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璋笑了:“哦?你在里头哪个部门工作啊?”
    “反贪局。”
    贺璋怔住,语气微变:“当年你爸爸的事——”
    喻幼知笑道:“希望我能比我爸爸运气好点吧,否则就真的是子承父业了。”
    “……”
    贺璋神色复杂,房间门这时候却突然被推开。
    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是贺明涔,立刻斥道:“明涔!你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进来门也不敲!”
    贺明涔压根就不理父亲,径直朝喻幼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就走。
    喻幼知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她刚刚还在试探贺璋提起有关父亲的事,结果就这么突然强行被人带走。
    她挣了两下:“贺明涔!”
    她那点挣扎放在贺明涔这儿根本不够看,他直接领着她去了二楼的洗手间,将人一把推进去,然后从里面把洗手间的门给反锁上。
    这样他只要不开门,外面的人除非把门给撬了。
    洗手间内没有多少可供人退后的空间,喻幼知不断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她靠着墙,尽力冷静道:“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出去说吗?”
    贺明涔冷笑:“你觉得我们的事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吗?”
    喻幼知确实不怕贺明涔对她做什么,但前提条件是光天化日,而且旁边有人。
    而不是在逼仄的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人冷冽强势的气息靠近,喻幼知终于慌起来,想也没想,手往旁边一抓,顺势就抓到了池子上抽拉式的水龙头,她拉过来,将出水口对着他,以示威胁。
    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用水龙头打他,小小地警告一下就行了。
    然而完全没用,贺明涔甚至觉得好笑,直接钳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头来。
    “跟弟弟分完手,又立马跟哥哥搞在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贺明涔死死盯着她,沉声催促道:“说啊。”
    喻幼知死死咬着唇,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白嫩的肌肤迅速发红,颚骨部分几乎有种要被他捏碎的错觉,她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这双手就会把她的下巴骨直接拧断。
    她没办法,只能举起水龙头朝他头上狠狠打了下。
    贺明涔痛得低嘶一声,本能使然,他下意识暂时放开了她,捂着头缓解痛感。
    趁着这个空隙,喻幼知迅速扔下水龙头就往门边跑。
    手刚搭上门把手,背后那股凛冽的气息再次迅速地逼近过来。
    不光是力量上的差距,喻幼知的身手压根就比不过他,他抓过她的手,一把将她的另只手都反剪在背后,这姿势显得如果他手上有铐子,估计喻幼知已经被他铐上了。
    喻幼知被抵在门上,刚刚是下巴疼,这下已经变成了胳膊疼。
    两个倔骨头,他不放她走,她也不肯喊疼,更不想软趴趴地求他放开,就这么莫名和他较劲。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耳边再次传来男人不甘的声音:“我跟贺明澜的名字这么像。”
    清冷的嗓音中带着粗粝的涩意,刮擦着脆弱的耳膜,他站在喻幼知的背后,弓下腰,将头抵在她的肩胛骨上。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怕叫错名字吗?”
    第25章
    然而这个疑问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她给予肯定还是否认,都完全是在折磨自己。
    可人往往就是这样,贺明涔在刚入职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一个刑事案件,贤惠的妻子杀了丈夫的情人,丈夫来陪她自首的时候,她一直很冷静,可当丈夫忍不住痛惜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冲动的时候,妻子突然崩溃了。
    她歇斯底里地反问丈夫,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心的,问他跟那个女的睡了多少次,问他有多爱那个女的,是不是比爱她还爱?
