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停止了哭泣,吸着鼻子说:“是你吗?你又来了吗?”

    蓦地,抚摸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停住了,僵硬的停在了她的脸上。

    “你在说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彻底惊醒了她。湘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恍惚看到了莫子离的轮廓,她倏地坐起身,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在了炕的角落里,这才对来人叫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叫你随便进我房间的?你给我出去!”湘云惊慌失措,这时她才想起,上午他离开时曾说过要陪她到这儿来住,那时她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却真的来了。

    来人正是莫子离,此刻,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素面锦袍,一副极为舒适家常的模样。

    “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来这儿谁来这儿?难道你在等别人来吗?”莫子离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答案来。

    刚刚来时,看到她不安的睡在炕上,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儿皱到了一起,在睡梦中哭泣,看得他心头都疼了,转眼间,当听她说起‘是你吗?你又来了吗?’这句话时,他的心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口中的‘你’会是谁?看她说起那句话是温柔似水的语气,直觉告诉他,她嘴里的你一定是个男人。

    男人,难道,她趁着一人独居在此的时候,又有了别的男人?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便产生了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虽然是他背叛在先,但是男人谁一两个老婆之外的女人是情理之中的事,女人却不同,世俗的礼教对女人有着严苛的要求,不允许她们的身上又有一点点的污点。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莫子离的老婆,要是她在背地里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世人会怎么看他?他还有什么脸立足在这世间?况且,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领了他的心,要是知道她在感情上背叛了他,就算抛开脸面的事儿,他也接受不了的!

    湘云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幸好现在是天黑,莫子离怕影响她睡觉,只命人在屋里远远的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微弱,看不清她眼神瞬间的飘忽,莫子离才没有看出破绽来。

    湘云被莫子离的话吓了一跳,一下回想起自己刚刚半睡半醒时说的那句话,不觉一阵心惊,她说的那句话却是令人觉得可疑,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追问的。

    她是想要跟莫子离分道扬镳,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莫子离是不会放过她的,而且以莫子离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在想别的男人,或者知道别的男人碰过了她,一定把白天没做成的事做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儿着想,这件事儿决不能让他知道。

    “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吗?你白天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忘了吗?难不成还要我欢迎你吗?”湘云委屈的哭起来,吵闹不休。

    莫子离微微的眯起了眼,意有所指的说:“就因为我对你不好,所以你要跟我和离?所以你把后路都找好了?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的后路是什么呢?不会是个男人吧!”

    他的语气怪异,像是阴阳怪气似的,湘云从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但是却感受到了这种语气后的危险。

    她生气的说:“我为人检点,不像你那么无耻,所以别拿我当你,我的后路告诉你也无妨,我要跟采薇一起做生意,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将来就算被你宠妾灭妻了,我也不至于落魄无依,你喜欢谁,想跟谁生孩子就尽管去好了,没有你,我也照样过日子。”

    “这就是你的后路?”莫子离挑了挑眉,有点儿不相信。

    湘云盯着他,毫不妥协的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和你没关系,你打死了我的奶娘,别想我会原谅你,我迟早会跟你和离的!”

    听她对和离之事还没死心,莫子离轻哂一声,道:“还没忘记和离呢?我本以为经过上午的事你会反思自己,没想到你还是没收到教训。”

    “教训?你所谓的教训,就是把我当成粉头一样侮辱吗?”湘云嘲讽的说着,又想到了上午他对自己的无理,不觉眼眶红了起来,配着她苍白的小脸儿,看起来十分可怜。

    莫子离见状,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说道:“你都要跟我和离了,我为什么还要把你当成妻子看待?如果不是你闹腾,我又怎么会如此待你?”

    湘云的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却看着他缓缓的说:“我嫁给你,原本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但凡你对我好点儿,我也不至于想做和离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是你把我逼得生出了和离的念头,而我提出和离了,你又来怪我,您究竟还讲不讲道理?”

    说完,她便捂了嘴,扭头委屈的哭起来。

    莫子离见到她哭了,心中一阵不忍,想放下身段去哄哄她,可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刚才的事,他咳了一声,道:“你歇着吧,我去给你叫饭来。”说着,提步出去了。

    湘云来庄子时,莫子离怕庄子里的伙食简陋,湘云吃不惯,借老夫人的名头给湘云送来了两个厨娘,这两个人都是既是他安排来照顾湘云的,也是他的眼线,很信得过。

    出来后,莫子离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直接去了下人居住的院子,叫出两个厨娘,向她们询问是否有男人跟湘云往来。

