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环住了她的腰,手上抚上她的肩头,声音很温,“等参加完国际交流会,我大概会歇很长一段时间,到时候时间都给你好不好?”
    他声音很低,头轻轻压在她的肩膀上,因为皮肤苍白,所以眼下的乌青也尤为明显。
    他看起来很疲惫,连着几个通宵加紧排查数据重新计算。可即便是如此,也会记得在晚归的时候给她带上最新鲜的一束玫瑰花。
    是怕她生气吧。
    姜黎抱住了他,唇在他下颌蹭了一下。
    “我又没有生气,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你工作忙,当然要互相体谅了。”
    “阮星蘅,你以后不要总是事事都让着我,也要为自己着想知道吗?”
    阮星蘅低声说了句“好”。
    凌晨的夜晚,他们彼此都丝毫没有困意。空气里静悄悄的,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拥抱的两颗心贴在一起,他们的目光望向彼此,深情又唯一。
    姜黎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恭喜阮医生,得偿所愿。”
    阮星蘅轻轻笑了下,眉宇间的倦容被冲散,他惯来沉稳,此刻脸上却多了点喜形于色。
    “我只有两个愿望,现在这两个愿望都已经实现了。”阮星蘅的额头轻轻贴住她,他的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的沙发支架上,眸光一瞬落下,启唇轻问,“现在可以接吻么?”
    姜黎只知道一个愿望。
    他很期待这项研究成果的问世,给更多看不到希望的家庭带去黎明曙光。
    她动了下唇,自然问,“还有一个是什么?”
    阮星蘅看了她一眼,他的眼中有笑意漫过,俯身凑在她唇边,力道温柔,徐徐将她整个唇吞下。
    她睁圆了眼睛,恍惚被他抱着压在茶几上,陈旧的日记本刚好翻到卷首的第一页。
    他十指紧握她的手,压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念着上面的字。
    ——“娶你。”
    “等我回来,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
    他的目光是难得的坦诚,清亮的眸光像是拨开云雾的山崖,情意分明地望着她,姜黎的心被他浓重地搅动,她心里跳的厉害,想要立刻答应她,理智却让她抿住了唇。
    她没说话,阮星蘅也只当她是困了恼了,好脾气地伸手抚着她垂至腰际的长发。
    “还有,某个小家伙是不是还欠我一枚戒指?”
    姜黎慢吞吞地抬起头,她想起来今天发布会上阮星蘅若有若无地抬起空荡荡的无名指,晦暗的眸光几度落在她的脸上。
    原来是点她呢!
    姜黎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戒指的样式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喜欢的宝石打磨。现在阮星蘅提出来了,她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总觉得这样有点破坏原本的惊喜感。
    阮星蘅见她不说话,手掌向上滑到她清瘦的肩胛骨。
    他的手像点了火,姜黎呼吸急促了下,气鼓鼓地扭过头,就看见他姿态清淡,落下的声线清冷,好似动情的只有她一个人。
    “对我就这么放心吗?”
    “当然放心。”
    姜黎拎着睡裙边从他身上跳下去,她瞪了他一眼,又不甘心他这副冷冷清清不折腰的样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来逗他。
    “你要是不规矩,我就踹了你。”
    她狠话放的足,伸手捏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轻轻打着圈。呼吸声很轻,垂下的睫毛有时会不经意扫到他的掌心。
    有点发痒。
    她却像是恍然不觉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痒痒的感觉又从掌心移到更为敏.感的脖颈。
    阮星蘅微抬起下巴,偏眸默不作声地看她埋首动作。
    脖颈处传来刺痛感,他扯了下唇,抬手摁住了她的脖颈。
    姜黎颤了一下,有种干坏事被抓住的错觉。她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却在触手的时候发觉他胸膛处热度惊人,呼吸起伏早已乱了个彻底。
    面上倒是装的云淡风轻。
    姜黎得意的哼了一声,即便被他强压在怀里,她的语调也仍然透着一股小骄傲。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杰作”,玉白的指尖压上他苍白肌肤上的红色痕迹,“现在更放心了!”
