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懊丧又是丢脸,就举起双手遮在脸前,挡住他的视线。
    就听他笑得更嚣张,极其愉悦,又有点揶揄,甚至莫名带点宠溺,搭他年轻干净的声线,着实担得起一个悦耳的评价。
    以至于她连生气都不纯粹。
    这么含了一分多钟,她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就把冰块吐掉了,待寒意稍缓,灼痛的感觉也卷土重来。
    最后只草草吃了两口早饭,就搁下了调羹。
    她注意到他穿得人模人样的,头发也打理过,卡其色的长风衣就搭在手边的椅子靠背上,显然做好了外出的打算。
    看这个人,永远不会让她猜透。
    明明五分钟之前,她还在怀疑他是不是想跟她一块睡觉,这一刻又让她明白,他在国内的最后一天没打算跟她过。
    江开慢条斯理用完早饭,走流程似的又确认一遍她没有大碍,然后套上风衣要走。
    长及小腿的风衣把他的身形衬得更加颀长,腰带一系,英气逼人,脖子以下全是腿即视感。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回来了,真是的!盛悉风冷哼,背过身不看他。
    江开走出两步,看她手支着脑袋懒洋洋的背影,脚步停了下来:“欸。”
    盛悉风头也不回:“干嘛。”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兴趣不大,象征性问了一嘴:“都有谁啊?”
    江开说:“你哥。”
    居然是和沈锡舟!盛悉风顿时来劲了,兴奋之余,不忘说风凉话:“哟,小两口和好了?”
    “本来也没吵架啊,不跟你澄清过好几次了吗?”江开无语,“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盛悉风才不让他泼脏水,“我可没有跟我的好朋友酱酱酿酿,一会话都说不了两句,一会又亲亲热热出去约会。”
    江开真是后悔死叫她了,不耐地打断她:“你到底去不去?”
    “好吧。”她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的邀约,就是眼角一个劲弯,嘴角一个劲翘,“那你等我一会。”
    比沈锡舟帅一点:「晚点到」
    超级大帅比:「快点」
    二十分钟后。
    超级大帅比:「?」「怎么还没来」
    比沈锡舟帅一点:「快了」
    其实江开也不知道盛悉风要化多久的妆。
    四十分钟后。
    超级大帅比:「妈的你到底在干嘛」「化妆啊在」
    比沈锡舟帅一点:「还真在化妆」
    超级大帅比:「?」「少跟我开这种娘炮的玩笑」
    比沈锡舟帅一点:「sxf」
    超级大帅比:「??????」
    沈锡舟虽然发了一连串看似嫌弃的问号,就差直接问“你带她过来干嘛”,但到底没再催江开。
    俩人连麦开了几局手游,盛悉风终于下楼来了。
    “走吧。”
    江开说:“等会,这局打完的。”
    盛悉风“哦”了声,坐到旁边等。
    等了不到五分钟,她就不耐烦了:“你们还要多久?”
    然后遭到两个男生一致的炮轰。
    江开:“你还好意思催?”
    沈锡舟:“装扮这么久,漂亮死了?”
    江开抽空看她一眼,妆容精致,头发吹卷了,浓密地散在胸前后背,穿了件oversize的白色粗针织毛衣,长到大腿,腿上只有一条跟毛衣差不多长度的灯芯绒短裙,大概又准备穿长靴。
    又青春又时髦。
    他挑自己记忆最深刻的给沈锡舟描述:“大红嘴巴,还光个腿。”
    沈锡舟在那头发出一声表示不屑的“切”。
    盛悉风早预料到了,反正不管江开说什么,沈锡舟肯定这个反应。
    等两个男生打完这局游戏,夫妻俩出发目的地。两个男生一块出去玩也没什么特别的乐子,这趟约的台球,夫妻俩进到台球馆的包厢,沈锡舟在里面早都快等疯了,他点点手表,冷笑:“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盛悉风用一种【你能奈我何】的无所谓态度,抵挡亲哥满腹的牢骚。
    江开去前台取了自己存放在此的球杆回来,一边往球杆皮头上巧克粉,一边问盛悉风:“你要不要玩?”
