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耿耿于怀,徐修远就说:“你放心好了,如果这个项目可行,他肯定会想办法挽救的。他这人看上去是个败家子,其实是一个很有手腕和能力的人,关键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余修远喝了点酒,为确保安全,他已经提前通知小李前来。他们抵达会所前庭时,小李已经在等待。

    小李给他们打开后座的门,面对精心打扮过的岑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结果被余修远狠狠的瞪了回去。

    余修远用手扶在车顶上,避免岑曼磕到头,他虽然目光凶狠,但声音却很轻柔:“上车吧。”

    那方的风起云涌,岑曼浑然不觉。余修远上车后就让小李送他们回公寓,她好奇地问:“不理纪北琛了吗?”

    沉默了一下,余修远才说:“不用管他,他还有下半场。”

    很快领悟其中意思,岑曼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想起纪北琛在走廊跟自己说过的话,她立即眉心紧皱,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叶思语的去向。

    岑曼想得入神,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停在公寓楼下也不知道。察觉她心不在焉的,余修远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前行。

    出了电梯不久,余修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岑曼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开门,而他则掏出手机接听。

    他们靠得近,岑曼轻易地听见纪北琛的声音,她虽然无心探听,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得知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由于刚才那段摩擦临时提出了两项附加条件。这是一个典型的低投资、高回报的项目,就算再提几项附加条件,其收益依然非常客观。不过这番出尔反尔的举动,显然是存心作对,因而纪北琛特地找他征询意见。

    没等纪北琛说完附加条件,余修远就果断回绝,那态度坚决得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纪北琛貌似早猜到这个答案,他没有劝说,切断通话前笑着说了一句话。这是岑曼唯一听不清楚的话,她转头看向余修远,只看见他嘴角微沉,整张脸都拉长不少。

    得知这次的合作泡了汤,岑曼很自觉地认错:“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

    余修远随手将手机抛到沙发上,长臂一伸就把岑曼拉到身边。手掌无意间碰到她的裸背,他的嘴角又沉了几分:“还有下次?”

    对上余修远那目光幽幽的眼睛,岑曼顿时知道他的怒气从哪儿来。她下意识想逃开,他的手堪堪碰到她的裙子,幸好她动作敏捷,一个闪身就躲过了。借着沙发的掩护,她满脸警惕地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喏,有话好好说……”

    或许是紧张,岑曼的声音染着一丝颤抖。余修远并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怎么怂了,脱外套那会儿不是很得瑟的吗?”

    被困在这点空间,身边连个救兵都没有,岑曼想得瑟也得瑟不了。她试图模糊他的焦点:“你刚刚才说过生意丢了不怪我,现在怎么又找我算账?”

    余修远不受她的迷惑,他说:“我现在也没怪你。”

    岑曼假笑了一声:“丢了生意你也不在乎,我脱了一件外套哪儿值得生气?”

    余修远懒得再跟她废话,他坐到沙发上,接着对她说:“坐下来。”

    她摇头:“我站着就行。”

    “我让你坐下。”余修远的音量不大,但语气却较刚才那一句要重得多。

    权衡了半秒,岑曼还是决定听他的话。她挑了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同时抓过抱枕护在胸前,表情仍旧那样警惕。

    他们对望了小片刻,谁也没有出声。

    就在岑曼即将按捺不住的时候,余修远才开口:“曼曼,事不过三。给张嘉绮当裸替是第一次,今晚是第二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看他的情绪平复下来,岑曼的胆子大了起来:“我承认给张嘉绮当裸替确实有点过火,但是我不觉得穿得漂亮点去会所有什么问题,今晚只是倒霉碰到色鬼而已。”

    “看你看得眼睛都忘了眨,你还觉得没问题吗?”提起这个,余修远的火气又失控地冒起。

    面对他的质问,岑曼反倒冷静下来:“没有。第一,眼睛长在身上,他爱往哪儿我,我管不着。第二,我没有对做出任何挑逗性的动作,更没有给他任何暧昧的暗示,就连她碰我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时间反抗,所以才会把酒泼到他身上。”

    余修远听了更是火冒三丈:“那家伙还碰你了?”

    骤觉自己说漏嘴,岑曼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表示:“就碰了一下,真的!”

