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五分钟,江开重新给她打电话。
    打一个她挂一个。
    接连被挂了十几个电话,江开没辙了,只能给她发微信。
    他认输,跟她求和。
    非常典型的江开式求和。
    比沈锡舟帅一点:
    「盛悉风,你哄哄我不行吗?」
    「我他妈快醋死了」
    第66章
    盛悉风没有回复, 但江开再打电话过来,她没有挂掉,走到阳台上, 掐着点等铃声快要停掉,接了起来。
    室友刚洗完的衣服还在滴水, 细小的水珠溅在她睡裙下的小腿上。举目眺望, 夜幕低垂,路灯下飞虫集结盘旋,对面男寝楼里灯火通明, 看似一如往常, 却又莫名寂寥。
    这是她在申音的最后一个夜晚,还要被这个混蛋破坏。
    “你别哭,我抱不到你。”江开开口的语气已经跟前一通电话时判若俩人。
    他说要她哄,不过都是他哄她,他为自己方才的态度道歉, 也耐心解释了自己发脾气的缘故, 还给她买这买那。
    盛悉风气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个事耿耿于怀:“我不喜欢你和关伊当微信好友。”
    她是有点恃宠而骄在身上的, 哪怕她知道关家和江家交情不浅, 江开并不方便把事做绝。
    江开却说:“已经删了,我叫她少管我们的闲事。”
    “……”盛悉风一时都没话说了。
    大学四年间,她见识过不少次室友跟男朋友生气的情况, 很多时候, 男生只会象征性哄几句, 哄不好就装没事人, 自己该干嘛干嘛, 打游戏也好, 早早睡觉也好,留下女朋友难过一整晚。
    事后翻账,他们只会假惺惺地说:“我不知道说什么,怕你烦,想让你冷静一下。”
    但赵梦真总结:“懒得哄罢了,男人就这样,自私自利。”
    她原以为,像江开这样我行我素的人,自己肯定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把他调-教成一个合格的伴侣。
    但他好像有无师自通的本能,知道在丢分后疯狂上分。
    “你还生我气吗?”江开问。
    盛悉风语气软化下来:“不了。”
    江开:“真的?”
    “嗯。”
    她想到赵梦真的话,不由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女孩开心的。”
    “那你生气了不哄你怎么办?”
    其实江开一直都挺会哄盛悉风开心,只不过以前拉不下脸做得太明显,只能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常见的手法就是让自己“倒霉”,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头撞到门框啊,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生姜当成肉啊,诸如此类。
    她笑点跟哭点一样低,一看他倒霉就忍不住破防。
    现在她生气了,他只要放低身段说些厚颜无耻的话哄她,热烈表达爱意,花钱给她买礼物,全都是遵从内心真实想法的行为,对他来说反而简单。
    “哦。”盛悉风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得出笑,“算你过关。”
    江开最后确认:“真不生我气了?”
    “当然是真的了。”盛悉风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不讲道理吧,至于他这么草木皆兵?
    看来他真的很怕她带着情绪过夜。
    江开语气一转,说得理所当然:“那行,轮到你哄我了。”
    盛悉风:“……”无语。
    无语归无语,她还是跟他承认了错误,不管怎么说,隐瞒任豪杰帮她搬东西一事确实是她不厚道。
    虽说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不想他多虑分神,但换位思考,如果江开故意隐瞒和别的女生的接触,她也会不舒服。
    异地恋不易,需要双方共同用心经营。
    江开很容易就放过了她:“好吧,你哄好我了。”
    俩人重修旧好,盛悉风听着他在电话那头低沉好听的声线,她格外想他。
    她真想此时此刻就在他身边。
    正想跟他诉说自己对学生时代最后一夜的不舍,江开那边却传来车队的催促,催他马上回归训练。
    她压下临到嘴边的话,把自己的失落掩饰得很好,故作轻松地跟他告别:“你去吧,我还忙着收拾行李呢,耽误我半天……”
    挂掉电话,盛悉风一个人在阳台发了会呆,直到一只烦人的蚊子找上她,往她手臂上咬了两个包,她才逃回寝室。
    室友们纷纷调侃:“哟,这么快和好啦?”
