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约莫十二岁的女娃,缓步走向京城。
    一位穿着乾净笑容和蔼的男子望着那行乞的女娃长的挺标緻,道:「小娃儿跟叔叔走,保证让你吃好穿好。」
    小女娃满身污泥,身上的衣服留有杀戮逃难时所溅上的血跡,双手长满了冻疮不断着颤抖,她被带到一座大宅,只见那位男子跟一个管事交头接耳,管事偏头上下打量面露难色,男子再三恳求后,管事递了一串铜钱,做势打发走。
    小娃儿懵懵懂懂,见着那位男子兴高采烈的拿了一串铜钱就跑了。
    管事带着娃儿入宅梳洗更衣,带她来到一间屋子里,只见管事道:「早点睡,明天带你去见老爷。」
    小娃儿看着自己的衣裳,再掀开床帷,仔细的摸着那从未见过的床榻,手上的冻疮仍隐隐作痛,但比起流落街头时的惨况,显然已好上许多,这一刻她的心是暖的,她高兴地躺在床上,心里想的皆是美好的日子,隔天来到了大厅,一位约莫五十的男子,一双不安好心的眼睛直盯着女娃,随即上前细细琢磨着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那双不得控制的手灵巧的朝那玉润般的翘臀抚摸着,女娃耸身不自在,男子满意的命令道:「我满意,带到我房间伺候我。」
    这一连串不寻常的举动让女娃感觉到不对劲,管事拉起她的手往那又黑又暗的房间走去,女娃开始使劲挣扎,冻疮的双手不时感到刺痛,管事二话不说落下一巴掌在女娃的脸上,小小身躯哪承受的了如此蛮横的力道,就这样被连拖带拉的往那不见天日的房间去,此时此刻眼前一片黑暗,女娃痛哭失声,原来昨日那位叔叔是把自己卖给这户人家,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没想到竟是要服侍这个年过半百的禽兽男子,绝望之馀她看向那唯一可以瞧见外头的小窗,心想着自己身躯娇小从那扇窗定可以爬出去,小脚悄悄踩上矮凳,但窗子过高小手勾不着,「咚!」全身重重跌落在地,这巨大的声响惊动外面的管事,瞧见女娃想逃便又重重打了好几巴掌后又命人将她梳妆完整,深怕打坏老爷子的玩物。眼下夜已深,四周点起灯烛,一丝丝的烛光打在娃儿脸上,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女娃幼小的心灵已经埋下不可抹灭的伤痛。
    只见管事口中的老爷色慾薰心的进了房里,看着女娃道:「没事,别害怕。」
    女娃渐渐后退,看着一旁灯火燃烧的蜡烛,二话不说便拿起开始四处乱丢,浓浓的烟雾瀰漫整间屋子,床帷开始烧起来,紧接着是被褥一直延伸到墙上的字画。
    「失火啦,快进来救火。」老爷大声喊着。
    管事与下人们闻声纷纷赶往救火,火势不停地蔓延,慌乱间不停听到老爷子的责骂:「房间都是珍宝,给我搭上性命也要抢救那些珍宝!」
    下人马不停蹄的救火,女娃躲在一旁看着这慌乱般的情景,她知道现下是好时机,要逃,绝对要逃,但偏偏那双腿吓的不听使唤,起不了身,她使劲拍打自己的双脚,好不容易起了身就是一瘸一步的往外走去,管事见那女娃要逃,命人紧追在后,女娃沿宅邸的围墙见底下有个狗洞,哪怕是身子残痛不堪,还是奋力地鑽过去,到了宅外,此时开始下起滂沱大雨,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雷鸣声,女娃光着脚带着伤使劲的往前跑,只听见后头管事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知道她快要被抓回去了,那双奋战的腿终究还是不敌这漫漫长的城中道路,全身跌倒在泥水里,管事们追上后,先是一脚踢向女娃那受伤的身躯,正要拉起她的衣裳时,一双手抓住了管事,大雨持续下着,迷矇间竟是一位撑着伞的长发女子。
    「你谁啊?老子教训一个不经事的娃儿,你管得着吗?婆娘。」
    管事想松手,岂料女子的手逐渐通红,向外扭转,细微的碎裂声痛的管事跪地不起,手腕处已开始溃烂,那如地狱般的哀号声,痛的管事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一道迅雷不及的烈焰红火一扫而过,管事们纷纷倒地吐血而死。
