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个省,原本只要按着平时的节奏来,可以守好几周,说不定徐州会战打完了山东都没被打穿,结果他这一撤,直接导致徐州同时遭受三面夹击。

    不死难平民愤。

    会上他说了一句话:济南失守我负责,那南京失守,谁负责?!

    要我说,他其实还有半句憋着没说出来:东北失守,谁负责?

    然而到底还是不够泼辣……狠狠心说出来,不就死得更悲壮了?

    韩复渠被擒杀的过程也很有戏剧性,可以自行百度。

    接着徐州:

    山东掉了,徐州就只能摊开来一个打三个了。

    这下子,李宗仁手下kua的就没兵了,愁的要哭,四面要兵,川军没人要?我要我要!广西空军那群毛孩子?行行行都来都来!只有四个炮的炮营?那也比没有好呀来来来!

    就这么七凑八凑凑来一群人,川军在北边的滕县,原西北军的庞炳勋在东北的临沂,那么南边淮河谁来?攻打那儿的是刚刚从南京出来的豺狼虎豹,战意熊熊气焰腾腾,嗷嗷嗷的想再来一次昨日的辉煌,可以说是目前来讲最难啃的骨头,倒是有东北军顶过去了,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这时候,有一个人远渡重洋回来了,他是被校长重金请回来的军事顾问,这一次,他不再只属于某一个地方部队了,他的才能将会在更高层面得到施展,这个人,就是萧振瀛。

    想不到吧!这位大叔又粗来拯救世界了!

    他到了地方,一听情况,立马就提议:校长,起用张自忠吧。

    这提议要在那时候简直堪称丧心病狂!张自忠当时臭名昭著的程度你永远想不到,叛将,卖国,拱手送出北平,对兄弟见死不救,二十九军在华北多年的苦心经营几乎一朝散尽,只要人们想,就没什么锅不能往他身上扔的。

    没错,此刻的张子忠将军如果需要什么江湖别号,那就只有一个:背·锅·侠。

    事实到底如何,这谁也说不清了,反正那时候的舆论导向就是如此。就连曾经老早背叛了冯玉祥的老弟兄韩复渠都能给他脸色看,天下之大,真没他可以蹲的地方。

    前面提过,当初他去山东,被学生听说了守在站台骂,到后来竟然被堵在公共厕所里,英雄末路,不过如此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振瀛的这个提议,不亚于把他从别人脚下的泥泞了抠了出来。

    起用一个臭名昭著的将领是需要勇气的,萧振瀛不光提议,还不顾过去的嫌隙,四面奔波,说动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和老上司(对头)冯玉祥都为张自忠求情,就在校长还在进行最后的犹豫的时候,萧振瀛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说:“使功不如使过。”

    ——校长,他会为你鞠躬尽瘁的。

    张自忠回来了。

    徐州会战不能没有他。

    原本日军的计划,是上下两路夹击,在台儿庄会师,谁知支那的山东主席那么给力,竟然使得上下两路变成了上中下三路,那叫一个世界大同万物美满,顿时卯足劲撞上去,谁知在滕县撞上一群铜皮铁骨的川军,在临沂撞上了当地民兵和随后赶到的庞家军,在南面的淮河,撞上了张自忠!

    ……还他么的被撞回来了!

    淮河一战打得日军□□,竟然被死死的拖在那儿,待到张自忠去淮河转了一圈,南面的日军主力戛然而止,再也无法北上一步,日军的计划还是回到了原点——说两路夹击,就两路夹击,谁准你们多条腿了?!

    此时放眼战场,最难打的,变成了不费吹灰之力从山东沿海过来的那一支了,此时正和庞炳勋死掐。之前说过,庞炳勋和张自忠有杀人未遂之仇,李宗仁和白崇禧下意识的就不敢跟他提让他去救庞炳勋,结果张自忠听了情况,自己提出来:我去临沂,这种时候,我不去谁去?

