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保说道:“不是,是我准备送礼,给我们校长、主任送一个,给咱们公社工商税务所也送一个。”
    这些平安结可不便宜,合计起来一百一十二块,王忆让抹了零头要了一百一十块。
    王向红送走二保又有人来买平安结。
    这让妇女们大为高兴,笑道:“王老师你真有办法,又给咱社队企业找了个赚钱的路子。”
    “不是有办法,是他懂的多,我也知道平安结这样的东西在咱县城还有市里头好卖,可是咱渔民会打娘们扣爷们扣,就是不会打平安扣!”
    王向红卖了一个平安结回来坐下吃饭,满脸喜气洋洋,说道:“来,给我喝口水,我这个人不会说,一说话就嘴巴干。”
    白塑料水桶拿过去,拧开盖子直接对嘴喝。
    妇女们不在意,谁喝谁就对着嘴子直接吹。
    王忆也挺渴的,但他或许有些矫情,反正他没法接受这样喝水的方式。
    孙爱萍笑道:“支书你太会客气不对,这叫谦虚,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还不会说话?每次开大会你从头说到尾。”
    “吃你的,大饼堵不住你嘴。”王向红没好气的说。
    孙爱萍赶紧又抓起一块大饼,你让我吃那我就吃。
    这大饼做的真不赖,王忆决定回去问问漏勺会不会做,会做以后给学生做一顿,学生们肯定爱吃。
    吃饱喝足,妇女们撑得一个劲打饱嗝。
    她们纷纷说:“以后必须得跟着王老师来城里,来了就能吃好吃的。”
    王忆说道:“这次你们是跟着小秋沾光,你们跟着我干嘛?得跟着能让你们沾光的人。”
    青婶子说:“就是跟你沾光了,小秋是买给你的,她心疼你没吃上做饭。”
    秋渭水笑嘻嘻的说:“是他跟着你们沾光,我买给咱女同志们的,他天天吃带油水的,一顿不吃没事,我是怕咱妇女同志饿着。”
    “小秋不好意思了。”妇女们调侃着她笑。
    王忆很高兴。
    秋渭水能跟不是很熟悉的人开起玩笑来,这说明她的情绪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不再那么抗拒社交。
    王向红说道:“小秋这顿饭请的好,早上的大饼配咸菜比山珍海味还要养人,你们不能白吃,吃完了赶紧出去拉人来买平安结。”
    王忆说道:“不是拉人,是直接带着平安结出去,然后看到有船靠岸就要向他们推销,我教你们一些话术。哦,就是教你们怎么去推销。”
    秋渭水去还水桶,王忆把话术交给妇女,让她们一人拎着几条平安结去找新来的船。
    他和王向红留在船上接待熟人。
    平安结的生意做的行云流水,总共三百多条到了中午头已经卖了近二百条,只剩下一小半。
    王向红很欣喜:“今天加把劲,咱还能把这么些平安结都给卖出去?”
    王忆说道:“差不多,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呢,下午还得有船靠岸——那个嫂子、婶子,你们别光给私人船去推销,靠来的客船货船你们也得上去推销。”
    “他们船上有平安结,我看见了。”青婶子说道,“城里的船不少已经挂了这个东西。”
    王忆说:“不是推销给他们挂船上,是让他们买了挂家里!”
    “你们想想,要保平安的不只是家里有船的,只要是家里有人出海的,那父母老婆孩子的不都得挂念?都得担心?”
    妇女们恍然:“有道理。”
    王忆抽空数了数钱。
    今天这才是他在82年赚到的第一桶金!
    社队企业的凉菜生意每天都有进账但进账不会很多,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子。
    这平安结出乎预料的好卖,算是暴富了一把。
    王忆数了数钱,光是大团结就有二百八十四张,两千八百四十块!
    更别说还有一兜子的零钱。
    他跟王向红商量:“今天收获能行,回去给社员发个分红吧。”
    王向红说道:“这个不着急,不用刚赚了钱就分了,钱在手里不咬人,等等凉菜买卖的帐,等把那账算一算,到时候一起发。”
    王忆说道:“支书,主要是我这么想的,凉菜的进账比较慢,一个月到手顶多五千块、六千块,咱给社员们一分其实没多少。”
    “所以咱们攒一下,一个季度发一次,现在是6月份,二季度发钱的话就是7月发,一次发比较多的数额,让社员们都高兴高兴。”
    “平日里要是咱有零散生意那咱赚了就发,发多发少无所谓,主要是给社员们鼓个劲、打个气。”
    王向红点点头:“给大家鼓鼓劲,这叫给驴上把鲜草,倒也是有道理的。”
    王忆说道:“再一个我为什么考虑要给大家发点分红?”
