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这里刚收拾了大灶,忽然听见山下一声脆响,接着是有人张开嘴嗷嗷的惨叫。
    正在帮他干活的王丑猫顿时瞪大眼睛:“王老师,是王凯的声音!肯定是王凯放鞭给炸到了!”
    王忆让学生们隔着鞭炮远点是对的。
    王丑猫的猜测也是对的。
    确实是王凯让鞭炮给炸到了,把大拇指的指肚给炸碎了!
    岛上一下子乱套了。
    王忆听说王凯的大拇指指肚被鞭炮给炸碎了也吓一跳,赶紧跟着王东喜去看看。
    王凯家在一队,还没进家门口就听见他嗷嗷的嚎啕大哭和他母亲满虹的责骂声:
    “哭哭哭,哭你马币,你还有脸哭?跟你说别放鞭别放鞭,这倒好,啊,这倒好,手炸到了,行了,遭罪吧,你就遭罪吧!”
    外面的王忆听到这话表示大开眼界。
    这年头的爹娘是真放养。
    院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看见王忆来了纷纷让开,还有人说:“王老师来了快让王老师进去看看,王老师懂医,会开药。”
    王忆听到这话说道:“大家等我干什么?赶紧准备船送去卫生院,不是说金兰岛有个卫生院吗?”
    王凯爷爷早逝、父亲出海上工了,家里就他奶奶和母亲在,两人又急又气,这会忙的团团转。
    王向红披着衣服急急匆匆走来:“王凯手指头让鞭给炸了?怎么回事?”
    王忆跟他一起进门,王凯已经哭成了大花脸。
    他左手在那里擎着,拇指食指皮肤发黑,拇指肚有鲜血往外冒。
    不过情况并不是传闻中那样‘炸碎了’,是皮肤被炸破了但没怎么伤到肉。
    王向红过去直接拉开伤口看了看,说:“事不大,给他洗一洗然后抹点锅底灰、土面面,包起来看看情况,后面要是溃脓的话再去卫生院。”
    王忆也跟着看了看,确实问题不大,但只是清洗消毒包扎的话还是不合理,最好做个局部清创上药再换换药。
    他当时准备上天涯岛的时候买了个野外用小药箱,里面外伤用药齐全。
    这样他便跟王向红和满虹说:“让王凯去我那里,我那里有个小药箱,给他处理处理。”
    王向红点点头:“行,你懂医,你处理。”
    满虹等人跟着点头。
    没人提出异议。
    王忆当场就吓尿了,完蛋了,这是坐实自己懂医术的事实了?
    他还是努力解释了一下:“支书,我不太懂医学,我就是带了一些药过来,王凯只是外皮伤所以我处理的了,如果是伤到肉了需要缝合啥的,我就处理不了了……”
    没人听他的,王向红随口答应一声去赶人:“各回各家,没什么好看的,没事。”
    王忆叹了口气。
    妈的。
    自己还是赶紧买几本医书自学成赤脚医生吧,看样子队里人已经默认他大学生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了!
    不过他琢磨了一下这样也行,如果只是简单的头疼感冒皮外伤他确实能处理的了,如果是大问题他能看出来,可以劝队里人去卫生院乃至于去医院接受专业治疗,这从比大家伙生病了就扛着要强。
    这么想着他就不再一味的拒绝被队里人认为懂医学这回事,他确实可以帮助到队里。
    王凯的嚎啕大哭更多来自惊吓,一是鞭炮在手里炸了的惊吓,二是知道闯祸要被他娘先骂一顿再等他爹下工回来打他一顿的惊吓。
    王忆把他带回听涛居后他就不那么怕了,只是掐着虎口在抽噎。
    只是清创的时候还是疼痛,他又要哭。
    见此王忆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递给他:“拿着这些糖,你再哭一声我就往后收回一颗。”
    王凯的哽咽声戛然而止,他右手死死握住这些糖咬着牙齿一点声音不发出。
    清创之后王忆给他上了点云南白药来止血,缠上一层纱布来保护创面。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说道:“劳动课你别动弹了,老老实实给我背课文,嗯,两节课后来找我,我再给你处理伤口。”
    王凯使劲点头。
    满虹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王老师问你话呢不会说话?嘴巴被鞭炸碎了?”
