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刘大彪带着几条彪形大汉阴沉着脸奔袭而来。
    孙征南放下扁担冷静的拉着王忆往码头深处退去,说道:“没事,我对付的了。”
    刘大彪冲过来指着王忆怒吼:“姓王的,昨天你们把我船上螺旋桨弄哪里去了?我昨天可没招惹你们,反而是你这孙子拿个打火机戏弄我!”
    “娘的,我都说了是偶遇你们压根没跟踪你,你他娘怎么就非要找事呢?”
    “谁找事了?”王忆不甘示弱,“什么螺旋桨?我压根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想挑事就明说,别他妈血口喷人!”
    刘大彪吼道:“谁他妈血口喷人?你以为你干过的好事能赖掉?有人看见你旁边那逼崽子潜水卸我们螺旋桨了!”
    “王老师在那里、码头上,快快快!同志们跟我上!”一个粗犷响亮的咆哮声穿透海浪传过来。
    是大胆的声音!
    大胆拎着鱼叉狂奔,王东峰、王东义等民兵队成员全出现了,他们从后面包抄了刘大彪几人。
    刘大彪有手下立马抽出了匕首和刺刀。
    码头上一时之间乱了,有人吹响哨子,凄厉而刺耳的哨声传到码头外的派出所。
    立马,昨天出现过的两位干警摁着腰上的手枪出现了!
    王忆内心大稳,这仗打不起来了!
    刘大彪也意识到这点,他指着王忆咬牙切齿的说:“这辈子别落单……”
    “否则你化作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我。”王忆抢了他的话说。
    刘大彪吼道:“对!”
    回答完了他又觉得不对。
    这小子说的不是好话啊,是在咒他!
    可惜没时间斗嘴,干警已经来了,而且大胆他们在县码头朋友多,他们振臂高呼,有几十号汉子拎起手头的家伙什围上来了。
    刘大彪只好愤愤的带人上船离开。
    这次他们是坐上了一艘帆渔船……
    王忆见此是哈哈的笑。
    大胆跑到他跟前急刹车,恼怒的一把将鱼叉顿在地上:“妈的,让他跑了!”
    王忆笑道:“公安同志们来了,他不跑咱也不能跟他们动手,君子比流氓更会战斗,但君子不屑与流氓战斗!”
    王东峰说:“王老师就是有文化,这话说的好。”
    这时候还有一些汉子围上来,都跟大胆等人是熟识,有些是周边公社的民兵,他们每年都要在一起接受军事训练,所以彼此之间认同为战友。
    战友情在当前的年代被认为是最可靠的感情,人们都会把自己和朋友的感情往战友情上靠。
    比如张有信因为在客轮上帮王忆训斥过小偷,他就说自己跟王忆有战友情。
    王忆很感激这些人,他伸手进扁担一头的包裹里,然后一把把往外摸香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丰收香烟,这是上午他让孙征南去买的,这烟便宜,一包只要一角八分钱。
    不过在fh县外岛的供销社就贵了,要两角钱,毕竟从内陆运过来还是需要加点运费的。
    这也是外岛社员们生活上的难处,他们吃喝拉撒用的东西都比内陆人更贵,除了海货和海盐,这两样确实多。
    王忆将香烟递给民兵队成员说:“给同志们散烟。”
    大胆不舍得,一拍大腿说:“狗屁,我们都是战友,喊一声……”
    “散烟,别多说,听我的就行,而且别抠腚眼吮指头那样抠抠搜搜,两三根两三根的给我往外散!”王忆果断打断他的话。
    王东峰接过香烟往外递:“段队长在这里?哈哈,谢谢了呀,抽支烟、抽支烟。”
    “呀,二哥你也过来了?来,吸一支烟解解乏。”
    渔家的汉子最好烟酒,民兵队往外散烟,反正散的又是平时抽的廉价香烟,于是没人客套,豪爽一笑接过去,叼嘴里一支、夹耳朵上一支。
    一个姓段的民兵队长很有眼力劲,他颇为正式的擦擦手上来跟王忆握手:“您是天涯小学的王老师?大大的名人,昨天刘大彪打听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赶紧托人把这事跟王支书说了一声。”
    王忆直接塞给他一盒黄色包装红梅香烟,这是云烟在当前年代的杰出代表,是红塔山出品的骄子。
    段队长这下子受宠若惊了。
    一盒红梅要八角钱呢!
    大胆毫不客气的推他一把:“你是趴在母牛腚上喘大气——净吹牛逼,这事还用你去通知?我们支书神机妙算……”
    “算到了段队长会安排人去通知他。”王忆笑着接过话。
    本来面色不悦的段队长听了这话又笑了,说道:“我确实托人去通知你们队里了,托的是金兰岛的赵拐子。”
    王忆拍拍他胳膊:“谢了。”
    香烟撒出去,码头上一派欢笑,连赶来的干警们都混了几支烟,然后他们对王忆说:“你是个文化人,少跟刘大彪他们打交道,那些不是好东西。”
    王忆点头答应,表现的谦虚又客气。
    没几块钱的香烟在码头上赚了波口碑,这是好买卖。
    他们乘船返航。
    民兵队全来了,王东峰偷偷拉开一块毡布,下面藏着一支支五六半自动。
    全上了刺刀!
