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了一个白天的王东权猛然抬起头。
    但他不敢嘚瑟。
    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怕老猫叼了个猪尿泡——空欢喜,怕瞎眼黄鼠狼撞上了鸡毛掸子——瞎欢喜。
    王祥海听闻渔网很沉重后赶紧出来。
    他疑惑的问道:“不会是下面的渔网连住其他人家的网了吧?”
    王忆摇头:“不应该,这边没有渔网了,来,大家伙使使劲……”
    除了开船的王东虎,其他人都来拉渔网。
    结果拉扯来拉扯去,愣是没法将渔网给拖上来!
    倒是拖上来一截的渔网,上面挂了几条鳗鱼。
    这样没办法,得开动绞盘了。
    大三联挂在绞盘上。
    绞盘徐徐转动,渔网被慢慢的拽了上来。
    没有多少螃蟹。
    但是渔网红彤彤一大片——
    红加吉鱼!
    学名是真鲷的红加吉鱼!
    拖上来的渔网上沾了好些红加吉鱼,不过多数已经死掉了。
    这是被渔网卡住后憋死的。
    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价值。
    看到如此多的红加吉鱼,船上一下子沸腾了:
    “我草!怎么回事?做梦呢?平日里钓一条红加吉都不容易,这怎么一下子这么多?”
    “真的是,只听说过红加吉鱼春天成群洄游,但咱也没撞见过啊。”
    “是这些年没撞见,七几年的时候撞见过几次,那个前年、对,前年金兰岛不还捕捞了一网吗?”
    王祥海眼睛暴突。
    傻眼了。
    红加吉鱼为近海暖水性底层鱼类,栖息于近海水深30米到150米的岩礁、砂砾及沙泥底质的海区。
    它们性情安静又是杂食性,能摄食底栖甲壳类、软体动物、棘皮动物、小龟、虾和藻类等,所以食性不太凶,平日要捕捞它们可不容易。
    但它们也是洄游性的鱼,到了生殖季节会洄游至浅海区域,而它们生殖季就在春季:
    每年二三月份开始,水温上升后,东海种群开始向西北的渤黄海移动,秋末随水温下降,成鱼及幼鱼再返回外海越冬。
    毫无疑问,他们这次是恰好下网,下了一圈网,围住了一群迁徙洄游的红加吉鱼……
    社员们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运气。
    王东权更不信!
    他看着转上来的渔网中那一片片的红色,突然对身边的王忆说:
    “王老师,我是不是做梦啊?你给我一巴掌,做梦挨打不疼,你快给我一巴掌!”
    王忆失笑:“不是做梦,就是事实。行了,这次咱们确实走运了,你们不用难以置信。”
    “再说你们有点出息行不行?咱们是捕捞到了一群鱼,又不是弄到了一网黄金。”
    王东权这边却是焦虑无比。
    他一看王忆不肯抽自己,就对王忆旁边的大迷糊说:“大迷糊,你来抽我一巴掌,抽完了回去我请你吃烧鸡!”
    大迷糊顿时皱起了眉头:他预料到这件事不对劲。
    王东权叫道:“我说的是真的,王老师可以当见证人,你抽我快抽我,我回去请你吃一只烧鸡!”
    王忆点头。
    大迷糊这次不客气了,挥舞毛茸茸的大巴掌冲王东权脸上就去了。
    王东权当场惨叫一声,捂着脸一个踉跄就到了船舷。
    要不是船舷拦住他,他能再踉跄出去好几步!
    大迷糊擦擦手,说道:“我不让你白请我吃鸡,这一巴掌我给的实在吧?我鼓足力气给你的呢!”
    王东权半边脸颊直接鼓掌起来。
    如同小孩生痄腮。
    王忆看呆了。
    直到王东权的惨叫声震醒他,他赶紧去船舱拿出医药箱给他脸上喷云南白药消肿止痛。
    王东权此时真是痛并快乐着:“行,不是做梦、是真的,哈哈,哈哈,是真的!”
