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回来将被子铺好,重新躺上来,揽着祝染的背,按进自己怀里,下巴蹭蹭她头顶,继续说:“我小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公,因为他们不想看见我,所以也不让周城带我来看他们。”
    祝染专注地倾听着,伸手到他背后拍拍。
    “但高中被绑架那次后,其实我见过他们。”周乾的手指勾着她滑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在我们的学校门外,我看见过好几次,他们在门口张望,回去问过周城,他没说,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还有外公外婆。”
    祝染抬起头,亲他下巴:“看,他们其实也很在乎你。”
    当年周家独子被绑架,自然是上过新闻,轰动一时,外公外婆都是知识分子,在新闻上看见自己外孙被绑架,指不定多心痛。
    周乾“嗯”了声,把她不知道的那些事徐徐道来,祝染沉默地听着。
    听他上了大学,开始来探望外婆外公,几次被赶出门,心疼他那时的失落,又讨厌他不与她分担,只独自在角落舔舐伤口,像条被人弃养的名贵品种狗。
    也总算明白,之前他一个处处有人伺候的大少爷,怎么突发奇想要学做饭,因为外公外婆后来许他进门,却故意刁难他,使唤他。
    但他都做得很好,所以逐渐可以在这里住下一两晚,这房间其实也是特意留给周乾住的。
    祝染隐约能明白,二老的用心良苦,大概是怕他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子弟,跟在他父亲身边,最后以样学样,变成他父亲那样的混蛋。
    可她还是心疼,不管怎样,外公外婆到底是迁怒于他了。
    不过以后有她在中间插科打诨,肯定能让他们关系变好。
    说完,周乾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她的,就这样默了默,突然不着五六地开口:“染染,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要告诉我,我改。”
    昏若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黑得发亮,锋利的喉结滚动,像是很艰涩地补充了一句:“不要提离婚。”
    “好好好,我再也不提离婚了。”祝染被他这模样心软得不行,想也不想地连声答应他,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仰起头,乌黑的眼睛望着他,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周乾,你是不是怕我不要你,没安全感啊?”
    不止是现在,早先她就发现了,在他们头回在办公司疯狂一天后,这男人就越发黏人,她那时候竟迟钝地没发现,还跟他吵架。
    “……”
    半响,周乾自嘲地扯了下唇,装模作样地摁了摁眉心,其实是掩耳盗铃地挡住眼睛,才懒洋洋地认了:“嗯。”
    瞧他这副认命又别扭的模样,祝染豁然感觉心脏被突突扫射击中,爱心泛滥成灾,尤其想疼爱他。但他们之间,向来是他宠她纵她,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让他有安全感。
    周乾受不了她这样看着自己,大掌按着狐狸脑袋,将人紧紧扣在怀里。
    两人密不可分地贴着,感受到某个不得了的存在,祝染福至心灵,突然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唰”地往下钻到被窝里。
    周乾浑身一僵,倏地抓着她胳膊拎起来,喉结止不住地滑动,咬着牙质问:“染染想做什么?”
    祝染眨眨眼,理所当然地:“给你安全感啊。”
    作者有话说:
    周总:还有这种好事?
    周总:我不信!
    下一本《你是禁忌》求收藏。
    沈别枝被欠债无数的父亲送到那个人身边,
    他对自己很好,什么都是最好,心情好会逗她一逗。
    男人成熟稳重,少女懵懂,难免春心萌动。
    她鼓足勇气站到他面前,少女怀春尽显面颊,“季叔叔……”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依旧,却笑着调侃:“枝枝想要替父还债?”
    他温柔带笑的目光,像羞耻的镰刀,将沈別枝从里到外剖开,无可遁形。
    她突然放下了妄想,努力学习,试图一朝两清,远离他身边。
    直到,她与那位阳光少年的绯色传闻飞到男人耳中。
    那日,他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闲情惬意地踩碎少年送给她的向日葵,
    将一捧茉莉强行塞她手中,露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笑,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浑身上下都写着我的名字,还敢招惹别人?”
    沈别枝慌地后退,脑中闪出某些支离破碎的回忆。
    最后,沈别枝做到了,她欠男人的越来越少。
    但季夜鸣却将她看得一天比一天紧,生怕一转眼,她就飞走了。
    他的禁忌,是谁都不能碰的茉莉——季夜鸣。
    第49章
    卧室的灯光昏黄, 自带温馨暧昧。
    小姑娘的头发被她刚刚拱那么一圈,有些微乱, 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 浓长卷翘的睫毛忽闪地眨,非常理所当然地:“给你安全感啊。”
    粉软的唇因为在说话,微微开合, 语气却跟“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单纯简单。
    周乾眼神骤深,他是个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很正常, 甚至超众的男人,不意动是假的,但是——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祝染的下巴,带着珍视地亲了亲她的唇, 沉沉男低音温柔如水:“染染不需要做到这样。”
    “为什么?”祝染迟疑地看他,不是很明白:“你不是经常?”
    他好像挺喜欢给她。
    所以, 她也想试试。
    两人面对面侧躺, 周乾用鼻尖蹭着她的, 拇指摩挲她的下巴, 呼吸略沉, 低声说:“舍不得。”
    主要是,他怕到了那种时候,控制不住, 会伤到她。
    “这有什么舍不得?”祝染不以为意, 毕竟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虽然每次实际操作都很害羞, 但是在理论上, 对此非常放得开。
    这会儿她觉得他实在古板, 试图给他说教:“这不都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周乾淡淡地睨她一眼,漫不经意地耍了个流氓:“所以染染到了?”
    祝染疑惑:“什么到……??!”操!
    狗东西!
