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红,过去的抹不去,就慢慢忘记吧。

    月爬上了树梢,光影笼罩在二人身上,裴征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打横抱起她,如视珍宝的放在床上,忐忑不安的日子过去了,之后,他会好好陪着她,“阿诺,睡了没?”

    沈芸诺趴在他胸口,伸手摸了摸他胸前的衣衫,全被淋湿了,吸了吸鼻子,“我以前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村子里人的都以为裴征把她藏得严实,不干活,不出门,什么都不做,却不知晓,她不过害怕和人接触,害怕和人打交道,那样一个懦弱胆小得连树影晃动都害怕的人,如何会主动出门和人说话。

    沈聪用了两年时间才让她熟悉裴家人,走出过去得阴影,慢慢开口和人说话,蓦然回首,那人仿佛不是她,她什么时候都不是那样子的性子啊。

    “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开口,声音沙哑,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心里难受得厉害,裴征和裴老头宋氏关系不好,也有她的缘故,是她胆子小,宋氏和她说话大声了她便不敢抬头,刚进裴家,她连屋子都不敢出,害怕见着院子里的人。

    裴征替她拨弄了两下头发,“没有,喜欢你,甘愿为你做任何事,不是麻烦。”沈芸诺是他费尽心思争取来的,他从未嫌她是个麻烦,拍着她的背,声音有些干,“沈家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你也看见了,以前的事情你别想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沈芸诺轻轻点了点头,紧紧抱着他,他是她的相公,她是他的妻子,从来都是,中间没有别人,是她忘记了那段痛苦喜悦的日子,忘记了他陪伴的时光,“别和哥说我的事儿,我不想他担心。”

    沈聪见她过得从容淡然,以为她真的忘记那些日子了,如此,就让她真的忘记吧。

    “好,不告诉哥。”裴征搂着她,手缓缓挪到她眼角,拭去上边的泪珠,“阿诺,我们睡吧,明日不然不让他们来了,我和他们说说过些时日吧。”本来想问沈芸诺何时想起来的,担心她更难受,便没有张嘴,现在的她,还是她就好,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都是欢喜的。

    “不用,东西都准备好了,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闷。”沈老头把她变成了那个胆小怕事的人,裴征让她渐渐变得胆大,如今的她,才是那个原原本本的自己啊,怎么就给忘了呢?

    裴征心有担忧,听她说完,微微紧了紧手里的力道,“好。”

    听着她沉稳平静的的心跳,缓缓的闭上了眼。

    翌日早早的,沈芸诺就睁开了眼,旁边的小洛脸贴着蚊帐,脚搭在她肚子上,而她,半边身子靠着裴征,双手搂着他脖子,脸红地松开手,拿开小洛的腿,坐了起来,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晨曦的光泛着冷意,站起身,穿上鞋子下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什么比活着有人爱着更值得庆幸的事儿,这么多年都回不去,或许是老天要她活着,好好爱身边的人,伸手,撑了撑懒腰,雨雾散去,露出小脑袋的太阳,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不骄不躁,不冷不热,刚刚好。

    去灶房,打水简单的洗漱后,开始生火做饭,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今后的日子,这些日子,心里的恐惧真正消散,今后,她不用怕任何人了,她可以过得很好。

    裴征又梦见他们又回到刚见面的时候,她瑟缩的躲在沈聪背后,瞪着双波光潋滟的眼望着他,晶亮的眼神盛满了恐惧,他当时就想,为何她会怕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

    后来,她熟悉自己了,会笑,会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的神色,哪怕自己轻微蹙眉也会让她忐忑不安半天,那时候,他只想伸手抚平额间的褶皱,告诉她,不用怕,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终其一生,会好好护着她的。

    然后,他睁开了眼,怀里的人空了,他焦急的站起身,走了出去,就看灶房里,一抹身影站在灶台边,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转过身,温和的冲他笑。