    她明知道丈夫的回答一定会让她更痛苦,却还是固执地一直问。
    喻幼知没有说话,然而她的沉默却没有缓解半分对峙的空气。
    在空白的这几年里,她真的对其他男人——
    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他闭着眼,发出一声短促而痉挛的叹气声。
    这声息透过薄薄的布料刺痛了喻幼知的肌肤,她颤了颤,敲门声此时响起,外面是贺明澜的声音,语气缓和,让贺明涔冷静点,赶紧开门出来。
    如梦惊醒,背上的力道消失,手腕也被松开,喻幼知浑身一轻。
    贺明涔放开了对她的桎梏。
    喻幼知赶紧揉按给自己刚刚被他给抓痛的地方,手腕上的红印很明显,她往镜子那边走去,下巴那儿果然也红了。
    手腕还好,但是下巴的印子太明显,而且出去了被人看见,很难不会想他们在洗手间里是不是做了什么。
    包不在身上,也没办法补粉,喻幼知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按脸,想试图消掉红印。
    没有埋怨,也没有责怪,她自己默默地处理红印。
    看着她安静的样子,贺明涔眼里的盛怒渐渐褪去,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来到她背后,喻幼知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他却只是打开了水龙头,给手上沾了点凉水,然后掰过她的肩膀,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将手覆上她有红印的地方。
    这双修长宽厚的手既能捏红她,却也能这样轻柔地帮她消印。
    之后他又用毛巾给她的手腕做了紧急冷敷。
    喻幼知原想抽回手,可他低头给自己敷手腕的时候,她看到男人的额头上刚被她打到的地方肿了。
    她的下巴这会儿其实已经不疼了,手腕也不疼了。
    其实男人有把控好力道,不然单就以他的身手,如果用了全力,她的下巴和手腕估计早就移位了。
    她张了张嘴,想叫他也给自己敷一下额头。
    贺明涔完全没在意额头上的肿包,视线低垂,突然说:“贺明澜说你们这些年一直有联系。”
    喻幼知极轻地嗯了声。
    她初来的时候,确实和贺明澜是最亲近的。
    那个时候贺明涔也有所察觉,只不过并不在意,小少爷傲慢惯了,也俯视惯了,他不屑一顾,对弱者之间那副互相同情的感人画面,一点了解或是破坏的兴趣都没有。
    直到喻幼知开始靠近他。
    -
    确实是喻幼知先招惹的贺明涔。
    当年贺明涔为了能让她在申请上大学后就离开这个家,用了不小的耐心给她补习。
    在他帮她补习完的暑假结束后,他们从as升上a2年级,而大学申请季也在这一年级正式提上日程,学生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喻幼知有那个自知之明,她不奢求什么顶尖名校,所以只要在第二年的二月之前向选好的学校交上申请就行。
    但贺明涔不同,他的专业和大学都由贺璋夫妇决定,全英最顶尖的几所大学都要求在近两个月内递交上申请,他需要专心准备好ps(个人陈述),以及之后的各项的笔试和面试,而且要保证能够通过。
    贺家有原则,小辈们在出社会以后,显赫的家世背景可以为他们带来极大帮助,但在出社会之前,为了尽力保证和周围人的公平竞争,学习这方面得他们自己努力,没有捷径可走。
    从来不知道人间疾苦四个字怎么写的的小少爷,如今总算在学习这方面碰了壁。
    但对于经历过十几年应试教育的喻幼知来说,她仍然觉得小少爷的起点比起普通人来说,还是高上了太多。
    潜移默化养成的习惯很可怕,即使是在贺明涔已经忙得没空理喻幼知的时候,喻幼知来找他,他居然也没有赶她走。
    但神色依旧是不耐烦的,催促道:“有什么话快说。”
    喻幼知递了瓶牛奶放在他旁边。
    贺明涔看着牛奶,挑眉道:“你来找我,就为了送瓶牛奶?”
    “嗯,我看你最近学得挺烦的,”喻幼知说,“我们这个年纪,喝咖啡对身体不太好。”
    贺明涔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杏眼里都是关切,于是拿起牛奶挑开瓶子,仰头喝了一口。
    喻幼知小心翼翼地问:“好喝吗?”
    “还行。”
    结果这一句还行,就成了喻幼知每天给他送牛奶的契机,有时候还会顺带送上三明治或是巧克力。
    学习确实费脑子,有时候会很想吃东西,在学校又没有保姆时刻伺候,小少爷懒得自己跑腿,就理所应得地接受了她的投喂。
    按理来说贺明涔如果真的需要投喂,学校多的是女生愿意投喂他,甚至会比喻幼知更勤快更殷勤。
    但贺明涔没接受过,他唯一接受过的女生是席嘉,接受的东西是打篮球的时候她递过来的水。
    喻幼知定期给忙着学习的贺明涔投喂食物和牛奶的事,时常跟贺明涔一起行动的男生们都看见了,然后自然而然也被隔壁班的席嘉知道了。
    她原以为贺明涔只会吃她送他的东西,却没想到又多了一个喻幼知。
    一开始贺明涔给喻幼知补习,席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两个人走得过于近了。
    但贺明涔说只是为了让喻幼知能申请上大学然后离开他家,而且他给喻幼知补习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有之外的接触。
    危机感隐隐产生,趁着某天午休,她去了贺明涔经常点的某家汉堡店买了汉堡,然后给他送过去。
    但她去他们教室找贺明涔的时候,贺明涔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平板,手上已经在拿着一块三明治细嚼慢咽。
    她了解贺明涔的口味,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汉堡,于是直接走了过去。
    贺明涔没接,举起手里的三明治。
    “我吃这个就够了。”
    席嘉明知故问:“这是喻幼知给你买的吧?”
    贺明涔:“嗯。”
    席嘉很不服气,大小姐脾气地说:“我都给你买过来了,要不你就吃了,要不你就给我一个不要我给你买的东西的理由。”
    贺明涔不惯着她,扯唇反问:“你当公园喂猴子呢?”
    他不再理会席嘉,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擦了擦嘴才说:“我又不是没钱,不用你替我操心每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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