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周围声音一片耸动,转眼钻出一排弓手,数十支箭牢牢地锁住了他们。

    步羡音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卢松雪笑道:“以前的那些过往,其实你们完全不记得也并不奇怪,毕竟当年顾渊救出你们的时候,你们的记忆就已经被完全抹去了,自然不可能会知晓——自己原来也一样是从柳府里走出去的。”

    步羡音眉心凝起,眸里的神色终于动了动。

    纵使一再对自己的身世有过再多的猜想,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从柳府中被带出去的。回想到之前颜莺儿在里面的所有言语,想到了那森然的洞府以及阴寒的牢笼,体内有种异样不适的感觉一晃而过,他握着扇子的手略微重了几分。

    卢松雪状似不经意地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俯身到他耳侧,笑眯眯道:“难道,步贤侄就不想知道在柳府到底发生了何事,能让你们所有人彻底失去记忆了吗?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对你们都多有同情,要真论起来,柳家可应该也是你们的仇家才对,又何必听着顾渊的话跟我做对呢?我们……该是同一阵线的才对。”

    步羡音看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开了口:“是王爷救我们出来的,可是?”

    卢松雪一愣,眉心拧了起来:“那又如何?”

    步羡音道:“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既然是王爷救了我们出来,如今我们只管为他卖命便是,其他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

    卢松雪看了他许久,冷笑起来:“继续给顾渊卖命?那不过是死路一条。这不过是你食古不化的个人选择,难不成还能替其他人一并做主不成?”

    蔺影低沉且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遥遥传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他是十三庭之首,所有事自然可以做主。”

    卢松雪扫了他一眼,没有预料中的怒火,倒是一片平静:“顾渊养出来的好狗,要是不是这样的愚忠,倒确实一点都不好玩了。只是可惜,这样的愚忠只能要了你们的命。”

    苏青闻言脸色一沉,知道这分明是已经动了杀机了,慌忙一把将拦在跟前的蔺影拉开,不顾身后冷冷刮来的视线,朝着卢松雪扬声喊道:“我说卢学士,你这样剑拔弩张的可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把这里的人杀光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要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就此放下屠刀,我们或许还可以愉快地做一做忘年之交呗?”

    卢松雪勾起唇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淑姑娘倒是一个妙人,难怪就连顾渊这样的男人也可以被你给勾了去。只可惜红颜薄命,注定是要栽在这里了,若有什么遗言的话,我倒不介意替你传达一下。”

    苏青似嗔非嗔地甩了媚眼给他,娇声道:“卢学士说这话可就不对了,王爷当时不过是看着可怜才收留了我,又怎么能说是栽在我手里了呢?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不然要是被我家荀少主听到,回去有的是我好受的了。”

    卢松雪的眉心微微一挑:“荀月楼?”

    苏青掩唇轻笑:“可不是呢。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与荀少主本就是旧交,少主对我很好一心想要将奴家迎娶过门。你也知道,好不容易重遇情郎,那是求之不得的事。若不是姑射城少主的面子,王爷又怎会想到送我回京去取回那沉甸甸的卖身契呢?”

    卢松雪悠悠道:“这样说来,姑娘回京城是为了取卖身契重获自由身咯?”

    苏青笑道:“可不正是这样吗!荀少主对我如何,卢学士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他们二位,那可都是亲眼目睹的铁打的事实。若是姑射城的未来少主夫人在这里出了什么变故,想必卢学士也担待不起的吧?”

    步羡音此时轻笑了一声,道:“确实可以作证。”

    卢松雪看了几人神色,不似作伪,半疑半惑下微微抬手,周围的箭手顿时将箭搭在了弦上,牢牢锁住了几人。

    他的神色难辩,苏青一时间捉摸不透此人心思,见蔺影的手又按上了长剑,不待他有什么动作,暗暗将他按住,转身干脆牢牢地挡在了他跟前。蔺影不料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眸底的神色隐隐一晃,并没有再作其他举动。

    苏青一瞬不瞬地凝着卢松雪,心跳快得简直要从胸腔前蹿出,然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语调听起来更加平缓一些,循循善诱道:“卢学士,你该不会真的想要与整个姑射城为敌吧?”

