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气息充满野性,她主动抱着他要求贴的更近时,赵昕远及时喊停,一把把她推开。
    宁清睁了眼,一脸的茫然,“你干嘛呀?”
    看着他不说话,差生也是想有考赢尖子生一次的冲动的,宁清踮着脚尖,学着他刚刚的动作,跟吃糖似的。
    她喜欢亲他,喜欢被带入未知时期待着的危险感,就只想被他抱着,埋在他的怀里。
    他竟然又一次把她推开了,是觉得她太主动了吗?可既然是情侣,那谁主动有什么关系呢?
    “赵昕远,你爱亲不亲。”
    听着她软糯的责怪声,赵昕远深呼吸着,“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她有点恼,但不喜欢跟他生闷气,“你是觉得我太黏你了吗?”
    “不是。”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生物是不是没学好?算了,学好了何必来选物化,“没有。”
    “好吧,你喜欢我,就要接受这么黏你的我啊。我就喜欢你抱我亲我,如果要我主动也可以。”
    赵昕远觉得这人他妈的,之前怎么好意思问他是不是第一次恋爱。她这幅招人的模样,到底从哪学的?他都快招架不住。
    他喜欢确定性与掌控感,但在这样的亲密关系里,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她像是知道他每一个脾性弱点,但一副天真的神情又是毫无算计的。
    “你确定想让我继续亲你,亲到你到教室被人发现?”他把问题抛给了她,“我无所谓,你确定要吗?”
    “不要。”借着远处路灯的微弱灯光,宁清看着他颇为帅气的脸,又觉得亏了,“对了,你刚刚偷笑什么啊?”
    “你真想知道?”
    “不然呢?”
    两人都未看到远处有一双眼在看着他们。
    李慧无法置信,那是赵昕远。
    他会贴在她的耳边说悄悄话,被她追着打也笑着闪躲,再将她揽入怀中,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往亮光处走去。
    他与人相处一向有分寸,连对爸妈都不会展露出如此放得开的一面。
    他到底被宁清哪里迷住了?
    也许乡下的女孩都很有手段,知道男生喜欢什么。不擅长学习,努力了还考不了高分的笨女孩。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很有天分。
    在这个心碎的春夜里,看着他们的亲密举动,观照自己内心,李慧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应该对自己足够坦诚,并且目的性更强些。
    如果赵昕远只有成绩好,但没有那样的家世,她还会喜欢他吗?
    大概率不会,后者才具备稀缺性。
    她必然不会向宁阿姨提及赵昕远偷偷恋爱了这件事,否则被他知道了告密,连朋友都做不成。
    而宁清骂她贱这件事,她会一直记着。
    整个五月,高三的教学楼都露着严肃而紧张的气氛。
    到了六月,这种如死水般的寂静晕染开,恐惧、跃跃欲试的兴奋与走到终点竭力掩饰的浮躁交织。
    高一教室作为考场,高二沾了光,也会放三天假。
    看着对面教学楼里外校来看考场的学生,在上班会课的夏丹看着下面这群心中只有放假的学生说,“明年这个时候,就轮到你们了。”
    “回来了就是期末,还是统考,重要性不要我说吧?这场考完,过了暑假就是高三了,也该收收心了。”夏丹边说边把讲台上的粉笔扔进盒子里,“从现在开始,在教室里,不允许看任何课外书。看一本,我收一本。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看课外书,看了能对成绩有帮助吗?”