    彼时庞炳勋几乎已经打光了,堪堪在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张自忠带着五十九军到了。

    此时五十九军刚从淮河战场下来,横跨南北马不停蹄的增援了临沂,犹如自带圣骑士光环,又一次帮临沂把日军挡在了外面。

    临沂告一段落,滕县又岌岌可危,张自忠接了消息,又调转马头,带着队伍往滕县赶去,可此时他的队伍堪称全战场最折腾的了,早已人困马乏,跑了一半的路,就被叫停了。

    校长预感临沂的日军没那么容易放弃,让张自忠还是回到临沂。

    校长的预感没错,临沂遭到反攻,差点就没保住。

    然而滕县就实在保不住了。

    滕县那股日军,就向着台儿庄去了。

    血战台儿庄就开始了。

    ☆、第144章 前往汉口

    144

    火车走走停停。

    黎嘉骏僵硬的坐着。

    看看左边,□□脸;再看看右边,怨妇脸,她默默咽了一口血,低下了头。

    这种被奸夫抓到搞外遇还搞出生死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警卫兵都躲到牲口棚了好吗!凭毛啊!他们躲个屁啊!老娘才想躲啊!老娘苦在没的躲啊!好,想,死啊!

    内心咆哮到唾沫横飞,表面还得给“正房”赔笑脸:“哥,渴不渴,喝水?”

    二哥:“哼!”

    “……”黎嘉骏捧着个杯子,回头看看,还没看见人,就被一声暴喝喊回来:“水呢!?我说了不喝吗?诚意呢!”

    “……”简直要无语,她只能陪着笑又转回来双手递水,“哥,您喝,慢慢喝!不够还有,管饱!”

    二哥一边喝一边翻了个白眼,他一开始喝得很慢,忽然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咕咚咕咚几下灌掉,砰的把杯子砸到桌上,歪头朝秦梓徽点了点,不阴不阳的:“出去聊聊?”

    秦梓徽表情冷峻:“恩。”

    黎嘉骏( ⊙ o ⊙):“你们蛇精病啊出哪去啊火车上诶!好好坐到头不行吗?!”

    “男人家的事,女的表说话!”二哥站起来,越过她往外走,秦梓徽随后站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脑震荡了,脚步那叫一个稳健。

    黎嘉骏一把抓住他胳膊:“诶我哥发疯你干嘛瞎起哄啊!是病人就有个病人的样子,你这样活蹦乱跳的……”

    秦梓徽缓慢而坚定的撸下她的手,凛然道:“迟早的。”

    黎嘉骏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厢,简直想抱头嚎两声,艾玛这没事儿也被搞成有事儿了,她好像也没干嘛吧?!

    车厢门上有玻璃,她一抬头就能往外看,只见这两人在过道里,他们身材相仿,二哥一身军装还光鲜着,秦梓徽则脏得往下掉灰渣,此时侧对着门对面对站着,秦梓徽靠外,半个身子看不着,二哥正中央立着,还没说话,低头先点了根烟……

    ……就差壁咚了。

    “……”黎嘉骏手肘撑着头就这么望着,感觉在看一本基情电影。

    夭寿啊,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啊!可到底哪里不对啊!

    除了一开始二哥自己点了根烟,又问秦梓徽要不要貌似被拒绝以后,两人就没啥肢体语言了,表情一直很平静,可依照黎嘉骏对她哥的了解,二哥此时的表现似乎过于专注……像在端详什么。

    结合那个姓氏和细节,以二哥的智商,虽不至于确定,要怀疑什么却是不难的。

    她其实蛮矛盾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希不希望家里人知道,这个在战场上和她建立略超过革命友谊的家伙曾经是个戏子。按她自己来讲是无所谓的,在她那个年代,那些戏曲表演家出去都是被称老师和大师的,出场费高不说,等闲还请不着,又因为粉丝群里大多数都是各自家中的长辈,连带年青一代看到他们也低一头,流行歌曲里带点戏曲那不要太受追捧,什么北京一夜、贵妃醉酒、有那个周什么伦的天王连rap都插一段儿戏曲……不管喜欢什么曲种,流行乐坛大家相互喷可以,戏曲那是绝对没人敢出来呛一声的,那是国粹!呛一声试试?隔夜就给你上香!

    这个环境里长大,就算看过霸王别姬,她还是很难代入这时代的某些理所当然的思维。而因为大家都知道黎三爷是戏迷,没人敢跟她耳提面命说戏子下九流……可她心底里却清楚,不说是一回事,在周围人心里,哪怕老农民,都只听戏,却瞧不起戏子。

    她心里忽然耸然一惊。

    ……秦梓徽不会被那啥……嘿嘿嘿……过吧?

