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萨克努暴戾的吼着:“在本王想到怎么收拾你之前,你最好别死了!”

    朝阳听了,一个寒战,打了个哆嗦,她勉强的爬了起来,抱着肩膀,踉踉跄跄的向门外走去。

    门外,落雪正焦急的等待着,一看见她出来了,还是以这样一种姿态出来的,急忙迎上前去,脱掉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身子包住了。

    “落雪姐姐.....”

    巨大的羞耻感终于让朝阳崩溃了,她倒在落雪的怀里失声痛哭。

    “嘘——嘘——”

    落雪唯恐她的哭声被萨克努听到了,慌忙掩住了她的嘴巴,将她连拖带拽的带回了她的房间。

    “公主,你要挺住啊,别忘了皇后嘱咐您的话,也别忘了皇后还在等着您呢!”

    “我知道......可是,落雪姐姐,他太可怕了,我好怕,怕我辜负了母后的嘱托,我怕我撑不到那时候了.....”

    朝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的泪水和磕破的额头流下来的血水混到了一起,看起来狼狈至极。

    “公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的!”

    落雪帮她打来水洗了脸,又从包袱里找出了跌打损伤的药,帮她仔细的涂上,还拿出了两个煮鸡蛋给了她,说是在店家那花大价钱买来的。

    朝阳早就饿坏了,见到鸡蛋,反射般的住了哭声,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朝阳公主犯下大错,身边亲近的宫女太监都被皇上下旨杖毙了,因此和亲的旨意一下时,合宫里谁都不愿随她一起到辽丹来,只有落雪主动向皇后轻盈,要来服侍朝阳公主。

    为此,莫皇感动不已,朝阳此去辽丹,千难万险,她又是温室里养大的娇花,对人心的险恶一无所知,身边儿每个可靠的得力的人,怎么能行呢?

    好在落雪忠心,知道她的心思,主动请缨来服侍朝阳公主,落雪稳重干练,有她在,她就放心了。

    临行前,莫皇后让朝阳认了落雪做姐姐,自己则认了落雪做干女儿,还偷偷的安乐许多私房体己给了她,唯恐她们再外面受苦。

    落雪并不在乎跟着朝阳会吃多少苦,也不在乎皇后给了她多少梯己东西,她在乎的是,等朝阳被救出去后,会被送到秦王那里,会在请往哪里住下来,等待回京的时机。

    为了这,她必定要尽心竭力的保住她,等着跟她一起去秦王那儿。

    穆采薇已经被老虎吃了,秦王就算再喜欢她也没用了。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葬身虎口,他一定很痛苦,她正好可以去安慰他,帮他纾解心中的愁绪......

    采薇一回到客栈,就立刻进入空间,在律种马家打劫来的东西中挑了一套簇新的被褥,打算赶在明早大军开拨前送到男人的营地里。

    她做的那些牛肉干儿也好了,撕一块儿放在嘴里,香味儿浓郁,好吃极了。

    她把牛肉干儿分成一包一包儿的,包了起来,放在了棉被不远的地方,准备明天一并送去。

    空间里的绿叶青菜和茄子黄瓜等,今天都被送到军营去了,还剩下一些花生、豆子之类的,采薇打算将这些东西都制成五香味儿的,给男人送过去,留着给他下饭吃,数量虽然不多,但若只男人一个人吃,还是能吃很长时间的......

    ☆、第四十五章 再遇采瓶

    今天的天气当真是好极,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到处都是一幅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样子。采薇从军营回来,坐着马车,直接去了沈县令的府邸,今天恰好无事,她打算把买庄子的事儿办了,也好早点播种下去,以备不时之需。

    马车行到沈府的大门前停下了,采薇跟车夫算还了车钱,下车去叫门。

    敲了半日,一个青衣小厮走出来,不耐烦地问:”干什么的?“

    采薇说:“这位小哥,麻烦进去通报一声,就是有位姓穆的姑娘想见你家大小姐。”说着,将一块儿大约一钱左右重的银子塞进了小厮的手里。

    小厮接过银子,立刻眉开眼笑,他四下看了看,低声手:“穆小姐,府上最近出了点儿是事儿,老爷吩咐了家人一律不许见客,姑娘若有要事,不如写封信给我家大小姐,小的设法帮您转交!”

    采薇心下一动,沈府能有什么事儿值得阖府闭门不见客呢,莫非是彦姨娘的事儿露了?

    想到这儿,她客客气气的说:“多谢小哥,既如此,我便先回去写信了,待写好了再送来,到时候少不得劳烦小哥替我跑趟腿儿呢!”

