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幅度下,玫瑰哥哥睡意中醒过神来。
    这一觉睡得沉,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许久不曾有这样的好睡眠了,被摇醒时,他很是不悦。
    他哑着声音,强压着怒气道:“吵我干嘛?”
    要不是这是自己亲弟弟,早一脚踢上去。
    不知道他缺觉很久了?
    不能让他多睡一会?
    玫瑰弟弟眼眶有点红,一开口带着哭腔,“哥,快告诉大师,你没害人,你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玫瑰哥哥有些懵,熊弟弟这是怎么了?
    他皱眉,“我当然没害人。”
    玫瑰弟弟像是被这一句话注入强心剂,整个人精神都不太一般,全无之前的忐忑。
    他望向大师,挺直胸膛,“大师,我哥没害人,它是不是认错人了?是不是有人在害我哥哥?”
    玫瑰哥哥不解,视线在熊弟弟和顾雅之间来回移动,若有所思。
    顾雅激没接玫瑰弟弟这话,激活开眼符,抹到玫瑰哥哥双眼上。
    玫瑰哥哥感觉自己双眼皮一凉,再睁开眼,觉得世界完全不一样。
    之前他看到的世界,是透明的空间,但这山上的空间,是金黄色的,看得见摸不着的金光充盈着这片空间,暖洋洋的,如置身暖阳。
    这种金光颜色很淡,似夏日傍晚将坠不坠的太阳,泛着柔和的霞,一束束地打在地表,为地面温柔地织出薄纱,似烟,似雾,轻轻笼罩着,流动着。
    再看顾雅身侧他的身前,一名挺着大肚子穿着孕妇服的女人站在那儿,她一双眼通红,像是鲜血染红,诡异无比。
    光是对视一眼,便让人胆寒无比。
    玫瑰哥哥心惊肉跳,面色铁青。
    他分明记得,之前这儿没有人。
    女鬼和玫瑰哥哥对视一眼,仇恨再次占据理智,黑色怨气滋生,她伸出双手,尖尖指甲长出黑色绳索,缠住玫瑰哥哥的手腕让他自掐,“杀了你,杀了你。”
    玫瑰哥哥感觉那瞬间,他身体一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只能徒劳地望着自己抬起双手。
    顾雅拍拍她的肩,像是拍灰尘一般,将她身上怨气给拍散,缠住玫瑰哥哥的怨气散去,玫瑰哥哥又重新能活动。
    这一幕太过骇然,完全颠破玫瑰哥哥的过往认知,他大口喘-息着,望着那孕妇满脸惊惧。
    他猛地起身,推着玫瑰弟弟后退几步,戒备地望着孕妇,“大师,她是?”
    他再也不说自己熊弟弟了,大师是真有本事。
    顾雅站在孕妇身边,防着她再次仇恨蒙蔽心智,她笑道:“她说,你和她玩恋爱游戏,后玩腻了想分手,和她争执间害得她坠下十七楼。”
    “不可能!”玫瑰哥哥断然否认,“我和我老婆,是从初中就在一起的初恋,我从没做过对不她的事。”
    他和他老婆感情很好,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一直恩爱到现在,怎么可能外招桃花债。
    而且,他仔细打量女鬼两眼,很肯定道:“我不认识她。”
    女鬼闻言,怨气又开始暴涨,“你这负心汉,有了老婆还招惹我,该死,我要杀了你!”
    她抬手,被顾雅拍了下去,暴涨的怨气又散去。
    女鬼懵了片刻,低头愧疚,“对不起,大师,我又失控了。”
    顾雅摸摸女鬼的头,道:“你再看看,你的仇人,确实是他?”
    女鬼之前被法器伤到神魂差点魄散,全靠一腔执念撑着,让她辨认仇人,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玫瑰哥哥被女鬼瞧得胆寒心战,见顾雅居然敢摸这女鬼的头,心底对她钦佩无比。
    是个狠人。
    顾雅想了想,摸出山神印,在女鬼天庭盖个章,勾出她生前记忆。
    女鬼被神光修复魂体,生前本来已经忘掉的大半记忆,又浮现出来。
    她仔仔细细盯着玫瑰哥哥,又比对下记忆里的人,半怀疑半不解地开口:“好像,有点不像,这人长得要有男人味一点,那人是花美男类型的。”
    难道,她真认错仇人了?
    女鬼有些怀疑人生。
    她摸摸肚子,又望望玫瑰哥哥,心底不甘浮起,“他带着玉扳指,我那仇人不是他,也和他有关系。和我仇人关系好的,都是我仇人。”
    女鬼又要失控,被顾雅拍回原形。
    顾雅不悦,“你不是说,要为了孩子?你就是这样为了孩子的?一提起和仇人有关的,就不管不顾了?”
    “对不起,大师,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她摸摸自己肚子,低声道,“对不起宝宝,是妈妈不好。”
    玫瑰哥哥不愧是在商场厮杀的,纵然怕得要死,但依旧敏锐地从顾雅和女鬼对话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玉扳指,是这个玉扳指招来祸害?”
