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今天穿得有点复古,白色真丝衬衣领上戴一条精巧的法式领针,黑白玫瑰提花一步裙,衬得腰细臀翘,外面一件款式极简的黑色大衣,走进来一点不像是普通白领,倒像个来巡视的老板娘。
    进到律所报上姓名,前台小妹道:“钱主任交代过了,请傅太太直接到他办公室商谈。二位跟我来吧。”
    小妹将她们领入办公室,又送来两杯热咖啡:“主任正在接一通电话,请稍等片刻。”
    钟黎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尝了一口,挑眉赞道:“咖啡不错。”
    钱律师迟到整整五分钟。
    他推门进来时脸上带着笑,看上去颇为和气:“傅太太,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钟黎放下咖啡,优雅道:“钱律师,我来是想咨询一下关于离婚财产分割的问题。”
    她简要把情况一说,着重强调了自己被蒙骗结婚、以及丈夫婚内出轨的部分,钱律师一边听一边点头。
    介绍完自己的情况,她又直接提出目标:“我希望尽可能分走他一半财产,现在我们居住的那套房子我很喜欢,最好也归我。”
    孟迎坐在旁边喝着咖啡心悦诚服:这野心真踏马大啊。
    钱律师说:“你的诉求很合理。关于房子的问题,我会尽量帮你争取。”
    这个诉求合理?
    这律师真的专业吗?
    “钱律师,你可能没听清楚。”孟迎忍不住插嘴,“她老公的财产,大部分——其实是全部,都是他的婚前财产,理论上她一毛钱都分不到。”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就事论事,她一个法盲都知道的东西,大律师难道不懂?
    钟黎扭过头来盯着她:“孟迎迎,你和谁一伙的?”
    “和你和你。”孟迎马上安慰,“但是我实事求是嘛,咱们自己心里得先有个数,他的财产是他的,你得做好分不到的心理准备。”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钟黎轻哼一声。
    “那你……”
    “不然我请律师干嘛的。”钟黎施施然问:“钱律师,你有把握吗?”
    钱律师笑呵呵道:“我非常有把握,傅太太你尽管放心交给我便是。”
    不是,你到底哪来的把握?
    孟迎屁股往前挪了挪,刚想再探讨一下这个诉求基本上就等于异想天开,钱律师已经与钟黎展开下一步的交流,具体阐述他将如何从傅闻深手上为她争夺到最大化的利益。
    顶尖律所的大律师口才不同凡响,他毫无意外地取得钟黎的信任,当场签署委托代理协议,将这单价值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大案子交由他全权代理。
    不仅钟黎,孟迎听着听着都快相信,他真的有能力从傅闻深手里撬走一半财产,临走前特地要来一张名片,跃跃欲试打算将来离婚时也委托他为自己代理。
    钱律师说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资料,调查清楚傅闻深名下究竟有多少资产,让钟黎放心回家等他的好消息。
    离开律所之后,被写字楼外刺骨的寒风一吹,孟迎清醒了。
    她一把抓住钟黎的胳膊:“我觉得这个律师像骗子。”
    -
    钟黎和孟迎一起吃了晚饭,回到天阜湾时,傅闻深已经在家。
    他立在水吧台前,手里拿着杯刚刚倒好的温水。
    下方柜子里存放着西西最爱吃的猫条,一见他朝这边走就立刻蹲在柜子旁边等着,冲他喵了几句,扒拉他的裤腿数次,无果,干脆把自己肥胖的身躯瘫倒在他的拖鞋上,一动不动誓把耍赖进行到底。
    傅闻深便立在原地任由她把自己的脚当床,黑色裤脚上沾着一整片白色猫毛。
    他看着钟黎进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
    钟黎走进来看到西西那赖皮样子便猜到发生什么了,走过去把她从傅闻深脚上抱起来:“早上已经吃过一次零食了还要,你一个老年猫知不知道要注意身体健康?”
    索要零食失败的西西趴在她肩上,平时粘傅闻深粘得很,现在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钟黎抱得有些吃力,弯腰把她放到椅子上,傅闻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问她:“去哪了。”
    “和孟迎逛街了。”钟黎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去哪逛的。”
    “滨河商区。”钟黎瞟他一眼,奇怪他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以前都不会主动问她这么多问题的。
    傅闻深今天似乎对她的行踪格外感兴趣,又问:“怎么没买东西。”
    她买东西从不以需求为导向,只取决于好不好看、心情好不好、想不想把它摆在家里哪怕是吃灰,合心意的东西如果没有带回家,她为认为自己辜负了它。
    但凡逛街,她就不会空着手回家。
    “买了呀。”钟黎说,“你猜我买的什么?”
