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玩笑。”初依打下他放在她头上的手,心里却觉得有什么迸发四溢,他随时,出其不意就逗她,太讨厌了。

    却不知这句话乔宴说的半真半假,他不止要迁就她的理解程度,更有她的情绪。

    他说,“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初依第一次被人问看法,她还得想一下,才说,“这件事我明说了吧,这个女的比我聪明,我姐那事情,是她故意趁着王鹏不在,把我姐骗出去的……”

    她脚下使力,抠着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怕乔宴不知详情,又说道,“而且据我分析,她是先装着倒贴王鹏,做小伏低,等的就是怀孕,到时候再抢人。她是用了战术的。”

    乔宴饶有兴趣看着她摆出讲解战略地图的表情,在说这件事。

    初依又说,“那天,别人打我姐的时候,我说,‘谁欺负我家人,我杀她全家!’但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因为从来,没人欺负过我。我从来不知道,被欺负是那种感觉,可我姐这事情,我后来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憋屈。所以她和王鹏彻底崩了,我其实是开心的。可一想到没了孩子,又觉得不应该高兴……”

    她低下头,有点黯然,“我帮人离婚很多次,觉得那些人很可怜,可是心里也不明白,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委屈和可怜……甚至,我也许一直都有种心理上的优越感。”

    乔宴微微勾头看她,打量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红眼眶。

    初依说,“我父亲曾经说过,一个人大方,是因为他有。那些有心里优势的人,说着漂亮的话,多数也是因为事不关己。你不知道,那女的多坏,不止骗我姐去打了我姐,还冤枉我姐才是第三者,如果她回头嫁给王鹏,我姐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她看着乔宴说,“所以谢谢你。”

    其实她心里想的,真是打的王鹏以后不敢见那女的。可现在是*律的社会,她动手,依仗的不过是师门规矩。

    可人是会变得,她不能控制别人一辈子。

    乔宴说,“没事了。你不是说,不要她和王鹏见面吗?有什么办法比相看两厌更高效?”

    仿佛听到她心里话,他就搭了这么一句。

    初依愣愣地,“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样的话?”

    “想知道?”乔宴靠近她,看着她的脸只想动手捏一下,他搓了搓手指、站直了说,“当然不能告诉你,要跟着我学习办事,可是要掏学费的。”

    初依跟着站了起来,“那要怎么掏?”

    她学乖了,没有问掏多少钱。

    乔宴说,“这还差不多,起码先给端杯水,找行政那边换把椅子来。”

    初依欢天喜地跑出去。

    “喂——”乔宴叫住她,“你这文件袋里是什么?”

    初依得意了,靠在门口说,“你看看。”

    乔宴笑,她穿着白色运动衣,自信的时候,真真神采飞扬。他打开,抽出来一看,神色就奇怪起来。

    全抽出来,看了几张,他就叹气,“你竟然让你姐,签了这么多离婚协议书?”

    初依毫不谦虚地说,“在办理离婚方面,我真的比你专业。”

    乔宴没什么表情地说,“那昨天怎么还给我装,说婚离不成了。”

    “……那我不是,还想看清你有什么后招。”初依说,“再说,和人谈离婚,不准备上十份八份离婚协议书,就跟快递上门,只拿一张邮递单一样,万一客户签坏了,怎么办?”她叹着手,问的很理直气壮。

    “哦……”乔宴扯着调子,“所以你把这东西拿给我,就是说后面的交给我了吗?你倒是会使唤人。”

    初依说,“以前我爸爸总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就努力练功,想着有一天,别人可以乘凉。但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也可以在别人的树下乘凉。”她看着乔宴,笑的很开心地说,“反正我是公司的人,你不想帮忙,我自己去,出事了,公司也不能炒我,我觉得真好,又安全。”

    乔宴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东西扔给她,“别捣乱,接着。”

    初依伸手接准,仔细一看,是个巧克力软糖。

    她高高兴兴装口袋出去了。

    ******

    初依出去,找周策的秘书,要乔宴的杯子。

    蛋泥正好晃过来,看到她,就跟到茶水间,“你一脸笑,有什么好事?”

    初依摸自己的脸,“没呀。”汪晴的事情蛋泥也知道。

    蛋泥看着她手里,乔宴的杯子,就没说话。看初依拿了茶叶,倒进去,加了热水,又轻轻倒掉,重新加进去热水。

    手法熟练。

    他说,“以前你也给师父这样精心泡茶。”

    初依右手拿着壶,看着热水冲进去,茶叶被冲上来,然后舒展在杯子里。她精心了吗?

    蛋泥说,“祁白在医院,昨天你也没去看她。今天去不?”

    初依说,“……还是不去了。”去了,就是惹事的上门添堵,不去就是寡情薄意。

    如果一定选一样对祁白好的,那还是寡情薄意吧。

    蛋泥却说,“其实……其实是李姨今天早上打电话给我了。”

    初依看他,“为什么?”