    卢松雪淡漠地看着她,许久,唇角缓缓勾了起来,笑道:“我想淑姑娘你是搞错了。不管你与姑射城到底是何关系,今日在这里遭遇埋伏,皆是百鸟门做的手脚,可不要血口喷人地赖在我的身上。”

    此时此刻,苏青才彻底领会到什么叫厚颜无耻,什么叫人面兽心,什么叫衣冠禽兽,闻言胸口的一口老血险些要喷出来。

    到了这种时候,这人倒还真是不骄不躁地满心栽赃陷害啊!

    但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呢?说到底,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压根没有怀疑过这个始终在身边出谋划策,携手相助的长辈。

    她强忍着爆粗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我想卢学士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不会做如此冲动的事。我既然已经平白无故失踪了那么久,难道你认为,姑射城的人真的会这样按兵不动地没有任何举动吗?”

    话刚落,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遥遥地忽然传来了一阵笛声,如泣如诉地落入耳中,惊起了林间的几片飞雀,突如其来一阵躁动的扑闪,忽然将周围的氛围烘托地愈发诡异紧张。

    在听到这熟悉笛音的片刻,苏青险些要喜极而泣地飙出几行热泪来。

    ——从来没有感到荀月楼的出现是如此感人至深过!

    卢松雪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他并没有想过援兵竟然会到得如此迅速,转眼看了周围一圈,神色低沉地直接下了杀令:“给我杀!”此情此景他显然没有多余的退路,既然已经注定为敌,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先杀为敬。

    埋伏在周围的府卫纷纷如临大敌地搭弓上弦,长箭牢牢地锁住中央的几人,松手离弦,顿时呼啸破风的声音此起彼伏,形势陡然紧促。

    苏青怎么都没想到卢松雪竟然会做这样鱼死网破的选择,心头顿时一惊,便听迎面而来一片尖锐的破风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蔺影一把抓了过去,两个人顿时抱成一团在地上麻溜地滚开了几圈,一番天旋地转之后抬眸看去,只见刚才两人所处的位置上面已经深深扎了一排的长箭,要不是刚才的反应速度,恐怕两人早已经都给扎成了刺猬。

    手间有些湿漉漉的粘稠感,苏青一抬头,看到蔺影肩膀处已经渗出一层粘稠的血色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两人已经几乎贴在了渔网最边缘的位置,刚才的一番滚动之后搅在了一起,俨然无法再做动弹。然而旁边的弓箭手转眼已经搭上了新一波箭,只要这次箭雨一到,都不要考虑再做什么挣扎,两人注定要以满身窟窿的凄惨死状一命呜呼。

    苏青看着只身在不远处自顾不暇的步羡音,默默放弃了得到救援的念头,只是心里略有些凄楚,毕竟死得这么难看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早知道还不如在颜莺儿手上的时候直接服毒自尽来得干脆,好歹不会缺胳膊断腿地,至少能美美地留个全尸不是……

    正想着,此起彼伏的呼啸声再次响起,苏青有些认命地闭上眼去。

    然而跟前清风徐缓地荡过,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再缓缓睁开眼来,咫尺落入视野的是白净无瑕的一身轻衣,在这一片刻,仿似万籁寂静。

    ☆、第57章 是谁

    依旧是一身洁白的衣,显得格外的出尘脱俗,落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中,也仿佛丝毫没有惊扰到他的沉静淡薄。箭雨在被他挑开的瞬间豁然一顿,周围瞬间静下,没有半点声息地显得有几分诡异。

    荀月楼垂眸,看着苏青此时很是狼狈的模样,眉心微微一拧,道:“来晚了,抱歉。”

    此时后侧跑出一个人来,手忙脚乱地将渔网中的两人解救出来,将苏青全身上下打量了个周全,满脸关切。

    “我没事,阿莫。”苏青留意到身边蔺影瞬间古怪的眼神,下意识将苏莫往自己身后护了一护。

    “两个……步羡音?”蔺影来不及找卢松雪兴师问罪,自己先被一近一远两张完全相似的面容给弄得愣在了原地。

    荀月楼眼见姑射城的人进场来已将场面控制,问:“阿青,现在怎么做?”