    娃儿在泥泞中全身捲曲,不断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心想着就这样死在这混浊不堪的泥水里,好结束自己人生的污点。女子缓步靠近,撑伞为女娃挡雨,蹲下来轻声道:「没事,别害怕,我带你走。」
    听到这句话语调与先前在宅邸听到的截然不同,起身缓缓望向那位女子,
    女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但牵起手的那瞬间,女娃知道她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师父!」
    花海棠从梦中惊醒,那剔透般的双眼留下两滴迷濛的眼泪。
    「你醒了?」一个丫鬟拿着一碗热呼呼的汤进了房里。
    这一瞬间花海棠才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是谁救了她?眼下她只惦记着师父的安危,哪管得着其他,匆匆起身,才往前一步那股窒息般的晕眩感又袭击自己的脑袋,扑倒在丫环身上。
    「姑娘,你千万别起身,好好休息。」说完,便又跌跌撞撞的搀扶她回床上。
    「这里是哪里?」花海棠虚弱道。
    「这里是寇府。」
    寇府?那个寇羡所在的寇府?心里深处如针扎般的心灵痛楚猛然而起,拖着不适的身躯又起身下床。
    「少爷。」丫鬟恭敬的称呼着。
    待丫鬟离开后,花海棠知道眼前之人定是寇羡,心里也管不着这么多,低着头再度起身摇摇欲坠的往门口走去,只是这次那虚弱的身子怕是连半步都跨不出去,
    直接倒在寇羡的身上,结实的肌肤底下藏着一股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竟然会如此清晰,细发隐约感觉到那规律般呼吸声,柔声道:「好好休息。」
    花海棠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幼时阴影不断涌现,那是场噩梦,深怕寇羡会对自己不测,寇羡将她轻轻抱回床上,端起一旁的汤药,小心翼翼的呼口,将汤药吹凉后递给花海棠,花海棠紧闭双唇,心里想着这一定是软骨散之类的毒药,侧头撇向另一边。
    寇羡冷笑道:「怎么?你也会怕是毒药?你不喝也无妨,只怕你一辈子都得这么晕眩走着,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接住你。」
    花海棠斜眼瞧着手上那碗汤药,怕是铁了心,坚持不肯喝。
    寇羡将汤药往自己嘴巴喝了一口无奈道:「这是百莲汤,有解毒作用,你去的地方药草味极重,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快喝下它。」
    寇羡又吹了一口,不疾不徐的将汤药递到花海棠嘴边,花海棠双唇依旧紧闭,只见寇羡也没有要放下汤碗的意思,嘴巴微微张开喝下汤药后,寇羡才满意得将汤匙放下。
    将汤药喝完后,花海棠的精神终于见好些,整个房间就只有她跟寇羡两人让她相当不自在,开口问道:「你为甚么会在那里?」
    寇羡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坐在木椅上翘着脚听她要说甚么。
    「家中有人身子不适所以上山求高人赐药,听下人说你刚刚盗汗,哭了,嘴巴还叫了声师父。」寇羡反问道。
    彷彿又挑起痛楚,眼前景色又开始湖糟糟,迷茫的泪水一洩而下。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子在寇羡眼前潸然泪下,他皱着眉显得有些慌张起身走到花海棠跟前蹲下道:「发生甚么事?」
    花海棠摇头不语只听到哽咽声,嘴里不断道着:「怎么办?我该怎么救师父?」
    寇羡也不知怎么安慰眼前这位泪人儿,伸出手温柔的摸着花海棠那黝黑的发丝柔声道:「你先休息,有甚么事明天再说。」
    寇羡看着她雪白的脸蛋上留着深深的两道泪痕,沉沉的睡去,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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