    其实今晚的事态也超乎了岑曼的意料,她本来想着让余修远吃吃醋而已,没想到却让他吃了个亏,还丢了一单大生意。她有点心软,于是便挪到他身边,柔声安抚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别臭着脸了,不就是让别人多看了几眼,还引得起了点色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余修远烦躁地扯开了两颗衣扣,怄得说不上话来。

    岑曼按住他的手,接着又仔细地把纽扣重新扣上:“诶,女人穿得清凉一点、性感一点,男人是不是就没抵抗力了呀?”

    余修远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她倚着他的肩头,慢悠悠地说:“你知道吗?女人也喜欢看男人的穿着,当一个男人有钱,他就穿得很清凉;当一个男人有钱有貌,他就穿得很性感;当一个男人有钱有貌还有权,你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番明明是歪理,余修远却把话听了进去,甚至还回答了她这个无聊的问题:“清凉又性感?”

    岑曼敲了他一下:“笨蛋,是一丝不挂了!”

    说着,岑曼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余修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她也不恼,继续说:“你看,我只是是穿得清凉一点,马上就招惹了一个。你抚心自问,这些年来,你招了多少蜂、引了多少蝶!”

    余修远有点头疼地唤她的乳名:“曼曼……”

    “别跟我说你没存那个心思。”岑曼像是猜到他的措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不仅没存那个心思,面对图谋不轨的男人还当场翻了脸,结果你就警告我不能有下次。我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郁闷生气,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的郁闷和生气远不及我的百分之一。”

    余修远被她堵得开不了口,良久以后,他才低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

    岑曼很认真地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道歉。”

    余修远将她搂在怀里,他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答应你,我会改。”

    岑曼伏在他身上,她像在开玩笑,但语气却有几分坚决:“如果你改不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你。”

    无论前提条件是什么,光是听见她说不嫁,余修远就着急了:“曼曼!”

    岑曼抬头看他,她微微笑着:“你要娶我,总不能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余修远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要的诚意,我都给你,到时候可别反悔了。”

    她垂下眼帘,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一言为定。”

    第45章 零时零分(二)

    余修远并不是那种擅长哄骗的男人。这些年来,他们吵闹争执了那么多遍,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立场。然而现在,他亲口承诺会改正,岑曼就相信他肯定会改正。

    其实岑曼心里知道,余修远即使愿意改,也不可能推掉所有的交际应酬。正如他上次所说的那样,人类是群居的动物,他们谁也不能脱离这个社会而独立生活。她可以接受他必要的应酬和偶尔的聚会,却不希望他还像旧时那样以逢场作戏为由,理直气壮地指责她过度敏感和缺乏信任。她这样坚持,无非想要他正视这个问题、知晓和理解她的感受。

    他们矛盾的冷山总算融化了一角。这本应值得庆贺,不过想到叶思语跟纪北琛那点糊涂事儿,岑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跟叶思语认识了这么久,岑曼虽然没把握能找到她,但相对于纪北琛来说还是多一点门路的。她向叶思语几个圈内及圈外的好友打听消息,可惜她们大多都跟自己一样,已经颇久没跟叶思语联系。还有两条微信尚未被回复,她心绪不宁地等待着,结果一等就等到了凌晨。

    余修远洗完澡走出客厅的时候,岑曼正倚着沙发靠背看手机,他皱着眉头夺走她的手机,语带责备地说:“别熬夜了,赶紧去睡。”

    由于看得入神,岑曼连有人走到身边也没察觉。她正刷着叶思语的朋友圈找线索,手机落在余修远手里,于是就着急着拿回来。

    她越是着急,余修远就越是不还。视线扫过屏幕上的内容,他很快明白过来:“在找叶思语?”

    叶思语这个私人微信号知道的人不多,岑曼知道他肯定向着纪北琛的,因而不想被他看见。她站上了沙发,拽着他的胳膊拿回手机:“她爸爸今晚打给我,问我知不知道叶子去哪儿了。”

    余修远一副了然的样子,岑曼猜他应该知道内情。她没好气地说:“叶子跟纪北琛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余修远回答。他前几天还在跟岑曼冷战着,连日常的交谈亦可免则免,更不会说到别人的事。当然,就算没有冷战,余修远也不一定会主动提及,因为他早料到她会像现在这样迁怒于自己。

    退出朋友圈以后,岑曼才问:“纪北琛来斐州是为了找叶子吗?”