    “咱们生产队刚养了鸡,这是集体养鸡,虽然说的是到了冬天要给社员们吃,可是现在距离冬天还远呢,这样让社员们给集体养鸡,他们未必会很积极。”
    “这时候咱们给出分红,让社员们见到现钱,也让社员们对集体事业积极踊跃起来!”
    王向红说道:“行,既然卖凉菜的收入是一个季度发一次,那眼下先发个分红也行。”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分红具体分配方式,然后继续投入到平安结销售工作。
    秋渭水在帮忙摆放被人翻腾乱了的平安结,王忆去找邻近的渔船借了杯子,洗刷后给她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歇一歇。”
    他心里觉得挺对不住秋渭水的。
    姑娘周末来找他,结果他还要带着人家来干活。
    所以他满怀歉意。
    秋渭水仰头‘咕嘟咕嘟’的把一杯水全给灌了下去。
    天气炎热,忙活起来更热。
    秋渭水的头发一绺一绺的黏在了脸颊上,她仰头喝水露出洁白而曲线优美的脖颈,有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皮肤往下流淌。
    王忆掏出手巾递给她,心里歉意更甚:“这次我考虑不周,带你跟着受累了。”
    秋渭水擦擦嘴问道:“怎么考虑不周了?”
    王忆把心里话说出来。
    秋渭水瞪了他一眼:“说的我好像要去找你享乐一样,领袖同志说过‘享乐主义,与我们党的艰苦奋斗精神背道而驰,是我党的大敌’。我去找你,固然是想要见你,可也是想要与你一起为建设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
    “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社员们过上好日子、让生产队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这也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咱们能一起做到这件事,那这要比你领着我花前月下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时代儿女的心声。
    王忆笑道:“好,那我们共同奋斗,我们一定能把生产队建设成一个像大寨、像华西村那样的好集体!”
    秋渭水点点头:“一定能的,我对你很有信心,你很厉害,我爷爷说你是现在年轻人里很厉害的了。”
    王忆说道:“那在以前的年轻人里不厉害吗?”
    秋渭水说道:“李天佑同志20岁是红三军团师长,邓萍同志22岁是红五军军长,寻淮洲同志20岁任军长、22岁任军团长……”
    “别说了别说了。”王忆面如土色。
    这些人哪怕在共和国脊梁上都是最硬的那种骨头。
    而他充其量是一颗细胞。
    碾压局。
    销售工作继续进行。
    中午头他们草草吃了点自己带的干粮,这期间到下午没什么事,天气炎热,渔船少有回港的,都在趁着好天气捕鱼。
    下午邻近傍晚又有一波渔船到来,这样王忆带着妇女们将最后的平安结也给推销出去。
    346条平安结,一共卖出去345条。
    这战果远远超出了王忆的预测。
    都说现在老百姓没钱、不舍得花钱,可是真有商品出现了这购买力还是很恐怖啊。
    难怪后来的时代把改革开放之初的五年叫做遍地黄金的五年,这时候的市场太饥渴了,只要有商品有胆量就能打开市场!
    王忆想起他之前准备做西服时候查到的一些旧闻。
    从今年开始沪都流行起西服了,年轻人都想要一件西服当正装,西服此时代表了潮流,然后沪都有一个裁缝比较早的学会了缝制西服,但他买不到合适的面料,于是抱着练手的态度索性把一批桌布给做成了西服。
    他将西服投入市场后却大获成功,上百套桌布西服竟然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抢购一空。
    桌布很粗糙,做出来的西服不光垮塌塌的还特别毛糙,这样后来西服多了人们自然不好意思再穿这种粗布西服出门。
    还好当时市场上好布料不多,有裁缝用一种毛麻混纺做西服,这种布料有多个分类,其中一个分类叫人字呢,它的材料像是细致版的麻袋,所以它做出来的西服又叫麻袋片西服。
    但依然热卖!
    联合今天码头卖平安结的经历和查阅到的西服热卖新闻,王忆对这个年代信心更足了。
    王家生产队在他手上发展不是难事,这年代真是能捡钱的!
    夜幕低垂,他们等了销售队回来,一起坐船返航。
    今天销售队是乘坐张有信的邮船来的县里,所以省劲了。
    两支销售队汇合,船上跟鸡窝一样热闹:
    “你们今天有没有下馆子?不会又有人请你们下馆子了吧?”
    “没有,我们倒想呢,但是没有。”
    “那还行……”
    “不过早上小秋请我们吃大饼了,嘿嘿,花生油蓬松白面大饼,真好吃啊!”
    “草!”
    王向红听到了青婶子和孙爱萍的声音,便对王忆说:“你让她们别叨叨了,每次在城里吃个什么就要回去叨叨、叨叨,净引发社员矛盾了。”
    王忆觉得这有道理,出去喊了一嗓子。
    妇女们不说吃的了又开始讨论今天的销售工作:
    “你们今天生意怎么样?我看着那些平安结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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