    “海叔,我这次指挥的怎么样?我第一次当指导员,我就问你我指挥的怎么样!”
    王忆说道:“行了,别叽叽歪歪了,你不嫌脸疼?”
    大迷糊这一巴掌还是克制了。
    起码没给他抽下牙齿来。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船上氛围更是快活。
    王祥海乐呵呵的笑道:“行,你指挥的行,你小子真是走运气了,这什么运气呀!”
    这么多的红加吉鱼。
    不光赚钱多,而且是个好兆头!
    他们捕捞了一网渔船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另外三艘船的人都震惊了,他们也难以置信。
    于是等他们行船靠近看过后,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得老大。
    王东权捂着痄腮呵呵笑:“是我指挥下网的,我指挥的!”
    王忆对王祥海说道:“看来大权这个指导员要培养一下了,人家这第一网就捕捞了个大彩头,生产队不得有奖励?”
    对于渔民来说,渔获就是硬道理。
    王祥海笑道:“没问题,以后好好培养他,让他多指挥下两网。”
    但晚上这一网可不能让王东权指挥了。
    这家伙指挥的第一网能有如此收获真就全靠运气好、有福气,其实正常来说应该收获惨淡才对。
    人的好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第二网是王祥海指挥的。
    这一次大三联下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后开始收网。
    网上沾着好些螃蟹,另外还有海鳗鱼、马鲛鱼、鳐鱼、竹节虾之类的收获。
    船上带的冰块不够,他们收了这网就得返程。
    得保护好那一网的红加吉鱼。
    这可是生产队十来年未曾有过的好收获呢。
    船队奔着回家的方向行驶,然后兵分两路:
    三艘船回天涯岛,一艘船轻装上阵去市里码头的仓库拿面条机。
    王忆之前上岸的时候领着人出去过一趟,说是买好了机器,然后发物流送去市里码头。
    至于为什么要发物流花额外的运费运送面条机,而不是直接带上船?
    因为渔船还要出海作业,面条机太脆弱,防止船颠簸的时候伤害到机器。
    至于为什么不是等到回程的时候再去买机器?
    因为王忆说这机器现在很抢手,碰到就要买到,否则可能就买不到了……
    另外机器是真从钱塘这边发物流用小卡车送去翁州码头仓库的——
    他在钱塘市里租了个仓库,机器放入了仓库里,然后领着社员从仓库搬走机器送上小卡车送去翁州。
    这个仓库很有必要,他以后还有用途。
    船到码头停靠,王忆带着大迷糊等一行人进入仓库往外搬运货物。
    只有一台面条机,但已经足够撑起一个面条厂。
    而且机器不大,高度才一米八,长度是一米六分、宽度是一米二。
    它通体是不锈钢材质的,阳光一照,银光闪闪很漂亮。
    社员们看到这么一台机器便疑惑的问:“王老师,咱们要办面条厂,就这么个小东西就够了?”
    王忆笑道:“小东西?这小东西一个小时能生产出来250斤的面条,哪怕一天干十个小时,那也是2500斤!”
    这话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啊?一天能出来2500斤的面条?”
    王忆点头:“对,不过是湿面条,不是干面条。”
    社员们不在意这点,他们被2500斤这个数字给冲击的晕头转向。
    实际上这机器效率确实很高。
    它个头不大但用的是纯铜电机,线圈稳定耐用功率大马力足,然后又用双皮带驱动,压面力度加倍的强,性能也会加倍的稳定。
    另外机器的外表不锈钢很厚实,有三层,里面是加固层中间是个抗氧化层外面是耐磨层,带独立的刮刀弹簧,能用好些年头。
    甚至它的功能还不只是压面条,调节生产模式后可以压包子皮、饺子皮、馄饨皮……
    这是一台全面的创业小能手。
    23年城市的农贸市场里,很多面食店里都有这么一台机器。
    不便宜,六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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