    气不过地捶了他几拳,瞧他这转移注意力的模样,祝染觉得不对劲,突然坐起来,越过他伸长手,“啪嗒”一声,将白炽的亮灯打开。
    环境光突然大亮,她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周乾:“你这么心虚,是不是有猫腻?”
    周乾不知道她那脑袋瓜又在瞎想些什么,干脆也坐起来靠着床头,迎着她的目光,觉得好笑:“能有什么猫腻?”
    祝染眼神往下一瞥,一本正经地说:“我看网上的科普,说你们男人很容易藏污纳垢,很多男的洗得敷衍,冲冲了事,根本洗不干净。”说到这,脸上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又嫌弃又不可置信:“你不会是没洗干净吧?”
    但周乾洁癖还挺严重,人前也极重仪表,不至于吧?
    周乾:“……”
    瞧着小狐狸的表情,他毫不怀疑,狐狸脑袋里的大戏,已经上演到“如果是真的,要不要跟他离婚”的深奥问题上了。
    她气人的本事可真是日趋渐长。
    周乾深吸一口气,黑着脸色:“你整天上哪儿去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科普?”
    祝染反驳:“人家是正经科普。”
    周乾嗤笑一声,拽着她的手把人拎到自己身前坐着,捏了捏柔软无骨的指尖,凑近她耳边低声:“可以给狐狸宝宝摸摸。”
    小狐狸的成人礼,被他拎出来帧帧细致回味过无数遍,但从小至今,包括那次,她都没直接用手碰,用眼看过他。
    他从未想过,千娇百宠的姑娘,有一天也会主动说要给他安全感,言语直白天真,却足以令他感动,更甚心猿意马。
    祝染猝不及防坐过来,茫然地啊了声,瞧他懒散散地曲起一条腿,把地方给她敞好了,终于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
    这语气,听起来还以为她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门外就是客厅,这会儿时间还早,外公外婆都没睡,隐隐有电视的声音,周城装修的时候应该用了隔音材料,听不真切。
    这种明知外面有人的场景,无端就有种禁忌感。
    热意从脖颈往脸颊蔓延,祝染全凭着倔强的好胜心,给她按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
    她向来说到就得做到,但这么多回了,她还没有真正地看过他,每次都晕头涨脑,根本分不出神,所以到底胆大艺不高,不敢直视,习惯性地向男人靠过去,想要抱抱。
    却被周乾按住肩膀,懒洋洋地看着她:“别动,不然看不清楚。”
    祝染的脸又红了几个度,恨恨地瞪他。
    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乾用拇指与食指掐着她的脸颊,左右晃晃,要笑不笑地调侃:“刚才不是很大胆?都直接缩被窝了。”
    祝染轻哼一声,刚才那样又看不见,人类惯会掩耳盗铃,只要看不见,羞耻心的作用直接打骨折。
    深呼吸几个来回,她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半响,听周乾压抑着声漫不经心地问:“够不够干净?嗯?”
    他整个人闲散地靠着,不由自主仰着头,脖颈的肌肉与青筋骇人,立体尖锐的喉结明目张胆地滚,眼皮却略微下垂,淡淡睨着她的眼神似隐忍,似催促。
    祝染下意识抬头,男人就那样坐着,什么都没有干涉她,她却被他的眼神给灼到不知所措,脊背热汗淋漓,好似这男人光是用眼神,就能轻易挑开情人的衣服。
    她双手都在抖,被惊到结巴:“挺……挺干净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平时的自己真的很了不起,毕竟细渠从非巨蛇之巢。
    周乾当然干净,因为他天赋异禀,根本没有藏污纳垢的条件,整个人皮肤还白,属于无数小姐姐羡慕的冷白皮,所以他兄弟也浅,看起来也不像电影小视频主角那样丑陋。
    祝染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被周乾带出去逛街,路上有那种人抱着泡沫箱吆喝着卖的手工冰棍,她从车里瞥见,觉得新奇,就非要闹着下车买。
    周乾被她闹得没办法,给她买过一个六棱柱的粉色冰棍,一边逛街,一边慢慢地吃,但夏天温度太高,冰棍化得比她吃得还快,棱边很快就没了。她觉得,这会儿自己手里的就是一个加大好几倍的冰棍,不过原料不是冰,是加了海盐的火山岩石。
    她想着要给人安全感,努力回想着自己广阔的阅读量,偶尔看一眼周乾,脸颊红扑扑,生疏地探脚踏入未知领域。
    实际上,根本就是没轻没重地胡来一通,周乾不算好受,但是精神上的满足超过一切。他湿润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小狐狸的手很漂亮,手掌小而白皙,手指细长,未着甲油的指甲盖透着粉红,十指缠绕,像极了白藤抱树。光是这种娇狞的反差,就几乎让他呼之欲出,控制不住覆手在她手背,助她一臂之力。
    他另只手闲散搭在膝上,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拳,闷哼着拧眉,并非不高兴的皱眉,神情很难以形容。大概很像有一版白蛇传,青蛇戏弄法海时,法海当时的那种表情,隐忍又难耐,还试图负隅顽抗地保持镇定。
    祝染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看着他难控的表情,突然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就好像两人角色颠倒了过来,她成了征服者,把平时他给自己的,在此时此刻一五一十地还给了对方。
    他被她控制于手,长眉的挑、唇稍的翘、眼神的懒与烈,繁复无常的喜怒哀乐皆由她说了算。这样兴奋地想着,她不由分说地弓肩弯背,好奇地品尝海盐与火山。
    客厅电视的声音突然停了,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特属于老人的那种趿拉,慢悠悠的,随后隔壁房门“咔哒”关上,外公外婆也要睡觉了。
    “祝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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