    不过,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没有分毫令人怀疑的地方。

    除了昨晚她们被那群土匪迷昏,剩下的每一天,她们二人在夜晚都是轮流着监视少夫人的,少夫人绝对没问题。

    听闻此言,莫子离心中的疑惑去了大半儿,湘云的性格他了解,是一个单纯又有没有心机的傻丫头,不会做出红杏出墙那种丑事的。思及于此,他放下心来,吩咐厨娘给湘云送过晚饭来,自己则先回了湘云的屋子。

    回来时,湘云已经从炕上起来了,正由翠缕服侍着洗手洗脸。她穿着一件白色暗绣团福字的偏襟里衣,下身是一条象牙色曳地绵绸长裙,一头乌油的长发垂到了臀部,正弯着腰洗手。

    见他又进来了,湘云一下把帕子扔到了水盆儿里,大吵大嚷着:“你怎么又来了,出去!”

    莫子离心头的疑惑已经去了,剩下的只有对湘云的歉意和怜惜,面对湘云的吵闹,他低声道:“湘云,咱们别闹了,我认输还不行吗?”

    “你认输?你怎么认输?你认输是什么意思?”

    湘云被他说懵了,歪着头定定的看着他。

    莫子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认真的说:“只要你不再提和离,你想打,想闹,想作,想拿我出气,都由着你,但是只有一点,不许你在提起‘和离’二字,不然我会生气,湘云,千万别触及我的底线,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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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将门郡主》念蓝夏

    内容介绍:

    初见,她满身血污命悬一线,他见死不救当没看见,她笑,人性薄凉不怒不怨。再见,他身中剧毒九死一生,她冷眼旁观静观其变,他笑,我们果然是一家人。被迫手染鲜血,被迫苟延残喘,被迫卑躬屈膝,这些,她都忍了!可是,她仅剩下的心也被人开始觊觎的时候,她怒了,“这心虽已千疮百孔,但我仍想护它周全。”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这个,跟你换。”

    ☆、第165章 公子,是你吗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湘云识相的闭了嘴,垂下眼帘。

    这会儿,敌强我弱,傻子才会跟他硬磕呢!

    见湘云没有张牙舞爪的反抗他,莫子离满意极了,他温柔的说:“你睡够了吧,我把象棋带来了,待会儿吃过饭咱俩下棋吧。”

    说着,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想起了上次跟湘云下棋时湘云偷棋子儿的事,调侃说:“好久没跟你下棋了,不知你的棋术有没有长进,用不用靠‘明车暗马偷吃炮的’来赢棋了。”

    湘云才不想跟他下棋呢,她垂着眼,干巴巴的说:“我不想下棋。”

    莫子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温和的说:“不下棋也好,你喜欢做什么,看书、画画,我都陪着你。”

    看书,画画,吟诗作赋,那时杜婉清的喜好吧,湘云冷笑一声,瓮声瓮气的说:“我喜欢绣花。”

    莫子离一阵无语,但是见她这么一副刁钻的模样,又打心眼儿里喜欢,正欲说话,翠屏撩开帘子走进来,报:“少夫人,晚饭摆好了。”

    莫子离起了身,道:“睡了这么久,饿了吧,走,咱们去吃饭。”

    湘云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极不自在的下地穿了鞋,跟他去外间吃饭了。

    到了外间,只见那张酸枝木的圆桌儿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清蒸鲈鱼、鱼香茄子煲、轻烧双菇、川南鳝片儿、清蒸螃蟹、老鸭汤、蜜汁排骨……

    七八道菜,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

    湘云诧异的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傻傻的问翠屏:“这…。是怎么回事儿?”

    翠屏怯怯似的看了莫子离一眼,福身答道:“少夫人,这些菜都是公子吩咐厨房做的,都是您最爱吃的!”

    这一桌子菜,是莫子离打发人去建安侯府向武夫人询问的,知道湘云爱吃这些,便带了食材,一到庄子就吩咐人去做,好讨她的欢心。

    莫子离坐了下来,拿起一只汤碗,亲自盛了一碗奶白色的老鸭汤,递到了湘云的面前,道:“这是刘福记的老鸭汤,你最喜欢的,快趁热喝吧。”

    湘云带着十二分的不愿意,僵硬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碗,勉强的低头喝了一口。

    莫子离装作没看见她的问难,道:“怎么样?好喝吗?”一边儿问着,一边儿剥了一壳子的蟹黄递了过来。

    湘云受不了他的殷勤了,也没有接那只蟹壳,而是一脸的看着他说:“莫子离,你不用这样对我的,我知道你不是服侍人的性子,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难为自己,而且,你这样殷勤,我也很不自在。”

    莫子离径自把手中的蟹壳放在了湘云面前的吃碟里,一边拿起帕子擦着手,一边说:“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用不着不自在,而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为难,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妻子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湘云瞪了瞪眼,没想到他这么冷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只是这句话说得太迟了,他跟她成亲时怎么不这么说?还有他的殷勤,他跟她成亲时怎么不做?直到把人的心伤透了,才想到‘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他不觉得可笑吗?

