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还是造假,他这人稳字当头又不是嗜财如命,没必要去灰色地带作死。
    此时袁辉也提醒他:“你别作死呀,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钟世平说道:“我咬死不会售卖,只是当镇店之宝,顶多给人把玩着看看,绝不可能开封品尝,这样怎么作死?”
    袁辉说道:“你自己有数就好。”
    王忆问道:“剩下的破烂……”
    “可不是破烂,这都是老物件。”袁辉立马截住了他的话。
    王忆讪笑,口误了,一时不小心说出了真实想法。
    袁辉问钟世平:“这些老物件你一起收下?合计起来要你一千块,一千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但买的了教训。”钟世平翻白眼,“这些东西你给我一千块?”
    袁辉说道:“这怎么不值一千块了?要不是我跟你熟那光这个冰糕壶我就建议王老弟卖你一千块!”
    他指向的是一个外表是老竹篾、带大盖子的东西,王忆看着像暖壶皮,里面还有亮晶晶的碎玻璃,那很像是碎掉的暖瓶内胆。
    钟世平也是这么以为的:“别忽悠我,这什么冰糕壶?这就是个老式暖壶皮。”
    袁辉笑了:“你去老国联冰糕厂找老人问问,这不是暖壶,这是个冰糕壶,最早装冰糕的,应该是五六十年代的东西,正儿八经老物件,如今很罕见了。”
    他打开盖子:“你看这盖子,暖壶会用这么大盖子吗?这盖子做这么大是为了往外拿冰棍的。”
    “如果内胆还在你就知道了,它内胆材料跟暖瓶内胆差不多,但是分层分格的。”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介绍,钟世平来兴趣了:“这东西有点意思,可也买不到老式内胆了吧?”
    袁辉说道:“但你买得到暖瓶内胆。”
    “这冰糕壶是有两种内胆的,一种是分层分格内胆,一种跟咱现在暖壶内胆相仿,是夏天用来装冰镇汽水的,否则那年头没有冰箱冰柜,你以为供销社怎么卖冰镇汽水?”
    “你好好把它洗刷一下,到时候换了内胆用来装冰镇鲜啤或者酸梅汤之类,马上天就热了,你用这个给客人加鲜啤或者酸梅汤多符合你店里气质?”
    钟世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王忆看的叹为观止。
    袁辉这人真的有水平!
    82年收购站的员工都不知道这东西的真实身份。
    这时候他注意到袁辉给自己偷偷递了个眼色。
    王忆心里一动,说道:“袁老师你确实见多识广,但一千的报价我不愿意,都是自己人我掏心窝子说实话吧,这些东西是我花了八百多块收上来的!一千?不够跑腿费!”
    袁辉说道:“嗨,王老弟,你也说了咱都是自己人……”
    “少来这一套哈。”钟世平也是老江湖,“你俩别一唱一和,就算这冰糕壶不错那也用不了一千。”
    袁辉冷笑一声,指向废钟:“这个钟是三五牌的老座钟,你看表盘完好,看这里,表盘上有牌子,三个5看到了吧?下面还有1957的字样,这是产品下线时间,绝对有历史感!”
    “你看看钟表这一圈的麦穗,多有时代的味道?”
    “可里面东西都坏了。”钟世平卸开一看,“就剩下个表盘了!”
    袁辉笑了:“废话,它要是完好无损我能一千块打包给你?光它就不止一千块!”
    “主要是对你来说这钟表只是增加时代味道的元素,它内部件能换,这种老式座钟市场有的是,你去仙门市场买一台来个狸猫换太子,给它换上一套内部件,那它不就照常走了?”
    “反正顾客只能看到这座钟外表,他们总不能卸开你里面看看吧?”
    钟世平连连点头。
    然后突然开骂:“你这孙子!你算计起我来怎么这么头头是道?我今晚还要请你吃我刚研发出来的招牌菜呢!”
    袁辉不愿意了:“我怎么算计你了?这些东西一千块,你和王老弟双赢,谁也没吃亏!”
    “因为这些东西只要修好了绝不止一千块,这样你一千块拿下后面自己修一下,或者王老弟不卖给你他自己找人修好了卖个几千块……”
    “算了算了。”钟世平打断他的话,“王老弟,咱自己商量,这一千块价钱不行,当我是冤大头呢?”
    袁辉哈哈笑:“918吧,那个酒瓶子你俩价钱各让一步改成9418,这样将就好——就要发、就是要发!”
