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达成了什么样儿的计划。”顾明衍语调很明显放冷下来,“知道会有多危险吗?”
    “不是,我们是坐好充分准备的。”那头路易斯也有些心虚,因为他没有算到自己会被挡在外面进不来,没有及时出现,如果刚才不是徐轻在锁扣放上一层塑料纸,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充足准备?”顾明衍气笑了。
    “我……”自知理亏,路易斯语气支吾。
    “那她现在是,”路易斯抿了抿唇,“跟你在一起吗?”
    “我带她先回去。”
    “噢……”路易斯看着面前熙攘的人群,那艘游轮依然在人声中错杂得金碧辉煌,就像一张中世纪宫廷画师笔下的作品,带着无比高调的奢靡,在夜幕下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穿着华丽的参赛者与新赶来的便装媒体。
    也许镜头并没有太注意,但是路易斯看到了,顾明衍是讲徐轻放在一艘小艇上从另一个方向走的,这些媒体跟饿了很久的野狗嗅到骨头似的凑上去,那艘小小的船只从负三层出来,没一会儿就到了岸边。
    “对不起。”路易斯有些难过,他没有估算好时间,也没有做好充足的突发状况准备。
    好在她还是成功脱身了。
    “顾总,你说的是这位小姐吗?”他身边带着的那名女助理看了看怀中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的徐轻,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上她的脉搏,“现在脉象太紊乱了……身体是有些虚的,嗯,等她平静下来我再看看。”
    是他请的一名营养师,徐轻这个胃病怎么治都治不好,中医西医都试过,顾明衍平时也会做菜,但还是专门找来一个调理身体的女中医,想着给她弄弄药膳吃也好。
    “嗯。”略一颔首,他听到怀中的女人嘟哝一声。
    顾明衍低头看向她。
    “我们先回家。”解释性地说了一句。
    不过她应该并没有听进去,拉着他衬衫的手都是仍然打颤的,额头滚烫,身上却很凉。秀眉紧紧皱起,不知道想起什么,眼中有些后知后觉的惧怕。
    现在知道怕了?顾明衍抬眉。
    他让人把车开过来等着了,女中医坐上副驾驶,他抱着人坐在后面。徐轻呼吸声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把头偏过来的时候牵扯到腰间的伤口,顾明衍知道她这里有伤,拉住她的手让人不要去碰。
    可能是拉扯开过后又在愈合了,所以特别痒。
    “顾明衍?”她又叫了一声。
    “嗯。”好歹后面两次都是叫对的,顾明衍低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鼻息温热的落在细软的发里,徐轻下意识伸出两只胳膊抱她,他知道她现在很害怕,于是手臂环住她后背,力道逐渐收紧。
    又怕弄疼她,又想将对方侵入骨髓。
    “记者证没有带吗?”他侧过头,声音很温柔。
    “……没有。”
    像是恢复了些意识了,人被西装外套紧紧裹住,又靠在他怀抱里,徐轻睁开眼睛让自己不去想:“你怎么哪里都在啊……?”
    “我为什么不能哪里都在?”男人反问她。
    这个时候是不带多少理智的,徐轻软软“噢”了一声,眸中还有些湿,手指仍然拉着他的衬衫,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顾明衍心里一软,用纸巾帮她稍微擦了擦:“我开玩笑的。”
    “……啊?”
    “你有情报员,我当然也有。”顾明衍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你查我吗?”徐轻眼睫微微颤动几下,手臂依然是向上环住他脖子的,声音沙哑。
    “你不是也让人来查过我吗?”顾明衍轻轻笑了笑,“不乐意了?”
    “我很少这么做的好不好?”脑袋里晕乎乎,徐轻没这个心情跟他拌嘴,你一来我一往没什么意思,干脆哼唧几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前面坐着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把头侧向一边儿。
    “到了。”顾明衍把她拦腰抱下车。
    他在京都住的是带工作室的一处小别墅,没有直接买下来,算几十年的长租,周围打理了一番陈设也很简洁。助理帮忙用钥匙把门打开,徐轻觉得脑袋恍恍惚惚,身上出了一层虚汗,被人轻轻放在沙发上。
    “我去煮一碗当归汤。”女中医站起身。
    “我想吃藕粉。”身边有他在,徐轻胆子又大些了,搂着男人的腰际就耍小性子。
    “藕粉……清火,但是徐小姐现在需要补气血。”女中医有些犹豫。
    “她想吃。”顾明衍薄唇微抿,他长到这么大脑子里还没有“规矩是怎样”几个字,从来都是靠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包括少年时期他去打工赚钱,大学时期学法之后知道社会的边界。他心里有个大概,但不是家长们常说“这样做为你好”的大概,想吃藕粉就吃,又不是别的东西,她想吃点儿甜的,或者只是说想吃了,那也没什么不可以。
    “好的老板。”女中医担忧地往他怀里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进厨房烧开水泡藕粉了。
    “老板,这里几个案源需要你安排。”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递到他手边。
    怀中还抱着人,顾明衍随手打开中性笔笔盖,一面搂着她一面低头去看这些案子都分配给谁比较合理。
    徐轻也不说话,她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深渊似的眼神,只想就这么被人抱着,占了几分娇气的私心。
    这份私心也是他给的。
    “有几份网购欺诈案,金额不多。”助理解释道,“但是网上现在还蛮关注这个。”
    性价比不高,赚的只是一份名声,顾明衍从前应该是不会接的,现在也要考虑公司口碑,于是点头道:“问问有没有律师愿意接公益案的。”
    “要我发通知吗?”