    懒得跟他争辩,湘云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只管狼吞虎咽的吃着,想快点儿把饭吃完了,好早点离开他。

    这顿饭,莫子离几乎没怎么吃,光顾着照顾湘云了,给她剥蟹肉、挑鱼刺、夹菜,忙得不亦乐乎,而且似乎还乐在其中,特别是看到湘云那张小包子脸被食物塞得鼓鼓的,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吃东西的时候,他总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会心的笑容。

    眼前的小妻子怎么这么可爱呢,瞧她那鼓着脸蛋儿嚼东西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若不是她还记恨着他,他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喜爱一番。

    想想从前,他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被杜婉清那种表里不一的女人迷住了?怎么就没发现湘云的好处呢?不过,好在现在发现也不忘晚,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是对他心怀怨怼,只要他精诚所至,她早晚会消除芥蒂,原谅他,回到他的怀抱的。

    湘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急匆匆的站起身说:“我吃饱了你接着吃吧,哦对了我头疼,今晚不绣花了,我要去睡了你自己照顾你自己吧。”

    说完,转身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她蓦地停了下来,倏地转过身来怒,视着跟上来的莫子离,大声说:“你要干什么?”

    莫子离说:“我也吃饱了,咱们一起睡。”

    湘云一听,头发差点儿竖起来,她闭上眼,竭力的压抑住了自己喷薄而出的暴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说:“莫子离,你打死了我的乳母,能接受你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同一张桌子吃饭,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如果你还要得寸进尺的话,我武湘云宁愿玉碎不为瓦全,情愿血溅三尺,也绝不会向你妥协的!”

    莫子离的眼中闪过一丝挫败,虽然被她拒绝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见到她眼底燃烧的恨意,听到她用那么严重的语气说话,他的心还是觉得很疼。

    “湘云,谢嬷嬷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杜婉清收买了执刑的小厮,令他们下狠手,谢嬷嬷才会被打死的,那两个执刑的小厮还有杜婉清,都已经被我处置了。”

    “处置了又怎么样?就算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谢嬷嬷不也回不来了么?”

    湘云大声说着,一想到谢嬷嬷死时的惨状,她的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还有你,如果不是你下令打她,谁又敢动我的奶嬷嬷?归根结底,还不都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往别人的身上推卸责任,就算推了我也没办法原谅你。”

    见湘云哭了,莫子离很内疚,他叹了口气,说:“湘云,我没想过要推卸自己的责任,谢嬷嬷的死,我占主要责任,所以你怪我、怨我、恨我,我都可以理解,只是,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吗?”

    湘云擦了擦眼泪,退后一步,瞪着他说:“如果你想要补偿我,就不要勉强我做我讨要做的事,现在,我要去睡觉,你去别的房间睡,不许赖叨扰我。”

    莫子离看了一眼湘云决绝的眼神,挫败的说:“好,你去睡吧,我去别的屋子睡……”

    湘云刚睡完觉起来,现在又来睡哪睡得着?可是为了避开莫子离,却不得不躺在炕上重新睡觉,她翻来覆去,心里几乎着了火,怎么办?怎么才能脱离他,怎么才能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呢?

    ……

    翌日

    湘云睡到日出三竿才起来,醒来后,她懒懒的叫了翠缕进来服侍她起身,翠缕进来后,低声说:“少夫人,您总算起来了,公子早就起来了,正等着您吃早餐呢!”

    湘云一听男人在等她吃饭,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呆滞了片刻,“砰”的倒了下去,痛苦的说:“我再睡会儿,你去告诉他我还没醒,让他先吃着,不用等我了…。”

    翠缕为难的说:“少夫人,您刚刚叫我的时候公子都听到了,再说,我端着水盆进屋他也看见了,您让我怎么说嘛?”

    湘云拉着被子,一把蒙住了自己的脑袋,说:“我不管,反正你去说…。”

    翠缕被逼无奈,只好去了外间,红着脸说了。

    莫子离听闻湘云还在睡,不觉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亲耳听到湘云在屋里懒懒的叫人,又眼见得翠缕端着水盆儿进了屋,这会儿说还没睡醒,怕是三岁的孩子都不会信吧!

    不过,他并不觉得湘云的这种欺骗行为可恨,反而觉得很可爱,她就像个赌气任性的小孩子似的,因为不高兴,就躲着不肯见人了,呵呵,他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莫子离正在养伤期,反正五没什么事可做,干脆就陪着她耗着,她不起来,他也不吃饭,就一直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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