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李芮手指的方向,温紫晴终于注意到站在出餐口附近的熟悉身影。
    浮潜行程结束后,亚瑟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到鱷鱼岛继续接下来的行程,温紫晴本以为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他,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亚瑟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正愉快的趴在出餐檯的位置和另外一名服务生聊天。
    亚瑟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在这里工作?还是说他白天当船员,晚上就在餐酒馆打工?
    「李芮,你说说看……这次是不是真的是陈子浩太过分!」
    正当温紫晴偏着头思考亚瑟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时,魏安莫却突然失控的大声嚷嚷,声音大到就连隔壁桌的客人都纷纷转过头来观望。
    温紫晴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邻座的韩国旅客点头致歉,将目光转回魏安莫身上,才发现不过几分鐘的时间他正前方的桌面上,又多了好几罐啤酒空瓶。
    徐子权似乎也在这段期间灌了不少酒,将下巴轻轻靠在桌面,两眼无神的望着舞台的方向发呆。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样啊?」李芮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要分手……李芮,我真的不想要跟他分手。」
    魏安莫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失控的握着李芮的手皱着一张脸开始啜泣。
    「魏安莫你真的不要再喝了,如果待会敢给我吐的话,我真的会把你的丑样录下来发限时动态。」李芮不满的抢过魏安莫手上喝了一半的啤酒。
    「他会不会跟我分手……我不要分手……呜……」
    「齁,不会分手啦。」像是安慰买不到玩具而哭泣的孩童,李芮抽了几张卫生纸走到魏安莫身旁,「如果为了这种破事分手,我回台湾再帮你教训他。」
    说完还不忘对着一旁垂着眼皮的徐子权叮嘱道:「人家为情所困喝掛,你有什么理由给我喝成这样!徐子权,不准睡着听到没有!」
    「喔……嗯。」徐子权吃力的撑开肿胀的眼皮,敷衍的应了一声。
    「唉,真的很受不了,」李芮无奈的站到魏安莫和徐子权位子中央:「你们两个!知道我们明天要几点起床吗?魏安莫你不想玩拖曳伞了是不是?」李芮越说越生气,没忍住往两人身上各寄出一拳。
    「唔,你轻一点啦,很痛,我肩膀晒伤……。」
    魏安莫捧着手臂哀嚎的模样,让对坐目睹一切的温紫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也觉得很荒唐吧?」李芮露出一脸哀怨的神情,苦笑着抬眼望向温紫晴:「我看……我还是先带这两个麻烦的傢伙回饭店休息好了,姊姊你要再多坐一下吗?」
    「可是……你一个人可以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温紫晴正准备站起身,却被李芮出声阻止。
    「不用不用!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姊姊你就再坐一下吧,徐子权只是在装睡而已。」语毕,毫不客气的又往徐子权脸上献出一掌:「喂,起来!我们要回去了!」
    一把拉起瘫在位子上哭得死去活来的魏安莫,李芮苦笑着朝温紫晴欠了欠身:「那这两个傢伙我就先带走了,姊姊明天见。」
    「嗯,辛苦你了,明天见。」
    温紫晴露出一抹同情的微笑,目送着李芮和魏安莫的背影走出餐酒馆。
    徐子权也缓缓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对着温紫晴点了点头呢喃着说道:「姊姊晚安。」说完还不忘擦了擦嘴角边不小心溢出的口水痕。
    这小子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望着徐子权走路踉踉蹌蹌的模样,温紫晴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桌面上空了的酒瓶,眼角馀光却突然望见躺在椅子上的一张房卡。
    「小权!你的房卡没拿!」
    没有过多的思考,温紫晴扯开喉咙对着还没走远的徐子权喊道。
    闻声,徐子权微微回过身来,脸上浮现一抹疑惑的神情。
    见他半瞇着眼迟迟没有回应,温紫晴只好起身离开座位,拾起椅子上的房卡缓缓走向愣在原地的男孩:「拿,房卡要收好,掉了就麻烦了。」
    从温紫晴手中接过房卡,徐子权礼貌的欠了欠身,对上温紫晴的视线时灿烂的笑了一下。
    「谢谢姊姊。」
    当那声「姊姊」从徐子权口中吐出时,温紫晴只觉得心跳一时间变得飞快。
    朦胧间,她好像又一次看见那个总是蹦蹦跳跳,在家门口等候她放学的男孩。
    没有注意到温紫晴脸上的表情,徐子权在转身离开前留下了一句淡淡的「再见」。
    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温紫晴知道徐子权并没有认出她来。
    独自佇立于餐厅入口处的木栈道,这个位置刚好介于人声嘈杂的用餐区,以及入夜后寧静的长滩岛夜色之间,海风迎面抚过温紫晴勾至耳后的发丝,打散了她梳理整齐披至右肩的长发。
    温紫晴微微眯起眼,失神的望向那片看似毫无边际的海。
    都已经逃到这里来了,逃到了距离她生活的地方几千公里远的小岛上,那些温紫晴想要通通拋在脑后的,却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乘着夜色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穿过皮肤孔隙、流进血液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
    对温紫晴来说,不想想起来的事有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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