    第44章 夏听音

    看初依盯着自己问,蛋泥忽然有点怵,他拿走初依手里的茶杯,盖上盖子,站远了点,“我先说好,我也是猜的……”

    初依抿了抿嘴。

    周围看,样子像要找趁手的工具。当然这是公司,她也不会真的打人。不过这三娘教子的派头,摆出来就够蛋泥受的。那晚各个都躺倒!

    只有他,账还没有算呢!

    蛋泥一念至此,更腿软,忙向门外躲说,“怎么一秒就变脸,别不耐烦!我就是我觉得,他妈妈大概是想软化,口风有点变。”

    “变!”初依没什么语气的说,“怎么变?”

    蛋泥往门口继续蹭,极快地说,“她说让你约个时间,好好谈谈。还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祁白?”一句话说完,他就出了门,扒着门框看初依,“这可是公司,你不会真的动手吧?”

    却发现初依没有动……这让他反而有点搞不懂了。

    “怎么了?”身后传来个男声,他一个激灵,转身,对上乔宴。

    刚从办公室出来。

    蛋泥觉得这公司的老板都奸诈,老板的办公室和茶水间特别近,显然让员工喝口水都不能自在。

    乔宴看着他手里,自己的茶杯,“你给我泡的茶?”

    蛋泥听着却像,“那我可不敢喝。”

    “初依泡的,太热了,我帮她拿。”他转过杯子,把手朝着乔宴塞进他手里,人就几下闪远了。

    乔宴掀开盖子看了看,一股茶香淡淡,他看向初依说,“这真是你泡的?”

    初依走向他,“怎么了,有问题?”

    “没。”乔宴喝了一口,说,“你之前都是给我白水。”

    初依瞅着他,惊讶极了,她说,“就算是杯茶,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呀,你不嫌烧吗?”

    乔宴只尴尬了一秒,就说,“都是你的表情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噢,——没事。”初依瞬间蔫吧了。

    乔宴用盖子划拉,看着里面的茶叶问,“医院的事”

    “你数茶叶呢……”初依凑过去,“你怎么知道?”

    “当然。”乔宴淡淡地说,“你刚刚在屋里还高高兴兴,出来高兴就没了。一个是你姐夫,一个就是医院的,有什么难猜。”

    初依觉得,他大概真切照顾了自己的情商,现在每次说话都好直接。

    她也就不好意思不直接,就把蛋泥的话学了,又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去。可那几个师兄弟也在医院,我刚刚想起来,还是应该去看一下。我……”她有点懊恼,“我很少和人真的动手,所以手上没轻重!我爷爷常说我。”

    “我陪你去。”乔宴把杯子抬起来,靠近她,“你帮我试试热不热就行?”

    “为什么?”初依抬起眼睛看着他,很警惕地说,“你被烧了,想骗我上当。”

    “语气还挺肯定。”乔宴笑,“那就不让你试了,走吧。正好中午去,等会你请我吃饭。”

    他转身往外。

    初依跟上,心里觉得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一时又没有想到。

    等到了医院门口,她才忽然意识到,“等等,等等!”

    她拦下乔宴,左右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说,“你……这事情不对,你要陪我来,不是应该先问我要不要吗?为什么你直接就挑了个问题,然后我就欠你了个人情,要请你吃饭?”

    乔宴问,“你觉得刚刚花的57块钱饭钱太贵了?”

    初依气笑了,抬手打他。

    后面一辆车过来,车门打开,周策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个果篮,“你们说说,这哪个单位,可以使唤老总去帮你们跑腿。”

    初依接了。莫名其妙。

    就听乔宴说,“你顺路。”抬手示意初依进去。又顺便和她解释,“周总在这附近,你现在是有公司的人,我们陪你来也顺理成章。”

    周策翻了个大白眼。

    初依很感激地说,“谢谢。”

    周策皮笑肉不笑。看着初依提着东西进去,脚步轻盈,手上和没拎东西一样,他对乔宴说,“每次,我都不知道是该感叹她的力气大,还是她的天真。”

    乔宴说,“谢啦。”

    “还说。”周策递给他一张纸条,“牌桌上把我拉过来!说好的让我今天去玩,这是我输的数,翻一倍,算你的。”

    乔宴打开一看,折着塞进西装内口袋,“竟然打借条。公司这么穷了,我才给的钱呢?”

    周策说,“房地产老总都是兜里没钱的!我们只用银行的钱!”

    乔宴说,“咱们换地方了,现在是借贷公司。”

    周策顿时换了副嘴脸,假模假样地说,“糟!又忘了。”

    乔宴看到初依走到前台去问人,而后她拿出手机,他想往过走。

    周策揪着他,“不用去,走一步跟一步,你太在乎她反而不好。”

    乔宴说,“你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周策说,“你的心意都快通天了,她也看不出来。我都替你着急怎么办?”

    乔宴说,“套话在我这里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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