    夏丹扫了眼宁清,眼神离开时余光扫到赵昕远正看着自己,班会课上,他一向低头做题,她也从来不说。
    “我说到做到,丑话说在前头,见一本撕一本。我先通知你们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宁清低头看着桌上的考卷,并不抬头看她。
    在上体育课时,夏丹进教室翻书桌,把跟学习无关的东西都给没收了,据说还有意外收获,找到了情书。
    她还没发现少了本书时,就被夏丹喊到了办公室。说她看闲书,语文也就考个一百二。这么爱看书,怎么不去选文科?数学也没好到考个一百四五,有什么时间和资格看闲书?高考完这辈子都有的是时间看书,现在你还不如多去刷几道题,多考几分考个更好的学校。
    宁清已经习惯了动不动发疯的夏丹,上次月考班级考砸了,这不,她这就开始了一通雷霆手段整治班级,试图把所有娱乐方式取消,学生就能专心学习且提高成绩。
    以前她还会伤心,现在心里骂了句傻逼后,就让这事过了。
    这都一学年了,如果她还想不通这个问题并为此纠结影响心情,那就是她傻逼了。
    三天假期,蒋月早跟她说了来接她。
    赵昕远不回乡下,前一晚送她回宿舍时,拖了她很久才让她回去。
    牵着妈妈的手往校园外走时,宁清莫名想到了小时候,她说要跟爸爸妈妈生活一辈子,妈妈笑话她,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十八岁就跟人跑了。
    当时她还被气哭了,说我就要跟你们在一起。
    但想到昨晚他拉着她就不让她走,一个又一个吻诱惑她时,回想都觉得脸红。妈妈的话也有道理的,她肯定会被人骗走的。
    “爸爸呢?”
    “皮卡不能进城了,他说特别是这一块,查得很严,就把车停在了远点的地方。我们走过去好不好?”
    “好啊。”宁清一口答应,“对了,妈妈你吃过杂粮饼没有?就在对面的小弄堂里,我再给你买杯奶茶。”
    女儿这段时间晚上很少给她打电话了,蒋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特地喊了老公来接她,结果并没什么事,相反,女儿状态很好,看起来还特别活泼了,这是许久都未在她身上看到的。
    总算松了口气,蒋月看起来对女儿要求严格。但看着她这幅放松开心的样子,想着只要她能这样的状态学习生活,明年无论考了什么大学,蒋月都会满意的。
    宁清挤进人堆,付了钱定了杂粮饼,再跑到旁边的奶茶店买了杯珍珠奶茶,回来了杂粮饼也好了。把热乎乎的杂粮饼递给了妈妈,“你赶紧吃,这就得吃脆的。”
    她正将吸管的塑料袋拆开时,听到了旁边的妈妈喊了声“夏老师好。”
    宁清抬头看去,穿了条牛仔裙的夏丹正戴着耳机,杂乱的耳机线插在左手的耳机上,另一只手里是奶茶,就这么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蒋月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拿着女儿给买的杂粮饼咬了一口,“这个杂粮饼怎么这么好吃?”
    “走啊,你爸爸还在等我们呢。”看着女儿站着一动不动,蒋月心里叹了口气,安慰女儿,“她只是没有听到,这里人太多,你不要想多了。”
    “那她应该去看耳科。”宁清把奶茶扔到了垃圾桶里,快步往前走去,不想让妈妈看到她哭。
    家人是她的软肋。
    她自己受欺负没关系,为什么要这么看不起她的爸爸妈妈?
    蒋月看到走在前边的女儿回了头,看了眼她身后,就又往回走。但显然不是要来找她,冲过自己身旁时都带了一阵风,蒋月连饼都顾不上拿好了不撒出来,往后跑着死死拉住女儿的手,“你要干嘛?”
    “我要给她一巴掌,问问她刚刚听到你的打招呼没有。”宁清试图甩开妈妈的手,但常年劳作的蒋月,显然力气比她大,“妈,你别拉着我行吗?”
    “你都被人欺负了,我为什么要忍?爸爸说的没有错,这种人就是欠揍。”看着夏丹过了马路,走回了学校,宁清放弃了挣扎,“我现在不打,三天后,我进学校去扇她两巴掌。”
    她刚刚越想越生气,凭什么她要软弱无能的哭?为什么不是欠揍的人被教训?
    “她也许就是没听见,你打了一巴掌,然后呢?”
    “那我道歉。学校里也不是没有过老师扇学生巴掌,怎么反过来就不行了?”
    看着突然暴怒的女儿,知道她听不进任何道理,蒋月硬是把她扯了往前走,先把她弄回车上再说。宁国涛都教了她什么东西?让她去揍老师?