    阮星蘅嗤笑一声,对她这种小把戏见怪不怪。
    他盯着她轻笑一声,忽地抬高了她的下巴,下颚绷直,视线从上而下散漫地望着她。
    “狸狸。”
    “咬紧点,别松口。”
    姜黎真咬了。
    她最受不得激将法,咬的越凶,他手下的动作越重。
    她受不住,嘤咛松了口,恨恨地咬着他手指,水光盈盈地望着他。
    他却是微仰着头笑,白衬衫一尘不染,金属镜片折射出细碎的光,阮星蘅端坐在真皮沙发上,抬起的手指上有些晶亮的水渍,还有些咬痕。
    一旁的落地灯被打开,姜黎下意识闭上眼,又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她被灯光炫目的一盏功夫里,阮星蘅撩起腿从沙发上下来,他把她抱到沙发里,温热的手掌捂住她整个脚。
    阮星蘅任由姜黎压在他身上,像是莽撞的小兽跨坐在他身体两旁,胡乱而又没有章法的在他的脸上瞎凑着。
    等她玩闹了一阵,他抬手轻拍了下她的腰。
    他的唇间溢出一声喟叹,藏在镜片下的目光锐利而深邃,金丝镜框像是枷锁,他的眉目刻板而又克制。
    于是阮星蘅再度拍了一下她的腰,语气低润下来,像是在诱哄。
    “狸狸,帮我摘下眼镜。”
    —
    姜黎发誓自己年度问过最蠢的问题就是问阮星蘅为什么要摘下眼镜。
    全能学霸难得被她噎了一下,随后她提问的唇被毫不留情的吻住,他吻的一点也不温柔,大概是为了惩罚她刚刚无知又大胆的问题。
    姜黎勾着腿晕乎乎的趴在他身上,被亲吻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学霸就是学霸,表达能力都那么含蓄。
    不就是想吻她的意思吗。
    直接说不就好了。
    即便是春节假日的医院也丝毫没有冷清的迹像,候诊大厅人来人往,姜黎找了个空位拿了个热乎乎的汉堡啃着。
    顾川野跑前跑后给她拿ct报告,跑出来的时候满头大汗,见她一个人乐的逍遥,当下躲过她手里的汉堡可乐,语气难得带了点严厉。
    “还吃呢你,都垃圾食品。”
    “你赶紧搬回家里去,我找个米其林大厨送你家去。”顾川野横看竖看都不满意,“你看看你这几年受得没二两肉,成天就生病。”
    “怎么的,就故意显摆只有阮星蘅能照顾你无微不至呗。跟兄弟几个混,就把你大小姐伺候不周到了?”
    姜黎扑哧笑了出声。
    冰可乐她好心让给他,啃了一半的汉堡她继续抢回来吃。
    空腹了三个小时排队做c,她饿的下一秒就能在医院晕过去。
    “吃什么不是吃啊,顾川野,到底是我生病还是你生病,你怎么唠唠叨叨像个小老太?”姜黎吃饱了肚子,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语气闲适。神态自如地开始找复诊医生的诊室。
    确诊时候的慌张感嘛,那个时刻谁都会有那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的。
    姜黎甚至在那一刻把银行卡的余额都想了一遍,趁着人还清醒,立马找律师留了个口头遗嘱。
    后来清醒下来了,也没那么慌了。日子总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这些年当记者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只是这一次她不幸的从旁观者变成了发生者。
    就如同她无数次鼓励陷入不幸的泥潭里的群众。
    这一次,她将这些鼓励的话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医生给姜黎的建议是尽早住院治疗,药理控制等待合适的骨髓移植。
    姜黎嗯了一声,面色沉稳地拉着顾川野从医院出来。
    回头的时候,顾川野还愣在原地,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就这么杵在医院大楼面前,握着车钥匙的手微微发颤,过了一会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似乎觉得这事很难以接受。
    “怎么突然就要等移植了?”
    “生病嘛,总是一阵风似的,忽然就严重了。”姜黎无所谓地笑了下,“其实这病就是听着吓人,而且对我平时生活也没什么影响。我现在不疼也不痛,就是等一个有缘人,做一场小手术就好了。”
    “多亏了阮星蘅提醒我体检,不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有这个病呢。”
    “你安慰我干嘛啊。”顾川野看了她一眼,别开脸,“生病的是你。”
    “所以大少爷我自己都没有哭,您自己就别偷偷抹眼泪了哈。快点把我送回家,我今晚和阮星蘅有约会呢。”姜黎哼笑一声,把化验单折成三折塞进包里,最后一次叮嘱他,“去医院的事情暂时别和阮星蘅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向着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川野打着方向盘,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什么这次不告诉他啊?你性格可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能憋住的人,更何况这次还是阮星蘅。”
    换是以前,非得把人强逼着过来亲自陪着上医院才行。
    虽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但顾川野真心的觉得姜黎的脾气里还是有点公主病的那种作劲,有时候蛮横的不讲道理,也只有阮星蘅能顺着她来。
    姜黎挑了下眉,随意道,“我善解人意了呗。”
    “再说了你这样讲,搞得我以前好像很不懂事一样。”
    顾川野冷笑一声:“岂止是不懂事,简直是不干人事。”
    姜黎笑了一声,没否认。
    追阮星蘅这种高岭之花,有时候手段的确得非常一点。
    姜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扭头看向顾川野,语气透着点不确定,“你说阮星蘅以前是不是故意让我追的啊?”
    “他是不是早就喜欢我?”
    顾川野打了一圈方向盘,停红绿灯的间隙,他的眸光往她身上倾侧了半分,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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