    千阙宫的花池原本便不适宜养这般娇贵之物。
    念桥便如同这千金枝,哪怕一时能养好,很快便又会枯萎。
    “明太医可有医治之法?”嵇灵玉问道。
    明太医摇头,对嵇灵玉道:“只能开一些滋补的药汤,殿下想办法让他喝了……不能再继续吐下去了。”
    明太医不知念桥为何忧心,只当是和嵇灵玉两人之间的事,有他开了药之后便走了。
    人都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念桥和嵇灵玉两人。
    嵇灵玉坐在床边,很快瑶池便端来了熬好的汤药,他接过来,将念桥抱在怀里,喂念桥喝药汤。
    念桥如今没什么精神,缩在被子里,脑袋有些昏沉,带着苦味儿的药汤到了唇边,念桥略微别过去,不大愿意喝。
    “你可听见了明太医所说,若是你再这般吐下去,兴许没命去见三哥。”
    念桥朝嵇灵玉怀里缩缩,闻言没什么反应,眼中湿漉漉一片,依旧不愿意吃药。
    嵇灵玉略微皱眉,药汁一会便放凉了,放凉之后又要重新熬一碗。
    他掰起念桥的下巴,念桥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反抗,任他掰过去,一双大眼睛又深又黑,瞅着他眼底溢出来一层水汽。
    嵇灵玉只犹豫了一瞬,强硬地把药灌下去,念桥反应非常微弱,被掰着嘴灌下去药。
    没一会便脸色白着剧烈的咳嗽起来,把药汁全部吐在了床上。
    “咳咳……咳……”念桥唇齿之间都是苦味儿,胃腔在绞痛翻涌,唇边还沾着药汁,苦胆都跟着吐了出来。
    这一番药没有喂成,宫女忙来忙去为念桥重新换被子,晚上的时候念桥发起了烧。
    念桥烧的晕了过去,额头温度烫的吓人。
    明太医半夜又被请过来,看了念桥的状况之后有些为难。
    “七殿下,微臣无能为力……他这副身子不吃药不行,若是药没法下肚,兴许会烧坏身体,之后留下病根。”
    开了几副退烧的药,嵇灵玉彻夜在念桥身边守着,念桥昏睡过去,喂药喂了两碗只下去一小部分,其余全部洒了。
    念桥睡的不安稳,额头上冒出来冷汗,眼睫湿漉漉的,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低-吟。
    嵇灵玉握住念桥的手指,念桥身上温度很高,他拿了冰过的手帕放在念桥额头上。
    手腕猝然被握住,念桥没什么力气,只是虚虚地握着,像是抓住可以倚仗的东西。
    “太子哥哥……不要走。”
    嵇灵玉任念桥握着,眸中黑沉阴郁,气息只散发出来一刻,很快把念桥裹着抱在怀里,念桥柔顺地在他怀里待着。
    瑶池端了药过来,看着念桥烧的通红的小脸略有些担心。
    药汁接过来,嵇灵玉顺势喂进念桥嘴巴里,念桥的嘴巴不容易撬开,兴许梦到了在意的人,这会听话许多,药汁喂了大半碗进去。
    清晨,念桥在嵇灵玉怀里醒来,嵇灵玉半闭着眼,还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
    念桥还有些低烧,这会清醒了,他要掰开嵇灵玉的手臂,手上没什么力气,倒是嵇灵玉察觉到动静醒了。
    “七殿下。”念桥略微推推嵇灵玉,他手指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碰在人身上像在挠痒。
    嵇灵玉还抱着他,见他醒了,立刻让人先熬了药汁过来,端着碗喂药。
    念桥微微别开脸,清醒了又不愿意喝药了。
    嵇灵玉捏住了他的下颌,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视线像是一张细密阴沉的网,此刻情绪收敛些许,尽量耐心道:“把药喝了。”
    “你这是作给谁看,如今三哥不在这里,还是你想让我用嘴喂你?”
    嵇灵玉抱着人略微收紧,将念桥困在怀里,视线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若是这般……不如把剩下的一并做了,正好满足你的念想。”
    若是平日,念桥一定会因为这番羞辱的话而面红耳赤,如今反应平平,只是下意识地要脱离嵇灵玉的怀抱。
    他使不上什么力气,挣扎非常微弱,着急地脸上红起来。
    “七殿下不必操心奴才,我不会让太子哥哥出事……你休想得逞。”
    这番话一出来,嵇灵玉就知道了念桥在想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生气他要对嵇雪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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