    苏青拧了拧眉心,看向卢松雪,微微扬了扬语调:“卢学士,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卢松雪脸色并不好看,看向荀月楼,勾起冰冷的唇来:“既然姑射城真的如此屈尊降贵地来趟这趟浑水,除了自认倒霉又能如何?唯一可笑的是你们在外面与我纠缠了这么多的时间,倒真是放心顾渊的死活。”

    苏青眉心一跳,顿时打断了他的话:“少妖言惑众,老爷才不会出事!”话是这样说着,她的视线却忍免不了担心地往那始终再没有过动静的洞府往去,狠狠一咬牙,对蔺影道:“快去找找看其他的出路。”

    卢松雪看出他们的动向,顿时笑得愈发大声了:“你们就省了这份心吧,我既然有意要将顾渊困在洞里,自然不可能会给他留另外的退路。”

    虽是飞扬的弧度,然而他脸上却让人看不出半分的和煦,癫狂地笑着,仿似将心中的所有不快都渲泄而出一般:“世人皆知有一个柳承恩,却又有多少人认得我卢松雪?不过是区区比我早入门一个月罢了,偏生他就是大师兄,而我,便永远只能做他背后的陪衬呢?”

    “我早就知道他暗中研习师门禁修的药剂很久了,不过偏是装作不知,直到那日趁他不在偷换了新药,才让他误食身亡。”仿似回忆起愉悦的事,卢松雪的笑中终于透出几分兴奋来,“其实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自作自受,在那之前我从来不知,他研习这些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他自己。哈,姓柳的,表面上谦虚得体,心里竟是有这样的野心。但也多亏了他自己的野心啊,终究是让他自己给丧了命……”

    苏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他近似疯癫的模样,眸色微微一沉,在这样谁都料想不到的真相中,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然后,她就留意到了卢松雪的视线缓缓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把刀子凛冽地划过,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卢松雪留意到她的举动,感到很满意,视线将她自上而下缓缓看过,缓声道:“其实,我本意是想毁了柳承恩的一切没错,其中自然包括顾渊,然而却奈何一直找不到他的命门,直到遇见,你的出现。”

    苏青的心闻言猛然一跳,险些就要从胸口跃出,又被她强作镇定地按捺了回去:“你,你在胡说什么!”

    卢松雪道:“你这个女人,接近顾渊本就是别有目的的吧?他明明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却依旧一直把你带在身边,这各种的原因,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苏青被他问得一瞬间有些恍惚,忽然感到手臂一凉,抬头留意到荀月楼握着自己的手,这才回过神来,然而面色也有些略不自然:“谁……谁和你说我接近老爷是另有目的的?你可不要做一些没必要的虚妄猜测!”

    卢松雪脸色低沉地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们之间的纠葛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到底喜欢你什么,你又究竟是否对他有情,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有一点我却是清楚得很,至少你们两人,恐怕此生此世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虽然苏青一直屏息让自己不要因卢松雪的话而动摇,然而当最后几个字落入耳中的时候,依旧感到全身一空,有种苍白空洞的感觉涌上全身,顿时闪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来。前面生死之间经历的种种让她并没有太多空隙去思索,此时给了她发愣的空间,却反而有些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她脑海就这样空白了一瞬,然后猛然就要朝洞府奔去,被荀月楼伸手狠狠拽住:“阿青……”

    “放!手!”苏青此时满心只想着洞府里的情况,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感,让她无法再耐下性子在原地逗留片刻。

    荀月楼没有松手,抬眸扫过卢松雪激将得逞后微显愉悦的深情,蹙起了眉。

    忽然,一片破空的呼啸声,直接逼地卢府的府卫遥遥后退数步,随之而来地是一卷红绫,径直朝着卢松雪掠去,惊得他瞬间往旁侧闪避,只留下地面上一个深邃骇人的凹痕。

    顺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底时,苏青感到双脚一软,要不是荀月楼始终将她牢牢搀住,整个人便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卢松雪看清来人,脸色显得极是难看:“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再出来!”

    颜莺儿冷笑地看着她:“你是怎样的人我是不清楚,只不过我掌管百鸟门那么多年,即便是对我师父也特意留了一手,更何况是你!旁侧密道全天下恐怕只有我一人知道,没料到今天还真防到了你这个小人!”

    苏青没有再听他们之间到底交谈了什么,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旁侧的顾渊,片刻都不愿意再移开半分视线。仿似感受到了这种浓烈的注视,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旁侧的男子终于缓缓转过头来,在视线相触的瞬间眼底有一抹光色隐隐闪过,唇角冷冷勾起,一抬步子缓缓朝这边走来。

    苏青没料到他居然可以这样旁若无人,直到对方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荀月楼拦在半空的手被顾渊缓缓推开,他垂眸沉沉地看着苏青,唇角缓缓勾起,道:“是否想我?”