    ☆、65|06-05-17

    他凝视着沈芸诺如沐春风的笑脸,心也跟着软和下来,近了,见她眉眼萦绕着恬淡的镇定和从容,不由得想起他服徭役回来那会,她也是这般,哪怕忘记他了,也尽量对自己好,不曾疏离过,踏进去,跟着心情大好,“还用生火不?”虽是问句,人已经自然而然到了灶台前坐下,捡起身后的柴火,塞进灶眼。

    她真的放下过去了,而不是故作轻松,心头涌上浓浓喜悦,专心盯着灶眼。

    三碗鸡蛋面,裴征的是大碗,她和小洛的是小碗,吃完了,小洛还意犹未尽,比起米饭,小洛更喜欢吃面,沈芸诺做的面条比镇上卖的还好吃,见沈芸诺提着食盒出来,他眼巴巴道,“娘,中午还是面条吗?”

    沈芸诺笑着摇头,牵起他的手往外边走,估摸着时辰,沈聪差不多下来了,侧身朝小洛道,“不是面条,面条中午吃的话就融成一坨了,小洛喜欢的话,明早娘给你弄。”中午请大家吃饭,难免有剩余,晚上的话他们吃剩下的冷饭就差不多,不会再做饭。

    小洛点头,紧紧握着沈芸诺的手,眼里闪着一闪一闪的光,“娘做的饭菜最好吃。”

    沈芸诺摸摸他的脸,开怀道,“是,娘还给小洛做。”

    沈聪出门就听着二人说话声了,定睛多看了沈芸诺两眼,感觉她眉梢的愁绪好似散了,大声开口道,“做什么吃的,舅舅吃些如何?”

    沈芸诺抬起头,冲沈聪招了招手,多年兄妹,他从温和不谙世事的小男孩变得暴戾阴晴不定,不过为了帮她挡一切风雨,在他羽翼下战战兢兢活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好好活自己的,“哥,小洛喜欢我做的面条,明早你也下来尝尝。”

    沈聪一顿,见她眼眶有些湿润,心下蹙眉,又见她脸上尽是明媚的笑,不曾有丝毫隐情,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咧嘴笑道,“成,明早我和你嫂子说不用做饭了,让她早上多睡会儿。”

    他说不过邱艳不用早起做饭,邱艳还是早早的就起床给他做饭,送他出门了就开始收拾院子,有时晚上两人折腾得晚了,早上她也按着时辰睁开了眼,听沈芸诺说,心头冒起个念头,思忖着如何开口,却听沈芸诺道,“哥,左右我也要做小洛的饭菜,早上你就下来吃,让嫂子多睡会儿,我也不是天天做,有时小洛爹做。”

    裴征在院子里看菜苗长虫没,闻言,抬起头,望着院外附和道,“对,三哥,早上你下来吃就是了,中午的饭菜也让阿诺一并准备好。”沈聪之前的饭菜也是从家里带去的,之后嫌麻烦让邱艳不用准备,中午在镇上随便吃点就成,家里弄小洛中午的饭菜一并可以帮他弄了。

    午饭倒是没什么,不过沈芸诺厨艺好,沈聪心里是喜欢的,应道,“成,晚上我把食盒拿下来。”

    送小洛和沈聪出了门,裴征去了山里,趁着早上地湿润着,再找些菌子去镇上买,之后就少了,背着背篓,提醒沈芸诺锁好门,上午家里来客,去镇上他就坐牛二的牛车了,给点钱,早些时候回来帮沈芸诺。

    沈芸诺驱赶着鸭子去了河边,又把昨日换下的衣衫洗了,抱着木盆回走,就看周菊站在小径上,裴万裴俊跟在后边,沈芸诺笑着招手,“四弟妹来了?”又朝裴万和裴俊打了招呼。

    周菊脸上也笑,三步并两步到了沈芸诺跟前,“我和俊哥想着早些时候过来帮你,三哥在家不?”早上,二人睡得好好的,被裴老头暴跳如雷的声音惊醒了,裴万准备去镇上做工,出门问问村子里的人谁有门路,往回是跟着裴勇去的,如今裴勇不在家,他也只能问别人,昨晚,裴秀偷懒,没把鸡赶回笼子,裴万一出门,鸡全跟着跑了。