    盛悉风跟着两个男生混过,那些个男孩子热衷的游戏或运动,像是台球、篮球、扑克、摇骰子之类,她虽然不精,但多多少少会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说好。
    “你跟谁一帮?”江开怕她拖自己后腿,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沈锡舟,“你跟你哥吧。”
    沈锡舟也不想带拖油瓶:“她还是跟你吧。”理由非常充分,“省得你一会又回家生闷气,觉得她跟我更亲。”
    江开:“……”
    他在兄妹俩不怀好意的嘲笑中,木然着脸点了几下头表示认命,随后又好气又好笑地指沈锡舟:“你他妈给我等着。”
    他开球,那一下力道极重,白色母球像一发子-弹旋转着出膛,带着极为强劲的冲击力,轰然一声,猛地撞散前方摆放整齐的三角形球群。
    “听听。”沈锡舟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盛悉风说,“这人恼羞成怒了。”
    这就是鸡飞狗跳三人组最正常的相处模式,大方向是两个男生合起伙来和盛悉风对着干,但是期间也夹杂着两个男生的相爱相杀,每当这个时候,盛悉风就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他们会想尽办法拉她的票。
    俩人各赢了一局,期间盛悉风也犯球瘾想打,比分拉得很紧,江开怕她坏他事,干脆带着她打,身体自后半伏在她身上,手和她一块握着球杆,类环抱的姿势,呼吸温热的气流打在她耳后。
    暧-昧得不行。
    “放松。”他晃晃握杆的手臂,声音近在咫尺。
    盛悉风都没敢回头看他,假装专心地盯着目标球:“我放松了。”
    “硬得跟个棒槌似的还放松了。”他奚落一句,随即手臂出力,白球在球杆的撞击下利刃出鞘,直直冲过去,他算准了角度,目标球撞到球桌边缘,转变方向弹射出去,干脆利落地掉入球网中。
    二人略显亲昵,沈锡舟今天倒是特别做人,并没有表现出牙酸或揶揄,只作什么都看不到。
    虽然进球的感觉很好,但盛悉风不好意思再要江开教了,非要自己打。
    所以后面都是江开输得多些。
    打了几局,沈锡舟喊饿,三人便一块出去觅食。
    进了家粤菜馆,点好菜,餐食一一送上来。
    盛悉风揉着嘴巴,连筷子都不想拿。
    沈锡舟疑惑:“你干嘛不吃?”
    “我嘴疼。”盛悉风很凄惨地说。
    沈锡舟扶着她脑袋看她:“嘴巴怎么会疼?”
    “ 喉咙都痛。”盛悉风没过脑,“都怪江国庆。”
    沈锡舟夹菜的动作稍顿,随即用一种又怀疑又不忍直视的目光看江开,仿佛在问【你个禽兽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兄弟了,江开哪会读不懂他的意思,无语地解释:“咖啡烫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肮脏,那么龌龊?”
    兄弟之间百无禁忌,但当着盛悉风的面,两个人向来嘴上留门把,这次也没例外,只把少儿不宜的话题蜻蜓点水带过。
    盛悉风大概能听懂,听江开和亲哥聊这些着实尴尬,她起身,说自己去要一杯冰水。
    要冰水完全可以召服务员,她此举甚是欲盖弥彰。
    她一走远,沈锡舟就说:“她听懂了。”
    “嗯。”江开同意。
    沈锡舟表情更怪异,盛悉风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小孩子,虽说换位想想,结婚两年怎么可能还单纯如白纸。
    江开秒懂,二舅哥觉得盛悉风懂是拜他所赐,觉得他欺负他妹妹了。
    可他哪知道盛悉风从哪学来的。
    网络那么发达,哪都能学习。
    而且吧,就算她懂是拜他所赐,又怎么了?
    这是他老婆,他不能欺负吗?
    “少来这套。”江开暼一眼盛悉风的背影,一招制敌,让沈锡舟少管闲事,“你跟庄殊绝玩的又有多清纯。”
    ok,沈锡舟闭麦。
    下午时间,继续打了会台球,然后打了牌,虽然都不是什么多有意思的活动,但三个人打打闹闹的,时间消磨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晚上饭点。
    今天大忙人盛锡京难得清闲,会回家吃饭,沈常沛让盛悉风也回去,江开则兑现昨天给盛悉风的承诺,出国前跟亲爹见个面。
    盛悉风在家没说自己嘴巴痛,忍着不适多吃了几口,倒不是怕大家往十八禁方向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沈锡舟,满脑子黄色废料,她就是不想因为一点小伤弄得全家人大惊小怪的,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之前道路塌方,她脚轻微扭伤,沈常沛不由分说把她接到家里,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大半个月,险些把她逼疯,结婚后她很久没遭受过这种不自由待遇了。
    不知道江开那边怎么样,她正这么想着,说曹操曹操就到,于知南给她打电话,问她吃完饭没有。
    “吃到一半,怎么了妈妈?”
    于知南说:“吃完我让国庆来接你吧?你爸爸还没回来呢,这父子俩电话里就要干上了。你过来拦着点。”
    全世界江邵最卖的就是儿媳妇的面子。
    盛悉风满口答应:“我自己过来吧,一来一回多麻烦。”
    于知南挂掉电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开:“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吃火炮了你?你爸半年没见你了,也就嘴硬才说一句‘有什么好回来的’,其实惦记你惦记得不行,你还不知道他吗?就不能忍两句?跟自己亲爹的关系,还需要靠老婆来给你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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