    孙征南卸下一个弹夹,满满当当的十枚黄铜子弹!
    王忆心头感动。
    队里这是为了自己做好了跟刘大彪一伙人血战的准备。
    感动之余他便想,好长时间没请全队人吃个饭了,自己该找个机会、找个理由请全队人吃一顿!
    孙征南把弹夹合上去,抚摸着红褐色木头枪身有些爱不释手:“你们队里子弹有数吗?要如数交回吗?”
    他应该有些日子没有碰枪了,想试试手。
    大胆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打就行了,我们都有训练任务,子弹多点少点都能交代过去。”
    孙征南一听这话立马开保险拉枪栓:“咔嚓。”
    一声脆响,子弹上膛。
    他斜刺着瞄准天空要扣动扳机,结果王东阳说:“别开枪!”
    孙征南立马压下枪口收回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王东阳说道:“待会咱绕一下路去找地方打鸟,咱们外岛鸟老多了,春天往北飞的、秋天往南飞的,都会在咱外岛歇息,到时候你去打鸟,现在有大雁,大雁肉可好吃了。”
    “对,打大雁打野鸭,孙同志军事技能绝对过硬,这枪法顶呱呱,咱跟着享口福。”王东峰欣然道。
    孙征南摇摇头。
    王东阳诧异的问:“你没信心能打到大雁?”
    孙征南又摇摇头,解释说:“离开部队的时候答应过首长,没有必要不会开枪去射杀活物。”
    “为什么?”民兵队一伙人很纳闷。
    孙征南笑了笑不说话。
    民兵们不太高兴。
    谜语人啊!
    王忆便说道:“因为开枪猎杀生命是上瘾的!”
    “打猎这事确实有瘾。”大胆说道。
    其他人还是不明白孙征南和王忆的意思:“上瘾咋了?多猎点鸟啊兔子啊改善伙食是好事。”“就是,上瘾怎么了,克制一下就行了。”
    王忆说道:“你们想的太简单了,猎杀生命上瘾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他们可能一辈子是猎杀几只野味就算过瘾了。而对于杀过人的枪手来说,他们一旦来了瘾头猎杀野味没有用,他们会去杀人!”
    “所以他们的首长直接一刀切,不许他们再用枪猎杀活物,不让他们把这个瘾头勾起来。”
    听他说完,民兵队一行人下意识看向孙征南。
    这是杀过敌人的精兵啊!
    孙征南摆摆手露出温和的笑容:“没那么玄乎,首长是希望我们能克制脾气。要是平时习惯了用开枪去解决生物,那我们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可能忍不住气,也想用枪去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民兵们恍然大悟:“对。”“原来是这样。”
    孙征南对着虚空开了几枪。
    然后轮到王忆了。
    王忆来到82年后知道天涯岛民兵队有枪,但他一直没有去打过枪,如今枪和子弹都在眼前他也很感到兴奋。
    正好孙征南和大胆都是耍枪的老手,他便让两人教导自己开枪。
    没有靶子打枪没有意思。
    他打了两枪后只感觉手臂震的有点发麻,另外没什么特别感觉,于是兴致缺缺的把枪放了回去。
    这56半是他这辈子玩过最无趣的枪了。
    民兵们看出他的了无兴趣,于是就有人说:“是吧?放空枪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没有,就像撒网,没有鱼群你撒网有什么意思?得有鱼群再撒网,恩,这就有意思了。”
    “打鸟怎么样?”又有人提议。
    王忆这会对玩枪没什么兴趣了,便摆摆手拒绝了民兵的提议。
    他想起邱大年调查刘大彪所得到的消息,问:“对了,红树岛在哪里?那是个什么岛?”
    一听他问这话,民兵们顿时笑了起来。
    大胆说道:“王老师你们文化人就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你就是想要去打鸟啊。”
    王忆疑惑。
    什么意思?
    王东义则摆摆手说:“算了,副班不愿意开枪打鸟,王老师刚玩枪,别让他去冒险。”
    “最重要的是人家城里的教授来咱外岛的时候叮嘱过,说野鸟们跟咱都是生活圈的一份子,不能随意猎杀它们,政府不是都下令不让打了吗?”
    大胆撇嘴:“咱不猎杀其他岛的人猎杀呀,特别是水花岛,娘的,姓刘的没什么好玩意儿。我听说他们下网,绝户网,大网套小网,让他们碰见了,飞上红树岛的鸟不管大小都跑不掉!”
    王东峰等人深以为然的点头:“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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