    小鸡颜色浅,一眼望去花色又差不多,赶回来麻烦不说,和村子里别人家的混在一起更是麻烦,裴老头坐在堂屋门口,骂到裴万回来,周菊和裴俊苦不堪言,让裴万和裴俊走在前边,周菊细细和他说了,“爹也是,家里的活计都交给小妹了,一出点事儿就逮着二哥骂,往回家里因为娘不太平,如今路过的都说爹精气神真好,从早到晚也不觉得累,田地的活儿也不干。”

    分家后,裴老头就没去田地里干过活,谁家都不是他那样子做人的,村子里不少看他笑话呢,说裴老头和那些老太太差不多,坐在家里享清福,门都不出了。

    “你说说爹办的什么事儿,那个家迟早毁在他手里。”而且,三人出门的时候,看裴老头跃跃欲试想要跟着,又拉不下脸,宋氏在灶房,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情形,给沈芸诺提醒道,“爹和娘办事没个分寸,说不准中午还会来蹭饭吃,你心里有个底。”

    沈芸诺心中冷笑,便是来了,她也不会准备他们的饭菜,当日,裴万都来了,裴老头却闷声不吭不见人影她不是傻子,裴老头心里不把裴征和她的生死放在心上,她也不会管他的,她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整日诚惶诚恐的沈芸诺了,抿唇道,“你也别担心,今日他们真的来了,我是不会当着众人给他面子的。”

    父慈子孝,裴老头不曾仁慈,她和裴征自然也不会孝顺,名声也好,笑话也罢,沈聪千辛万苦护着她,不是叫她无止尽忍让别人的,她对人的好,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以德报怨,不是她的面目。

    裴征去山里了,裴俊没有多问,倒是裴万,打水顺着自己的裤脚,蹙眉道,“三弟去山里干什么,这么大的露水,回来可怎么办,我们一路来裤脚都湿了,何况是他?”

    裴万捧的水多,裤脚全湿了,黏黏的贴着腿上,裴俊不解,“裤脚本来就湿掉了,怎么还用水淋得更湿?”

    裴万抬头,一脸看不起他的样子,“你懂什么,把上边的泥洗了,干了后就是干净的,瞧瞧你的裤脚,不喜的话干了就是脏了,今日三弟家来客人,脏着裤脚多不合适?”说着,站在边上剁了跺脚,让裴俊也把裤脚洗了。

    “我不用,洗洗脚就是了。”说完,忍不住打趣裴万,“二哥如今倒成了讲究的人了。”裴万得过且过惯了,何曾在意过自己的穿着?他身上穿的衣衫还是早两年他们在镇上做工,宋氏买回来的布做的,这两年,服徭役的服徭役,分家得分家,宋氏也没心思买布做衣衫了,裴万肩头的线头都开了,裴俊提醒他道,“回家让娘给你补补,你去镇上做工,找着人了?”

    说起这个,裴万高兴不已,也是他出门早,晚了,就错过了,“找着了,张家老二他们今天要去镇上找工,我让他们帮我问问,能不能一起,我明天就和他们一起去镇上,做几日回来,手里有钱人踏实些。”

    分家后,手里的银子还是宋氏管着,前些日子裴老头生病,便听宋氏说家里没多少银钱了,小栓年后长得快,去年的衣衫穿在身上都短了,得买些布回来,还有鞋子,也要准备着,宋氏和裴老头跟着他,再穷也要孝顺他们,寻思着,去镇上挣了钱,先给小栓裴老头和宋氏买布匹回来,之后再说存钱的事儿。