    她进来什么都没拿,去的地方也根本不是滨河商区。
    傅闻深没拆穿,看着她,不动如山。
    钟黎双手在胸口比了个爱心,然后朝他移动过来,举着爱心眼睛弯弯地说:“买了个爱心,送给你。”
    傅闻深瞥了眼那颗爱心,再看向她。
    她又想糊弄过关。
    “假的不收。”傅闻深说。
    ?
    什么叫假的不收?
    一个渣男还好意思质疑她的爱心是假的。
    钟黎心里嘁了一声,刚要发作一下,客厅桌子上黑色手机微微震动,傅闻深放下水杯,走过去接听。
    不知是谁的电话,他看到来电时有短暂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停顿。
    接通后,他还是那副沉稳无波的嗓音,叫了一声:“爸。”
    公公?
    钟黎只记得婆婆对她很不好,对公公竟然没什么记忆,不过听说是位首长,应该也很严厉吧。
    她竖起好奇的耳朵偷听,但离得太远,听不见电话那端人的声音,而傅闻深的回复又格外惜字如金。
    钟黎只能依稀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判断,好像是在叫他回家吃饭。
    这通电话过于简短,连普通亲戚之间的寒暄关切都没有。
    钟黎每次跟妈妈或者爷爷奶奶通电话,哪怕爷爷也会关心很多,详细到有没有吃早餐,天气冷了有没有加衣服,有没有想他们。
    她对自己很早就去世的爸爸,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但每次想起爸爸心里都是很温暖的,她想爸爸还在世的时候,一定很疼爱她。
    事实上,钟家上下所有男性长辈,在外工作时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但回到家中,对待小辈往往都会和蔼几分。钟黎的成长生涯中,很少遇到太过严厉的男性长辈。
    还没碰面,但她已经可以想象,这位公公好像也和婆婆一样不好接近呢。
    通话结束之后,傅闻深从手机上抬眼,钟黎已经凑到他身边来。
    “是公公吗?”她看上去很感兴趣,“是不是要叫我们回家吃饭呀?”
    没知会过她的宴会,她听说了都要自己前去参加,如果回家吃饭不带她,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这个问题傅闻深没答,神色不明地看了她片刻,反问她:“你想去?”
    “这不是我想不想去的问题,回婆婆家吃饭,是儿媳妇必须要去的。”她义正辞严地自己把自己安排进傅家家宴的一席,又问他:“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傅闻深说。
    “唔,这么着急。”钟黎扭头往卧室走,“那我去挑一件好看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孟迎:一个想要钱,一个想要人,你们不般配谁般配!
    第52章
    不是一个君子
    六点二十分, 傅闻深从会议室出来时,接到钟黎的电话。
    身后跟着几名下属,散会后还在为年会的事情争论不休。
    在那阵争执的嘈杂中, 耳边手机传来钟黎轻盈的声音:“老公, 我来接你下班啦。”
    她把位置报过来:“我在这里等你,快点来找我。”
    傅闻深照常一副风吹不动雨打不摇的神色, 身后两位总监争执不下吵得有点上头,人事部总监试图拉他评理:“傅总,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哪有他们行政部门这样做事的。”
    饱受欺压的行政部总监气冲冲地叉着腰:“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事说事, 你少拉傅总,没看傅总急着走吗!”
    “傅总什么时候急着走了, 这才六点多, 傅总我……”
    没听他说完,傅闻深没多少感情的语气道:“我还有事。二位不如回家慢慢吵。”
    谁回家吵得过老婆。人事总监试图把这场战役结束在公司内部, 最好由总裁亲自表态,这样他至少能省一万句嘴皮子。
    “傅总,就耽误你两分钟时间……”
    日理万机的总裁连多余的两分钟都不愿抽出给他, 傅闻深收起手机:“有人来接我。先走了。”
    人事总监:哈?
    有人来接你?你还用人接?
    没等他正确领会这句话的含义,傅闻深已经毫不留恋地抬步离开, 一秒钟都不多耽搁, 走向他的专用电梯。
    钟黎让张叔把车停在君度大厦楼下, 原本想下车去等, 体现一下她的贤惠与对老公的深情, 一开车门冷风扑面, 她打了个寒颤, 重新窝回温暖的车厢内。
    算了, 她也没有那么贤惠。
    傅闻深从公司出来,黑色宾利一枝独秀地停在正前方。
    原本楼前这块区域是不允许停车的,保安见是他的车牌没敢阻拦。
    正值下班高峰期,许多部门的员工见到总裁本人不由自主地转头偷瞄,只见他身形颀长挺拔,大步流星走向那辆停得颇为霸道的宾利。
    到了车前,车门自动开启,里面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来,还没来得及让人多看一眼,便被他握住,重新放回车内。
    他上车,黑色宾利从门前驶离,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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