    王忆暗暗点头。
    这货真会整活,不愧是专业的。
    袁辉的话还是打动了钟世平,钟世平把所有东西全盘下了。
    王忆还送来了一些虾干和海米,最终合计了一下总共是两万一多一些,他要了两万一。
    钟世平带着东西离开,袁辉眼巴巴的看向王忆:“王老弟,那桃园三结义坛……”
    王忆说道:“行,我委托你来出售,但你以后对我实诚点。”
    袁辉无奈的说道:“王老弟,我之前真没想忽悠你,你是机缘巧合把酒瓶卖了个好价,如果没有老钟的话,那你这酒瓶不好出手的。”
    “所以我要收到手里还能赚钱就必须得以不高于五千的价钱来收,还是那句话,我要考虑酒瓶砸在我手里一段时间这个风险!”
    “至于我第一步给你出三千?那是等你还价——我了解你脾气,我喊三千你至少喊五千,当时我的接受价位是四千,我准备以三千的初始价跟你拉锯!”
    王忆把小炉子放上,说道:“行了,以后咱们彼此之间实实在在就好,来,吃点宵夜。”
    袁辉试探的问:“那酒坛什么时候……”
    王忆说道:“我明早就出发去找老人,过去得一天多时间,考虑到跟他还要纠缠,那我尽量周末能赶回来吧。”
    袁辉点头:“好。”
    吃了些烤肉填饱肚子,他抹抹嘴走人了。
    袁辉看着他身影消失愣住了:“今晚我帮你卖东西,不该是你请客吗?”
    夜色深沉。
    王忆推开后窗往外看,夜空中飘起了小雨。
    春雨一下,海上起了浓雾。
    不见海上风光,只闻惊涛轰隆。
    他拉开门把老黄叫进来,把打包的一些烤肉喂给它。
    看天气阴沉程度会下大雨,他得去猪舍转转。
    一下雨难免会冷,他担心猪崽们受寒。
    这时候他又想起猪饲料的事,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太忙了,脑子不记事了。
    于是他再次穿越一趟,这会有兽医站没关门,他去买了小猪料。
    这饲料是正大出品,说是什么小猪教槽料,高蛋白、适口性好,猛吃猛涨不拉稀,一袋子四十斤要200块。
    王忆直接买了五袋子。
    他带了一袋子回来塞床底,挖了两大瓢装个塑料袋里带去猪圈。
    小猪们也不傻。
    天冷了它们五个钻一起取暖,趴在角落里的猪草上睡得哼唧哼唧。
    王忆看的羡慕。
    比人的日子要舒坦。
    他将小猪料撒进去,牌子货就是不一样,五个小猪被惊动,过来闻了闻顿时欢快的争抢了起来。
    雨丝化为雨滴,王忆往后走。
    走出几步他听见有脚步声从山路上传来,打眼仔细看,看到有人影跑进操场跑向旗杆。
    天色太暗了,他看不清来的是谁、又是要干什么。
    但看身影是个学生,应该不是半夜来偷旗杆的——这猜测不是瞎寻思,而是源于他初中一段经历。
    他上初中时候学校操场的旗杆也是铁的,然后寒假某天的夜晚有两个初三学生爬墙进学校用液压钳来剪断旗杆想卖铁换钱买点卡……
    惨的是,俩学生把旗杆剪断然后发现旗杆不是钢铁的,是一种硬塑料的,只是上了一层漆像是钢铁的……
    王忆问了一声:“是谁呀?”
    王新钊的声音的传来:“王老师,是我,你还没睡呀?”
    王忆问道:“没有,你这时候来学校干什么?”
    王新钊说:“要下雨了,我妈叫我起来收干柴,我看雨会下挺大,就赶紧来学校降国旗。国旗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不能被雨淋湿了!”
    一听这话,王忆差点流泪!
    这年代的孩子是真的单纯朴实,也是真的热爱祖国!
    说来外岛孩子上学晚,王新钊年纪跟他上初中时候差不多,那时候他的初中同学想着偷旗杆卖钱冲点卡,而这时候的王新钊想的却是保护国旗不被雨水淋湿。
    而且王忆还知道,王新钊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想要用这手段去作秀。
    他为此大受感动。
    多好的孩子,多好的年代!
    他帮王新钊去解开绳子降下国旗,雨下大了,两人衣裳都湿了。
    王新钊抱着国旗放进教室叠好。
    王忆冲他招手:“走,去老师宿舍避避雨,那啥,老师给你热点东西吃。”
    热了热晚饭蒸的葱花馒头夹烤肠,他又用气炉煮了八宝粥。
    熟睡中的大迷糊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饭上桌。
    少年小口小口的吸溜、小口小口的咀嚼,然后冲王忆满足的笑:“真好吃!”
    王忆也笑,他拿出几个咸鸭蛋给王新钊装兜里:“回去就饭吃,这是咸鸭蛋。”
    王新钊问道:“状元抓的那个野鸭子下蛋了?”
    王忆想起外面的野鸭子赶紧出去看看。
    野鸭子在旁边草丛里自己打了窝,正在窝里睡觉。
    窝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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