    “你要跟我闹到车上,把这事告诉你爸吗?”
    “不然呢?你被欺负了,他是你老公,不该知道?”宁清的手都在颤抖着,无法冷静下来,“他是个男人,就应该跟我一起去讨个说法。”
    “你爸的脾气你知道,他真能做得出跟你一起去打老师的事。但他要是动手了,回头就得进派出所蹲着,你要让他坐牢吗?”
    宁清再次甩开妈妈的手,独自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又蹲在了旁边的草丛上,头埋在膝盖上。
    蒋月蹲下,轻轻拍着女儿抖动的后背,“为什么这么生气?能告诉妈妈吗?”
    宁清哭了好久,才抬头看着妈妈,颤抖着声线断断续续地回,“妈妈,我被她欺负了可以忍。但看到你们被......瞧不起,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说读书的意义是什么?难道看到家人被欺负了,还要为了自己的学习忍着吗?”
    蒋月一阵心酸,活到这个年纪,受过太多委屈,打了招呼被人忽视,程度轻到都不算欺负了。这个社会,拜高踩低才是常态。
    只有如此稚嫩的女儿,像个母鸡护崽一样,想把妈妈保护在身后,自己受了委屈不要紧,看到妈妈受了委屈就不能忍。这样的女儿,哪个做母亲的,能不把一切都给她?
    “妈妈没有觉得受到欺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我下次见了她,都不会跟她打招呼。”蒋月拿了手帕给她擦干了眼泪,“如果你实在无法忍,我下周就去学校找领导,给你换班。”
    “不要动手打人,只记得你爸跟你说的要揍人,忘了他说的做坏事不要让人知道?”
    宁清吸了鼻涕,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主动拿过手帕擦干了眼泪,“好,我不要哭,我不想让爸爸知道。”
    “好,我们不告诉他。”
    带着女儿继续往前走,找到了老公上了车,看见女儿若无其事地跟他们开着玩笑讲着学校里的趣事,蒋月欣慰女儿情绪恢复能力之快,却又觉得速度之快,她一个大人都做不到如此。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泽诚难得在家吃晚饭,宁真今晚包了饺子,皮都是自己擀的,馅也弄得不错。
    他晚饭前与儿子一同去打了球,结束后又让他做了引体向上,还挺好,高中课业繁忙,还能做二十来个。
    看着儿子夹着饺子蘸了醋,一口一个饺子,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赵泽诚让宁真再去煮一盘。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赵昕远咽下了饺子,“就是......”
    “怎么了?”
    “就是班主任,第一次带物化毕业班,我觉得她不是很合格。”
    宁真煮了饺子回来,“你们夏老师不是挺好的吗?人还挺负责,对你蛮关照的。哪里不合格了?”
    赵昕远又夹了个饺子,“难道要因为态度负责,就能忽略个人能力吗?”
    这都从哪学来的官腔?宁真内心嘀咕,他爸就吃这套。
    赵泽诚看向老婆,“理科重点班,为什么会让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当班主任?”
    宁真有苦说不出,她主内,儿子的学习都是她在操心,现在儿子一句话,老公就要来问她。
    “我跟夏老师有过交流,她虽然年轻,但很有干劲。学校也是相信她有这个能力,才放心让她做班主任的。”
    “一个领军带队的,个人能力要比努力更重要。”赵泽诚停下了筷子,“为什么不把儿子放在带出过成绩的班主任班上?”
    “就是我觉得她没有经验,班级成绩不行了,她就会把焦虑传染到我们身上,开始乱管一通。算了,爸,也能忍的,不会影响到我成绩的。”
    赵泽诚责备地看了眼老婆,“我明天出差,下周给我约校长,我要跟校长吃个饭。”
    宁真看着照常吃饭、情绪毫无变动的儿子,夏丹对他一直很好。
    他肯定知道,但凡他开了口,他爸就一定会插手这件事。
    她要找夏丹聊一聊。
    三天假期过得很快,宁国涛在外面拖货,今天跑长途,下午赶不回来。电瓶车的电瓶也老化了,一趟城里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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