    裴征不在,他们在堂屋坐着,周菊帮沈芸诺晒衣服,邱艳和大丫也来了,沈芸诺笑道,“大丫,鸭子赶去河边了,过会时候你在外边看看,没让它们跑远了,找不回来就糟了。”

    大丫缓缓点了点头,小脸上尽是严肃,“姑姑,我知道的。”她的两只鸭子也长大了许多了,再过些时候就会生蛋,生了蛋可以泡盐蛋吃,可以抄来吃,家里就会有很多蛋,不用买了。

    裴征出门的时候就揉好了面,沈芸诺去灶房看了看,发酵了些,她一块一块的分开,准备做馒头,馒头的话里边加糖,做馍的话没滋没味还不软和,更重要的是还要准备调料,周菊看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们来都没什么事情做了,你和三哥昨晚就弄得差不多了?”

    沈芸诺摇头,“待会还让你去地里摘些菜回来,这些怕是不够。”今天不做糯米肉丸,糯米贵,家里的剩下些准备给小洛留着,蒸笼里挣了馒头,准备再蒸些素菜饺子。

    不过都是粗面的,大家喜欢,她就多弄些,中午吃不完,晚上她们接着吃。

    周菊提着篮子,和大丫出门了,沈芸诺将早上一番话和邱艳说了,“早上你多休息会儿,哥下来吃饭咱也热闹。”

    邱艳感觉今日的沈芸诺不太一样了,具体哪儿也说不上来,“你哥说你厨艺好,晚上回来都会说闻着你家的味道香,如此的话,也好。”本就是两兄妹,客套话也不用说,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

    沈芸诺挑了料,邱艳帮着包饺子,酸菜韭菜馅儿的饺子,大丫也喜欢,沈聪吃过也念念不忘,“咱多包些,上回包了回你哥直说好吃,给他留些晚上吃。”

    沈芸诺心里也是这般想的,又加了一碗面,姑嫂两包着饺子,就听门外传来裴老头和宋氏的声音,宋氏声音还算温和,裴老头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不是对着裴征和沈芸诺,而是朝裴万来的火气。

    “老二,干什么吃的,跑得比谁都快,是不是害怕我和你娘跟在后边丢你脸了?”这句话是村子里闹事的长辈最爱挂在嘴边,年纪大了做什么速度都慢,容易惹嫌,有的不愿意和爹娘一起做什么都离得远远的。

    屋里,听着裴老头的声音,裴万本来一脸是笑,立即变了脸色,想说的话也忘记了,冲裴俊尴尬的笑了两声,站起身,“爹娘来了,我出门看看。”上回周菊说的时候他就让裴老头过来看看,裴征毕竟是他儿子,裴老头死活不肯,骂了他一通,话说得十分难听,如今人请客吃饭,他们恬不知耻的追过来像什么话,而且,沈芸诺性子就算了,裴征冷下脸不是会给裴老头好脸看的,轰出去都有可能。

    站在门口,苦大仇深的看着裴老头,“爹,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来吗?”裴万出门偷偷摸摸走的,就怕裴老头跟着过来,没想着人还是过来了,宋氏裴秀小栓都来了,人要是没准备那么多的饭菜可怎么办。

    裴征碎了口痰,到处张望,“我不能来了是不是?老三不是我儿子,你们当兄弟的能来,我这当爹的反而不能来?”说着,双手抄在背后,大摇大摆进了屋子,沈芸诺心下不痛快,走了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米分,“爹怎么不能来,小洛爹是您儿子,一辈子都要敬着您,供着您,您就是当着全村的面不管他死活,转过身,他还是要孝顺您。”

    语气不卑不亢,嘴角嘲讽的笑让裴老头神色一僵,挺直脊背就要冲沈芸诺发火,被裴俊拉着往外走,而且,裴俊也沉了脸,“爹,三哥不在,您和爹真要来也过些时候,而且,村子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您来,待会客人来了,看着也不合适。”