    “好说好说,穆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小厮殷勤的客套着。

    一离开沈府的大门,采薇立刻召唤了鹦哥,让它去沈府查看一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鹦哥听了主人的吩咐,立刻嘎嘎的叫着,飞进沈府去探听消息了。

    采薇闲来无事,便到街上去闲逛,打算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先解决了早饭,再顺便儿写一封信给沈菊花,问问她什么时候能请崔夫人一起去庄子上办理交割手续?

    只是,这个时候天色还早,很多酒馆儿还没开门,只有几家卖早点的小摊开着,卖些包子、豆浆和粥之类清淡小吃。

    她转悠了一会儿,在一对儿老夫妻开的早点小摊儿前坐了下来,管摊儿的老大爷急忙上前,和蔼的问:“闺女,你想吃点儿啥?”

    采薇看了看,说:“来一个馒头,一碟咸菜,再来一碗小米粥吧!”

    “哎,好咧!”

    老大爷将手里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乐呵呵的去给采薇盛粥了。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丫头,怯怯的走到老大爷面前,拿着一文钱,低声说:“老人家,我们买一碗粥。”

    卖粥的大爷看了看妇人,又看了看那怯生生的小女娃儿,叹了口气,拿勺子在粥盆里捞了一下,捞出了许多稠的,放在了碗里,给那娘俩端了上来。

    “老人家,多谢您了!”

    妇人也看到了老大爷的举动,红着脸道了声谢。

    采薇看了看那妇人,见那妇人长的眉清目秀,身上虽然褴褛,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丫头虽然也穿的破烂,但却也是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点儿都不邋遢。

    “喜妞儿,趁热儿吃吧!”

    妇人把粥推到女儿的面前,低声对女儿说。

    小女孩儿瞪着大眼,直直的盯着那碗热腾腾的米粥,‘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喜妞不饿,娘吃。”

    妇人柔声道:“傻丫头,娘不饿,娘昨天在雇主家已经吃过了,这碗粥是专门买给你的,你吃了,娘就能安心的去上工了。”

    喜妞听了娘的话,眨巴了两下大眼,低下头,慢慢的喝粥了......

    采薇的馒头、咸菜和粥上来,她收回了视线,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这对老夫妻的早餐做得很好吃,粥是小火儿慢慢熬出来的,又黏又稠,蒸馒头的面揉的很劲道,吃起来松松软软的,只可惜咸菜一般,只是把一些芥菜疙瘩用大酱缸腌一下,再捞出来切成细细的丝儿,拌了些辣椒油、葱末和香菜末在里面。若是这些芥菜疙瘩能用酱油腌制,再淋些香油、芝麻在上面,一定能更好吃。

    正吃着,鹦哥传信回来。

    “主人,沈府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事了?”

    采薇八卦兴起,举着一块儿馒头,都忘记往嘴里送了。

    鹦哥‘巴拉巴拉’的说:“主人,沈老爷病了,是被他的二姨娘给气病的,听说他的二姨娘生的这几位公子小姐,都不是沈老爷的种,沈老爷窝囊不过,病倒了......”

    “大夫人呢?还有大小姐呢?她们怎么样了?”

    采薇才不管沈老爷是否被气病

    “大夫人在查府里的账,好像是说府里这些年的进项缺了不少,不是被谁给挪去了;大小姐在沈老爷榻前侍疾,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回来吧!”采薇关闭了意念。

    看来,菊花母女已经出手了,崔夫人也已经夺回了她掌管中馈的权利,要开始清算总账了!

    采薇松了一口气,作为菊花的朋友,她能帮到她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至于彦姨娘,不用崔夫人出手,那沈知县就第一个饶不了她,收回她掌家之权都算轻的,搞不好连她的命都要收了去。不过,对她这种阴毒的小人来说,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身为妾侍,她不恪守本分,不分嫡庶尊卑,还处心积虑的谋害主母,欺压嫡女,把府里搞的乌烟瘴气,如果不是她做得太过分,采薇也不会刻意去揭露她的罪行,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吃过了早饭,采薇决定回客栈去。照沈家目前的情况来看,崔夫人这一天半天儿的怕是没工夫跟她去买庄子了,所以,她去了也没用,还不如回客栈去补觉呢,昨夜在空间里做了一整夜的五香花生和五香黄豆,她现在真是又累又困,乏得很呢。

    打定主意,她折回了身子,朝着客栈的方向去了。

    这会儿,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街道两边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都陆续的开了门儿。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街上行人不断:有穿着绸衣的贵公子,有挑担赶路农夫,有驾车送货的伙计,有赶着毛驴拉脚的脚夫,大家都两边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走着,去忙着办自己的事儿,只有采薇一个人闲适的张望着,眼睛从两旁的屋宇、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扫过,悠闲的不得了。

    “采薇!”