    玫瑰弟弟低头,望向玫瑰哥哥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面色倏地变得惨白,“这玉扳指,不是表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哥喜欢玉,特别是古玉,在亲戚圈子里不是秘密。
    所以,亲朋好友给他哥送礼时,基本上送的都是玉。
    但他哥是不戴玉的,亲朋好友送来的玉,都被他哥好生珍藏着。
    他哥卧室,置有一个博古架,亲朋好友送的玉器,都摆在上边,这些玉器有好玉也有差玉,甚至还有玉石,不管是好玉差玉还是玉石,他哥都摆在那上边,睡前欣赏一翻,醒来后欣赏一翻。
    唯有这件玉扳指,自收到起,他哥爱不释手,随身带着,时不时把玩。
    这学的,就是电视里那些上位者,心情不宁了摸摸玉扳指,情绪有起伏了摸摸玉扳指,想给下属或者对手施以威压了,摸摸玉扳指。
    可谁能想得,就是这玉扳指,给他招了灾?
    玫瑰哥哥眸底深沉。
    “不不不,我不能这么想表哥,或许他也不知道。”玫瑰弟弟很快又改口。
    玫瑰哥哥瞧了他一眼,没发表意见。
    顾雅望向这对兄弟,“你有你那表哥的照片吗?”
    “有。”玫瑰弟弟摸出手机,很快找到自己表哥照片。
    顾雅伸手,玫瑰弟弟连忙将手机递过去,又迅速缩回他哥背后。
    “是不是这人?”顾雅将手机屏幕对准女鬼。
    女鬼凑过去,只见手机屏幕上,呈现出一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的男人,他望着前方双眼张大,明显是在瞪人。
    估计是玫瑰弟弟凑得太近拍照,一点美感都没有,惹得他生气,觉得会留下丑照。
    也幸好是这种大头照,长得如何,一眼瞧得清清楚楚。
    “是他!”孕妇身上鬼气暴涨,顿时青面獠牙红眼,不过到底被顾忌,没有化身厉鬼。
    她气地牙齿咯吱咯吱地响,两根獠牙伸出嘴外,此时她这鬼相,不太像人,像兽。
    “我——”孕妇女鬼本能说要杀了他,但想起肚子孩儿,又将怨气吞入,孩儿要紧,等孩儿生下,迟早,迟早吞了他。
    孕妇一双红眼,闪烁着凶意。
    玫瑰弟弟什么都瞧不见,虽然害怕,但害怕得有限,但玫瑰哥哥直面女鬼变形,腿有点软,要不是后边靠着熊弟弟,他估计倒了下去。
    他头一次觉得,熊弟弟还是有点作用的。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遭遇的苦难,全是替他那好表弟引起,当即对那个表弟生出不喜。
    他蓦地想起什么,忙问:“你从玉扳指里出来,重新报复是多久?我这玉扳指,到手才三个月。”
    “半年。”孕妇也明白玫瑰哥哥话里意思,望着她有些怜悯。
    合着她一开始确实是在报仇,后边全报复错了人。
    玫瑰哥哥恨得牙齿咯吱响。
    他们是表兄弟,他-妈妈是他亲姑姑,结果他竟让他挡灾?!
    这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东西!
    他摸出手机,给他表弟打电话。
    “表哥?”那边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顾雅听着,心道,声音还算凑合,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玫瑰哥哥什么寒暄都没有,单刀直入地问:“玉扳指,是不是你故意给我的?让我替你挡灾?”
    “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边的声音挺无辜。
    “听不懂?你前女友挺着肚子来找你报仇,听不懂?你不是都见过她了?”她为了报仇,差点被他身上一块法器害得魂飞魄散,怎么会不懂?
    那边慌乱片刻,迅速认错,“哥,我错了,我也没办法,大师说,她实力会越来越强,我作孽太多扛不住,只有你这样积功德的人才能扛住。你有功德附体,她拿你没办法,但我不行,我被她缠上就是死。哥,看在我是我妈唯一儿子,我妈是你爸唯一妹妹的份上,别让你姑姑断了血脉,好吗?”
    “哥,你是不是找大师了?请大师收了他。”
    “呵。”玫瑰哥哥挂了电话,满眼寒霜。
    他望向女鬼,问:“你当初摔下楼,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还是他推的?”
    玫瑰弟弟满脸惊恐。
    他那表哥,竟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猛地缩到他背后面,瑟发抖。
    他以前活得太危险了,要是他表哥心狠点,他是不是没了?
    女鬼回忆不清了,当时太混乱,是真的混乱,她一心只想抓烂对方的脸,从阳台坠下去时,还是懵的。
    玫瑰哥哥又望向顾雅,“大师,您能让她一直维持清醒吗?我想带她去找我表弟问问。”
    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但任谁也不会瞧出这是个笑。
    顾雅沉吟片刻,道:“可以,不过,你不许撺掇她杀人。”
    若是杀了人,沾了血气,不仅下地狱要受刑,下辈子也投不了什么好胎。
    玫瑰哥哥点头,“不会的,大师,我有分寸。”
    顾雅觉得,将这事交给苦主去办,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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