    裴老头被裴俊拉着,当下就铁青着脸,“好啊,现在你们翅膀硬了,不管我和娘了是不是,我们过来吃顿饭怎么了?啊……”

    沈芸诺哼了声,她和裴征命不好,遇着不喜欢自己的亲爹,若是以往,沈芸诺不会和她计较,如今看开了,也不会再忍着裴老头,“吃顿饭不要紧的话,当初为什么把我和小洛爹分出来,爹既然要我们孝顺您,也成,下午就把奶接去爹那边,趁着奶还在,也享享爹的福气。”

    裴家分家后,裴老头一直不搭理过裴家老太太,他可没讲过孝顺,想到什么,她又加了句,“顺便把里正也叫过来,让他和爹好好说说话。”裴家的烂事里正已经不想插手了,里正说了,裴老头和宋氏再闹,就搬出村去,那事还是听沈聪说的,隔壁几个村子的里正互相认识,裴家丑事多,难免别人会拿这事儿笑话里正,里正就和几人说了,她倒是想想,被撵出村子,裴老头和宋氏还有什么脸面。

    而且,裴老头要是被撵出村子,他手里的田地就不是他的了,或许,裴老头喜欢那样的日子。

    听沈芸诺说这话,裴老头也想起里正和他说过的了,仔细盯着沈芸诺,不知道她是知道那件事还是乱打乱撞撞着了,里正和他娘来了,最后没脸的肯定是他,而且,裴征也不会给他面子。

    小洛如果是个女孩,他还能让裴征休了再娶,小洛是男孩子,休妻的事儿就不成立了。

    心下有了计较,闭上嘴不说话了,不过目光怨毒的盯着沈芸诺,恨不得吃了她,沈芸诺冷眼直视回去,“四弟,送爹娘回去吧,家里安静惯了,不喜欢闹哄哄的。”

    当下,是要撵人了。

    裴老头立即黑了脸,“老四,你敢。”

    裴俊为难,毕竟是他爹,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听,可看沈芸诺神色是不会留裴老头和宋氏吃饭的,斟酌道,“爹,您和娘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去田里转转,秧苗长得好不好,您种多年庄稼了也看得出来。”拉着裴老头,以免他冲上去打沈芸诺,他可以断定,裴老头真要是对沈芸诺动手了,明天,裴老头就不用下床了,沈聪不会纵容他,而且,以沈聪现在的势力,不自己动手也有人帮他。

    说完这句,沈芸诺的视线又落在宋氏脸上,宋氏身子一颤,莫名的心虚气短,脸上带着巴结讨好的笑,“老三媳妇啊,我和你爹过来坐坐,待会就走,也是小栓见他爹走了,哭闹不停,这不没办法才过来的吗?”

    宋氏逞强惯了,可终究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之前沈聪不在这边她心里就多少怕,何况如今沈聪离得近了,说着,把小栓往裴万的方向推了推,“你大嫂让我早些时候过去看小山小金来着,小栓跟着你,我也回了。”

    完了,看向愤愤不平的裴老头,劝道,“老头子,咱也回了,在这边……”

    “我就不走,我不信谁敢把我拎出去。”他脑子已经转过来了,他不说过来蹭饭,里正来了他也是来自己儿子家,谁能说他不成,觉得自己想法对了,得意地瞥了沈芸诺一眼。

    沈芸诺抬头看了看日头,“成吧,你在院子里站着,让小洛爹回来抱你出去。”

    裴老头神色一僵,怒不可止的瞪着沈芸诺,他就不信裴征敢。

    宋氏和裴秀站在一侧,犹豫着走还是不走。

    周菊回来见几人站在院子里,心里觉得奇怪,待裴征回来,二话不说的拉着裴老头和宋氏出门,她才回过神,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沈芸诺,“爹和娘是想赖着不走?”