    在那么一瞬间,苏青的脑海是空白的:“呃?”

    话音未落,下颌一种已经被挑了起来,唇齿相依,是这样充满掠夺且强烈的热吻。

    周围顿时一片鸦雀无声,颜莺儿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话语在一瞬间顿时噎在了胸口,过于强烈的冲击让她忍不住一阵连连的咳嗽。

    苏莫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牢牢地抱住了荀月楼的手臂,然而却发现那人根本没有半点动静,一双空灵的眸缓缓睁大了几些,直直地看着两人。

    相互的吐息擦过肌肤,这一瞬的天地间仿似只留下了两人彼此的气息,互相纠缠缱绻在一起。

    他的掌牢牢锁着她的背脊,骤然一下用力,将两个人的身子相互贴在了一处。

    肌肤厮磨间,苏青感到他的吻从唇间缓缓落下,沿着她侧颈好看细长的弧线缓缓滑落,一点一点地沿着轻吮,最后落在肩头轻巧地一口咬下。

    听着她微显沉重落处的吐息,他似乎这才满意地稍稍将她松开一些,冷傲而无痕地垂眸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毫无温度的浅笑:“虽然不错,但我本来还以为,他能看上的女人应该可以更好一些才对……”

    似是品尝过后的品评,简单而平淡,甚至有些过分地无情客观。

    苏青依旧被他以这样满是暧昧的姿势搂在怀里,这并不是第一次,然而分明是同样的人,这举止,这语调,这神情,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理智在刚才的一瞬间,随着那样深重的吻早已经消失地没有了踪迹,此时再重新一点一滴地凝聚,就在他的力量从身边消走的瞬间,她一反手,整个人遍转而彻底挂在了顾渊的身上。

    然而换过一下姿势之后,虽然依旧暧昧,氛围却愈发的古怪了起来。

    苏青仿似丝毫未觉,唇角微微动了动:“你……”因为只是一种简单的感觉,一时间有些难以说出口,然而隐隐是一种难耐的滋味,又让她不得不将话语说得如此慎重:“你……是谁?”

    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根问出的这句话,轻地紧有他一人可以听到。

    话落之后,紧随而来的却是一片寂静。

    眼前的人在她一瞬不瞬的凝视下,缓缓垂了垂眸,依旧是这样的视线,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他的唇齿微启,语调幽然:“当然是,顾渊。”

    他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在那一瞬,苏青的心却是莫名地沉到了谷底。

    ☆、第58章 胁情

    站在后面看了半天的玉绯珏终于有些不能忍了,轻咳了一声,道:“我说两位,才片刻不见的功夫有必要如此想念?好歹先看一下场合可好?”

    “我并不认为场合有什么问题。”顾渊缓缓地松开了苏青,抬头看向卢松雪,似笑非笑,“我这位师伯向来着急找死,何不就这样满足了他?我最讨厌这种,太过吵闹的场面。”

    毫无预兆的,在话落的一瞬,苏莫的剑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影如鬼魅,几乎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接近的卢松雪,只觉剑影闪过的瞬间,有一道浓烈的血腥味自鼻息间落过,清晰地散落在周围。

    就在半截右腿被生生斩断的瞬间,卢松雪的双手紧紧地拽成了拳,身子一歪,半跪地跌倒在了顾渊的跟前。然而失去血色的唇紧抿在一起,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抬眸冷冷地看来,紧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你果然是个疯子。”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顾渊唇角静默地抿起,眼里荡漾起的是兴奋的光色,漫不经心地一挑剑又挑断了他的手经,看着溅起的鲜血染上朦灰的衣衫,在眼前的人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的瞬间,极是愉悦地笑了起来,“而且,我这个疯子,最喜欢你这种倔强的人了,师伯。”

    剧烈的疼痛让卢松雪眼前一黑,强忍着才没有晕厥过去。

    顾渊垂眸阴戾地看了他一眼,随手将长剑扔给了颜莺儿,讥诮地勾了勾唇角:“你是聪明人,绑他回去。”

    他折返回来的时候,苏青依旧一动不动地愣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血腥暴力的一幕,整张脸煞白得有些可怕。

    荀月楼面无表情地拦下了顾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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