    然后她又感激的对王忆赔笑:“王老师今天多亏你了,幸亏你懂医术,要不然娃得遭罪了。”
    王忆解释道:“我这不算是医术,连赤脚医生也比不上,只是会简单的消毒包扎而已。”
    有了王凯这档子事,他对设计学生玩具的事就更上心了。
    男孩子的玩具和女孩子不一样。
    女孩子有时候做游戏也行,比如跳房子,现在岛上还没有跳房子这游戏,但他记得这游戏七十年代就在学生之间流行起来。
    男孩子的游戏都需要玩具,王忆最先想到的是纸叠枪。
    纸叠枪在他少年时代成为绝唱,他们之后的孩子就可以尽情享用中国强大工业带来的红利,各种塑料玩具枪层出不穷。
    他小时候叠过枪,但只叠过手枪,这会已经忘记怎么叠了,但他之前在短视频里见过纸叠枪教程。
    高手们不光能叠手枪,还能叠冲锋、步枪、狙击枪,什么野牛冲锋枪、ak-47都能叠。
    当然那工作量相当可观。
    王忆准备回去买本纸叠枪教程书,带过来教导男生们叠枪。
    再一个是转陀螺也不错。
    他晚上说完评书后去找王祥高,这时候王祥高正坐在家外路口跟邻居侃大山。
    现在各路口都拉起了电线、挂上了电灯泡。
    王忆跟他打了个招呼,把木陀螺的构思跟他说了一下。
    王祥高挠挠头:“噢,木头的陀螺呀,这个我见人做过,我也能做,但是它需要一个钢珠呀,这个钢珠才重要,有了这个钢珠陀螺才能转,如果没有钢珠那陀螺用木做转头的话转不了几下子就废了。”
    王忆说道:“钢珠我来解决,沪都外贸上的朋友要给我邮寄东西,我让他们邮寄一批钢珠。”
    82年的钢珠还是工业用品,不算多珍贵但外岛接触不到,而在22年随便找个五金店就能买上一大盒。
    有他的承诺王祥高顿时信心十足:“那没问题,我明天就给你做陀螺胚子,你把钢珠给我送来后,我镶嵌进去就能用。”
    王忆好奇的问:“这钢珠怎么能镶嵌进去不陀螺出来?”
    这事刚才就困扰他了。
    他知道陀螺转头用的钢珠是镶嵌进去的,可问题是要把钢珠塞进去,那转头的眼肯定得比钢珠大,那比钢珠大怎么固定住镶嵌进去的钢珠呢?
    王祥高给出的答案简洁又直接:“很简单呀,把转头口做的稍微大一点点,把钢珠强行的砸进去就是了!”
    王忆目瞪口呆。
    暴力美学啊!
    定下这个事他当晚又回了22年一趟,给邱大年发布了新的工作任务,买上一盒钢珠。
    邱大年这边满头雾水:“老板你这都安排的什么任务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王忆正要说你别管,这时候墩子在旁边笑话他:“你还说我脑袋瓜子里塞了地瓜,你的不一样吗?你的里面塞了苦瓜!”
    邱大年问他:“那你知道老板又买铝箔纸又买钢珠要干嘛?”
    墩子淡定的说:“我为啥要管他买东西干嘛?他给我开工资我给他干活,天经地义!只要他不是带咱干违法犯禁的事——等等!”
    “年总,你的意思是老板买铝箔纸和钢珠要干违法犯禁的事啊?”
    邱大年赶忙否认:“我没有,别瞎说,污蔑我!”
    王忆无奈道:“你俩整天哪来那么多戏呢?我要钢珠是做陀螺,我有一个客户是老人,想给孙子做陀螺,所以我给他弄点钢珠讨好他。”
    墩子说道:“对,钢珠能做陀螺,小时俺们那嘎达都玩这个,在冰上抽的嘎嘎转,可带劲了。”
    邱大年疑惑的问道:“可是现在网上有的是陀螺,又便宜,为啥自己做呢?”
    墩子斥责他:“你咋那么多问题?老板给你发任务你就整呗,你问东问西显得你能耐啊?”
    王忆哈哈笑。
    这墩子是个人才啊。
    邱大年说道:“行行行,老板,铝箔纸已经买好了,然后钢珠买起来也很快,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等等,老板,我们给你送到哪里去呀?”
    王忆说道:“你们自己选个店面,月租控制在五千块,要包括办公室和你俩的宿舍……”
    “那租个公寓不就得了?”邱大年立马提出想法,“我们今天看个这么个公寓房,里面办公单位挺多的,看起来也挺大气的,上下两层,楼下办公楼上我俩当宿舍,挺好。”
    王忆说道:“行,这方面我相信你们俩,你俩自己操作得了,我得在外面跑着找货,这些我就不操心了。”
    邱大年困惑的说:“老板,你还是过来看看吧,毕竟你是老板。”
    王忆不耐的跟他说:“我确实是老板,可我他妈为什么找你当助理?还不是因为咱俩关系好信得过你吗?所以你能操作的事去操作就行了!”
    他挂了电话又琢磨,自己现在身上有小两百万了,翁洲房价从一万到两万不等,差不多的是一万五,自己可以买个房子了。
    有了自己的房子他出入和存货会方便许多。
    可如果买上一套房子,那他身上存款就要空了。
    有点舍不得……
    这样他有些生气起来,狗日的房子怎么这么贵?还给不给他们这种靠自己奋斗的青年留出路了?
    从周末到周二,岛上的电线杆都竖起来了,这样恰好天气暖和了,每到晚上岛上就是欢歌笑语不断。
    社员们不再天一黑就摸上床,而是出来消遣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大家伙自然忘不掉王忆,他们都来找王忆一起去山下玩,特别是码头那里灯多且亮,聚集的人最多,连外队人都来聊天。
    王忆拒绝了,他说他要备课,实际上他是找机会往22年跑。
    他的理由是正当的,来找他的青年们只能离去。
    后面王向红来了。
    王忆寻思队里人够热情啊,这是不依不饶非得把他叫下去一起聊天了。
    结果王向红跟他寒暄了两句后说:“王老师,我是来传达个通知的,这个礼拜六不是五一劳动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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