    她笑嘻嘻:“是呀是呀。”
    这就是爱上一个热爱自由的人要付出的代价,除了崇拜他的恣意潇洒,还要接受他的居无定所。
    *
    第二天下午,申音的毕业典礼如期召开。
    盛悉风的亲友团极其庞大,江盛两家人都来了,就连盛锡京也难得有空。
    尽管知道江开不可能出现,但她还是好几次在人群中找寻他的身影,怀着侥幸心理,期待他能给她个意外惊喜。
    去年他毕业的时候,她和婆婆本想飞去美国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结果这人根本不领情,比赛时间和毕业典礼冲突,他毫不犹豫鸽了后者。
    可对盛悉风来说,毕业典礼是很特殊的人生节点,意味着她从学生变成社会人士,站在人生的分叉口,她难掩伤感。
    多希望他在。
    一直到典礼结束,她都没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
    不过,他虽然赶不回来,但关注着她这里的情况,在群里催着大家给他发照片和视频,惦记她有没有哭鼻子。
    盛悉风没哭,倒是盛拓一度红了眼眶。
    只要关乎女儿,威风凛凛的盛总就格外情绪化,想到一晃眼自己的小女儿居然都毕业了,他既是不舍,又是感慨时光飞逝。
    “好了好了。”沈常沛哭笑不得,“女儿都结了婚的人了,毕个业算什么。”
    大家顾忌着盛拓的面子,没告诉江开。
    但盛悉风这小棉袄漏风,一等空下来就跟江开说了,当然目的不是为了爆亲爹的糗事,她只是很感恩:“我爸真的好爱我。”
    江开不禁回想到婚礼上的老丈人,牵着盛悉风出场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冷静,但当把盛悉风的手交出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到他手背上。
    时至今日,江开仍记得这滴眼泪砸在自己手上的力量,那是身为父亲最无可奈何的痛。
    他跟盛悉风开过很多次玩笑,有关生儿生女,但内心深处他无所谓孩子的性别,反正无论男女,他都会成为自己理想中的父亲,去弥补他缺失的那一部分父爱。
    听着盛悉风说起她的父亲,他忽然心生退意:“盛悉风,我们别生女儿吧。”然后又开始说胡话,“如果真生了个女儿,就给她洗脑成不婚族。让她永远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盛悉风提议,“不如我先给我爸洗脑成你这样。”
    “那不行。”
    江开双标。
    老丈人要是跟他一个想法,他还怎么复婚。
    *
    毕业典礼结束以后,503寝室四个女生动身飞往维也纳。
    盛悉风没带小提琴,也拒绝了沈常沛想为她联系酒店准备钢琴的提议。
    自从盛悉风捡起琴,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和谐了许多。
    练琴对她来说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如今她只要没有要紧的事,就心甘情愿泡在琴房不出来,不嫌烦也不嫌累。
    沈常沛虽然有些微词,但没有强迫她,更没有和她闹什么不愉快,尤其得知寝室其他三个女生也打算荒废几天专业,痛痛快快玩一场,她更说不出反对的话了:“旅游好好玩,但等回来一定要补回来。张弛有度。”
    在飞机上的时候,盛悉风暗暗跟江开打听了一番,他面临的是本年度第一个三连背靠背,不难听出他忙得昏天暗地。
    于是她就没跟他提自己的动向。
    而且除了赵梦真是申城本地人,韩凌飞和孙晓都是外省的,寝室四人下次聚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觉得比起一解相思,珍惜这趟旅游更要紧。
    但江开还是从母亲口中得知了她的动向。
    他给她发定位:“你过来。”
    盛悉风不肯,她们好不容易抢到了某位世界级音乐大师的音乐会门票,她舍不得不看。
    音乐会还比不上他重要,江开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但为了不跟她闹不愉快,还是妥协:“那明天。”
    盛悉风就跟他掰扯这趟旅行对她们寝室的意义。
    江开完全不理解她所谓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齐:“我们复婚的时候,不就能叫她们过来喝喜酒?”
    盛悉风重点跑偏:“你准备再办一次婚礼?”
    “当然。”江开不假思索。
    他们上一次婚礼,与其说是给他们办,不如说是给两个家族办的,而本该是当事人的主角年少无知,连对方的心意、甚至自己的心意都未曾知晓,根本没能融入其中,像两个提线木偶,稀里糊涂走完了仪式。
    他要清清楚楚再娶她一次,虔诚而真心地告诉她“我愿意”,为她戴上自己赚钱买的婚戒,最后亲吻他的新娘。
    对了,还要有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
    盛悉风觉得不妥,别人指不定以为他们想份子钱想疯了,她才没他那么厚脸皮,而且该怎么跟别人解释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再办一次婚礼?
    “你不想穿婚纱?”江开非常精准地捏住了盛悉风的少女心和公主梦。
    虽然穿婚纱的诱惑确实非常大,但盛悉风理智尚存:“我已经穿过了。”
    江开:“我给你买更漂亮的。”
    盛悉风:“不要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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