    一声嘶哑的女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带着极力的隐忍和压抑,轻声呼唤着。

    采薇回过头,却看到穆采瓶正蓬头垢面的站在距她不远的地方,衣着破烂,身上脏得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那张曾经细腻嫩白的脸上,鼻青脸肿,右脸颊上,还带了一块明显的伤疤,此时,正狼狈不堪的看着她。

    采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采薇,大妹妹!”

    采瓶急切的向前几步,拦在了采薇的面前,带着哭腔:“大妹妹,妹妹,请看在我们是一脉所出的份儿上,帮帮姐姐吧,姐姐已经走投无路了!”

    说着,‘噗通’一声在采薇的面前,哽咽起来。

    “自从去年年底被律家人发现我们家里有律家的东西,律夫人便将我们一家子全都当成了贼,任凭我们怎么解释都不肯听,这几个月来,她变着法的折磨我们,爷爷和爹,还有大哥二哥,都被她派人拿去,做了她家里的苦力,动辄打骂不休;奶奶和娘被她逼着出去借钱还债,要是每个月凑不到五十两银子,就往死里的打我们一家子,可因这个月实在凑不到着五十两的银子,律夫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将我送到了下等窑子去接客,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折磨,就在前几天偷偷的跑了出来,逃到了这里。”

    “可是,我的路引和身份文牒都在律家,没有身份,想找份糊口的差使都不能够,如今又被律家人追到了这里来,倘若被捉回去,律夫人定会活活打死我的,求妹妹了,看在我们都姓穆的份儿上,帮帮姐姐吧!”

    说完,不顾额头上的伤,对着采薇‘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采薇抱着胳膊冷笑:“我该怎么帮你呢?是按你昨天说的,让律夫人的两个狗腿子将我拿到律夫人那里赎罪,还是给你银子,帮你躲藏?”

    穆采瓶一边儿哭,一边儿膝行到采薇的脚下,拉着采薇的裙裾,哭着:“大妹妹,你别怪姐姐,昨天是因为姐姐知道你有功夫在身上,他们定是奈何不了你,才特意那么说来好脱身的.....”

    “呵!”

    采薇冷笑,猛的一把拽开自己的裙角,差点儿将穆采瓶甩个大跟斗。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思悔改,还在为自己的行为百般狡辩,看来,你真的是不可救药了!”

    说着,提步就走。

    穆采瓶见采薇走了。急忙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在采薇的身后,哭哭啼啼着。

    “妹妹,我知道是我们一家人不好,从前不该那么对你们,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已经遭到报应了,家里如今已经散了,你还不满意吗?难道你一定要我们都死了,才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吗?”

    说完,倏地拔下头上的木头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发狠的说:“好,既然妹妹不肯原谅我,那我就以死谢罪好了,反正我已经被律家逼的没有活路了,抓回去也是一个死,不如就死在妹妹面前,也好让妹妹出口恶气。”

    说罢,举起簪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木制的簪子尖尖的,极其锋利,若是刺下去,定能在喉咙上刺个血窟窿。眼见得簪子就要落下来了,采瓶却一点儿惧色都没有,闭了眼,咬着牙,只管向下猛刺。

    电光石火间,采薇疾步上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臂,将那只木簪子夺了下来,丢在了一边儿,语气森然的说:“穆采瓶,如果你认为你在我面前自残就会让我对你产生内疚或同情,就会出手帮你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你死了也好,残了也罢,都跟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从上次你端着滚烫的茶想毁我容貌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已经没有半分的情分了,既然你没有看在我们同出一脉的份儿上对我手下留情,凭什么要求我看在同出一脉的份儿上来帮你?”

    “正如你所说,你和你们家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是遭了报应,报应你们一家从前对我们的残酷、冷血,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你要么乖乖的去认命,要么自己去想办法摆脱这种处境,只是,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命来跟我赌,因为,你输不起!”

    说完,冷冷的一甩手,转身快步离去。

    穆采瓶披散着头发,狼狈不堪的站在街上,看着采薇清姿绰约的背影,一身的锦绣华服,头上戴着的八宝金簪,眼睛渐渐的猩红起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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