    沈芸诺把饺子全部放在蒸笼里,院子里,裴老头闹得厉害,他力气哪儿抵得过裴老头,而且,裴万看裴征面色不喜,也跟着帮忙,宋氏和裴娟自己走了,实在是,裴征脸色太过可怕。

    裴老头站在院子外,冲着里边破口大骂,裴征冷冷看着他,“爹,以后别来了,分了家,各过各的,您不管我死活,您死的那日我还是会过去看您的。”

    话完,不顾裴老头呆滞的神色,啪的声关上了门。

    邱艳一直盯着沈芸诺,看她脸上没有恐惧和害怕才松了口气,那日沈老头来,她一脸紧张不安,如今这回,脸上倒是镇定,道,“小洛爹是个硬气的,不过看你公公,怕要去村子里闹。”

    沈芸诺面色沉着,“不怕,他闹才好了。”说完,擦了擦手走了出去,看裴征脸色阴沉,小栓躲在裴万身后,害怕得很,沈芸诺道,“你去村里叫他们过来了,大家说会话,我们也开始做饭了。”

    看她脸上挂着清淡的笑,裴征情绪缓和下来,“我回来去村子里说过了,估计不一会儿就来了,灶房忙得开不?”对裴老头,他是存着怨气的!怎么对他都成,不该那般对沈芸诺,上前,担忧道,“害怕不?”

    沈芸诺笑着摇头,“不怕,我和爹蹭了几句嘴。”

    “嗯,以后你别理他,我来处理。”裴老头气急了要打人,沈芸诺肯定打不过,听着不搭理就好。

    裴万和裴俊在边上将二人的话听在耳里,裴俊心里难受,裴老头自己折腾成这样还不知悔改,寒了他们得心真的好吗,又看裴万若有所思,裴俊开口问道,“怎么了。”

    “就是觉得,如果一开始爹骂我的时候,我就像三弟护着三弟妹般反驳回去,他是不是就不敢开口骂我了。”家里整日闹哄哄的,他也不喜欢回去,想着,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咱进屋坐着说会话吧。”抱起躲在他身后的小栓,威胁道,“看见没,之后你要是像爷那般不懂事不讲理,爹也把你丢出去,等你有了儿子,你来了他们就一起把你丢出去。”

    裴俊听得失笑,想着刚才的情景,可不就是三人都存了把裴老头撵出去的心思?

    沈芸诺继续回灶房忙活,周菊感慨道,“今日的事情换成俊哥,他肯定是不敢的。”

    裴俊小时候整日跟在裴勇身后,遇着事情也是裴勇在前边担待着,他只干事就成了,其他不用理会,如今比较起裴征,却是少了份狠劲,不过,人人都有自己的性子,说起她,她也没有沈芸诺的从容和淡然。

    邱艳安慰她,“你公公不会那般对你们,也不用担心面临相同的境地。”

    不一会儿,外边就有人来了,裴老头站在门口,大骂不停,大生摸着脑袋,一脸尴尬,进了门,还和裴征说,“叔怎么不回去,站在门口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怎么他了呢。”

    裴征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由着他,只要不骂小洛娘就成。”

    裴老头骂完裴万又骂裴俊,连着周菊都是不会下蛋的鸡了,周菊听得红了眼眶,忽然,裴老头又开始骂裴征,语气难听,沈芸诺提着早上洗了碗和锅的水,到院子里又夹了几坨鸭屎进去,打开门,啪的声泼了出去,泼的裴老头满脸是水,久久没回过神,看清是沈芸诺,动了动唇,没来得及说话被沈芸诺打断道。

    “一早上叽叽喳喳,不让人安生,饿了就喝水,别吵了。”话完,咚的声关上门,裴征听着动静出门,见她怒气冲冲,无奈道,“何须和那种人计较气坏了身子,他骂就是了,无非耳朵边吵了点。”心里知晓沈芸诺是护着她,一直以来,她都善良护短的很,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桶,“别气了,我不碍事的。”

    看得周菊愈发红了眼眶,哽咽道,“三哥三嫂关系好,爹骂我,俊哥也没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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