    这想法只是这么划过一瞬,她却明白自己的表情已经微妙起来了。

    黎嘉骏哀叹一声,把脸埋在手里。

    怎么办,她是个俗人……一个不该看那么多基情□□的傻叉……

    列车过道谈话还在进行。

    许久,等到火车渐渐减速,两人才陆续走了进来,二哥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表情自然,看不出端倪。

    秦梓徽也没啥表示,两人又一左一右坐下了。

    “你们……”黎嘉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聊完了?”

    二哥嗯了一声,又掏出一根烟,被黎嘉骏一把抢过:“抽!怎么不去抽大的!”

    二哥手一转,拿出火柴,斜瞟着她。

    ……这是要给她点烟的节奏。

    黎嘉骏一愣,讪讪的放下了烟,矜持道:“我不抽。”

    “哼。”二哥拿起那根烟,又点了起来,顺势看看另一头的秦梓徽,表情晦涩难明。

    看来这位家长接下来要找她单聊了,黎嘉骏菊花略紧。

    火车又停了下来,下面一阵热闹,又是一群伤员被抬了上来,这一节车厢里全是军官,此时默默的看了,并没什么动静。

    黎嘉骏这时才想起来问:“哥,你怎么又穿上这身马甲了?”却没有军衔。

    二哥若无其事:“缺人,就顶上了。”

    “那你现在是……”

    “是大爷。”他嘚瑟一笑,“你哥我现在管着军需物资,还需要军衔么?多的是小弟孝敬。”

    结合自家一贯来的尿性,对于二哥为什么会有此地位,黎嘉骏自然心知肚明,她一脸崇敬:“嘿嘿!还是二哥厉害。”

    “厉害个鬼,不照样被人拐了妹子。”

    “……”话题又回来了,黎嘉骏略有些烦躁,“哥,其实我跟他没什么呀,你们聊了你应该知道啊。”

    “怎么,打完了仗,始乱终弃了?”

    ……你到底哪边的!黎嘉骏目瞪口呆。

    “哎,骏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小了?”二哥又往秦梓徽那儿看了看,压低声音,“你如果不喜欢见初,没关系,他确实强势了点,家里也复杂,咱爹也不满意。但你心里总要有个谱,想要什么样的,哥给你找,如果你真放不下奉天那个……这世道,得个真心人不容易,哥也可以帮你跟家里说……可你在这儿找个替代品……是不是不大厚道?”二哥抬了抬下巴,“铁铮铮的一个汉子,就凭长得有点形儿,又是一个姓……他若知道了你怎么看他,会怎么想?要是你哥我,那是绝对忍不了的。”

    “……”黎嘉骏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就他和秦梓徽聊了天回来这么一会儿,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狗血虐恋情深小说了吗?!还是她穿来之前新近流行的替身文!

    所以他们那么久到底聊出了啥玩意儿啊怎么这么难懂呢?!黎嘉骏一时脑子有点发蒙,只知道秦梓徽没告诉二哥他到底是谁,可也没对两人的情况有什么实际的说明,所以刚才他俩就聊了一会儿天气吗?

    跪了。

    “那个,哥,你俩到底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相互了解了一下。”二哥摇摇头,颇为心累,“回去再说吧。”

    一提这个黎嘉骏来劲了:“我们怎么回去?回哪?重庆么?”

    “还能去哪,徐州打那么凶不就是为了让武汉撤干净?现在撤得差不多了,该去重庆了。”

    “去重庆?不再守着徐州了吗?”

    二哥幽幽的看着她:“你觉得能守住?”

    黎嘉骏有点迷茫,她当初连台儿庄隶属徐州会战都不大清楚,当然更加不知道徐州会战胜利后会怎么样,可无论怎么想,从未来趋势看,徐州肯定还是沦陷的,这难道还要再打一次?这第二次,他们输了?

    虽然这是必然的,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实在是这一次打得太伤了,铁人都禁不住再来一次,要是听说再守一次台儿庄,别说李宗仁孙连仲了,三十一师的师长池峰城得第一个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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