    “不强求。”
    “还有一个比较棘手的离婚案。”助理继续说,“是一个当红女星的,对方让经纪人过来跟我沟通过,嗯,他们的意思是只想让您亲自经手。”
    “什么价?”
    “是说按照您规定的支付薪酬。”
    顾明衍轻轻颔首,怀中女人突然靠近他的脖颈间蹭了一下,头发带过有些发痒,顾明衍把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几上,喉结上下一滚:“我知道了,剩下我会看的,你先回去吧。”
    “噢……”助理很有眼力价地起身,“好的老板。”
    “嗯。”
    徐轻还有些害怕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来撩他,顾明衍手掌环住她指尖轻轻握了握,那头女中医也把泡好的藕粉端出来了,屋内带着丝丝莲藕的甜香。
    “谢谢。”他伸出手端过杯子,“你先回去吧。”
    “好的,老板有事再叫我。”
    “嗯。”
    京圈这些权贵喜欢养家庭医生,但大多都是西医,顾明衍是问的圈内比较好的一位擅长调理女性身体的,从业不久但是口碑极好,泡过藕粉就出去了,应该是经常跟上层圈打交道的缘故,说话做事都进退有度。
    门被带上,客厅里明晃晃的灯光有些扎眼,徐轻感觉到杯子递到嘴边,低头喝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缓和情绪的时候她还是偏向于喝藕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怎么了?亮吗?”顾明衍想将她放下来去开另一个灯,徐轻拉着他的衬衫不让人走。
    “你想怎么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顾明衍把手中笔盖合上往茶几一扔,干脆直接问了。
    “……这是你家吗?”她问的问题不着边际。
    “租的。”
    “你什么地方都是租的。”她“咯咯”笑了起来。
    顾明衍:“……”
    “灯还关不关吧?”男人轻啧一声。
    “楼上还有房间吗?”徐轻说,“这里有点冷。”
    楼上有他睡的主卧和一个次卧改成的工作室,顾明衍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人抱起来走上楼梯。徐轻手中捧着温温热热的那杯藕粉,时不时低头去喝一口,觉得手中和胃里都暖了起来。
    一路过来都不用她怎么走路。
    有点儿憨气地笑了笑,顾明衍用膝盖顶开房间门,手臂将人掂了掂,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抱了一路能不手酸吗。
    “你放我下来吧。”徐轻摸到他手臂上僵硬的肌肉线条,又抬头去看他骨节分明的下颌,从男人臂弯里跃下来,落地的时候脚有些软,绵乎乎走了几步,觉得身上麻软的感觉都褪去了一些。
    卧室和客厅一样冷。
    顾明衍抬手探了一下她的体温,觉得还是有些偏烫的。
    “嗯,那个我想洗澡。”身上黏糊糊的,除了一堆汗,估计妆也花得差不多了,她今天特地沾了眼睫毛,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顾明衍抓住她的手臂让人站稳,白色衬衫明显一团她印出的粉底液痕迹。
    太不浪漫了,徐轻有点儿囧。
    “没有给你换的衣服。”
    “我可以穿你的。”
    “你穿不了。”
    “宁——”宁越的我都穿的了,为什么你的我穿不了。
    一个字单冒出来,徐轻心里警钟敲响连忙咽下去,面前男人好整以暇地淡淡抬眼,徐轻连忙陪着笑意,嗓子掐得娇软了些,讨好人似的:“你给我穿嘛,我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可以换的衣服。”
    “我让人给你送过来。”顾明衍言罢就要给助理打电话。
    徐轻:“……”
    “过会儿要去监察局配合调查的,穿我的还是不方便。”他目光扫过来,解释道。
    “哦。”四周望了望寻找浴室的方向,拎起自己裙摆就打算进门。
    “我给你拿浴巾。”
    顾明衍拿了一条干净的白色浴巾递过来,徐轻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忍不住放在面前小心闻了一下。
    不是他身上的味道,应该是洗过没有用的,或者是新的。
    她怎么这样了qaq放下浴巾的时候徐轻脸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清心寡欲的缘故,镜子里的她像个可爱温顺的水蜜桃,呃,切开来里头是有些网站不能写的想法的。
    所以顾明衍是圣人吗。
    他真的每次都可以忍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徐轻脱下礼服走进淋浴房,壁挂上全是他在用的东西,没有护发素,也没有她平常软滑肌肤用的身体乳,干干巴巴洗了一个澡,徐轻裹着浴巾探出一个头:“你没有吹风机吗?”
    “有,柜子里。”
    他又在看文件了吗,为什么他有看不完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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