    余修远坐到另一张单人沙发上:“不全是,但肯定主要目的应该是来找她的。”

    “叶子在斐州?”岑曼有点惊讶。

    “可能是。”余修远察觉她老是注意着手机,似乎正等待着来电或信息,于是就问,“在等叶思语的回复?”

    岑曼又点亮了屏幕,检查过没有新消息,她便失望地说:“她手机关机了,我给她发了短信、微信、私信还有邮件,不过还没有回应。”

    “先休息吧。”余修远劝她。

    她摇头:“我给叶子朋友发了信息,再等一等。”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余修远又想抢走她的手机,然而这次她早有防备,倒被她躲过了。

    他只得继续劝说:“不要等了。她跟你这么要好,也没把行踪告诉你,你觉得她还会告诉别人吗?”

    这话倒是有道理,但岑曼很快又否决了,她说:“说不定叶子就是顾忌着我跟你的关系,故意不找我的。”

    余修远没有辩驳。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说:“叶思语怀孕了。”

    提起这个,岑曼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知道,纪北琛那混蛋告诉我了。”

    余修远说:“你知道叶思语在哪儿的话,就告诉那混蛋一下吧。”

    岑曼冷哼一声:“做梦!”

    说完,岑曼就拿着手机往客房走。余修远立即追了上去,他将人圈在怀里,语气暧昧地说:“一起做吧。”

    岑曼气得笑出声来:“走开!”

    最终余修远还是赖在客房待了一晚。岑曼本想继续研究叶思语的朋友圈的,结果被他一搅和,只得乖乖地睡觉。

    翌日醒来,岑曼就发现另一边床空空的,她想他应该出去晨跑顺便买灌汤包,于是就起床洗漱,等着他回来喂食。

    刚脱下了睡衣,岑曼就听见门铃声响起。她以为余修远没有带钥匙,于是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地出去开门。

    门外的人竟然是纪北琛,岑曼怔了下:“是你呀。”

    没等岑曼的邀请,纪北琛就往屋内走,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

    岑曼告诉他:“余修远晨跑去了。”

    纪北琛说:“我不是来找他的。”

    岑曼“哦”了一声,不等纪北琛说出目的,她就干脆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无可奉告。”

    对于她的回绝,纪北琛充耳不闻:“叶思语的去向,你应该有头绪吧?”

    在娱乐圈打滚多年,叶思语很懂得怎么逃过娱记的窥视与追踪。正因如此,纪北琛让人多番打探,也只追查到她在斐州,始终未能找到她确切的下落。

    昨晚叶父的来电让纪北琛有所触动,岑曼跟叶思语的关系那么要好,他相信岑曼绝不会毫无头绪的。他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今早醒来就第一时间赶来,打算从她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

    岑曼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虽然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儿焦虑,但她却不为所动:“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你就好好地想一想。”纪北琛瞥了她一眼,那语气带有些许命令的意思,“无论如何,我也要将她找出来!”

    想到纪北琛那些混乱情史,岑曼便冷冷地讽刺:“围在纪哥哥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少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的佳人补位。既然有大把的明星模特外围女等着你宠幸,你又何必揪着叶子不放呢?”

    纪北琛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句话:“这是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这态度彻底惹火了岑曼,她从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怒视着他:“这么说来,叶子的事也不归你管。你以为你是她的谁?就算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也无权过问她的去向!”

    跟这种不投机的男人谈话简直就是折磨,岑曼举步欲走,不料他却扣住了自己的手臂,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岑曼目光凌厉地盯着他的手,凉飕飕地说:“你再不放手,我就跟余修远说你轻薄我!”

    纪北琛嗤笑:“我用得着轻薄你这种黄毛丫头?”

    最近斐州的气温居高不下,岑曼贪图凉快,想到窝在公寓里不出门,就随便穿了小背心和短裤。听了纪北琛的话,她作势要将吊带拉下来:“这话你留着跟余修远讲吧,看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你可别忘了,昨晚他是为了什么放弃跟他们合作的,若对象换成了你,你猜他会不会跟你翻脸?”

    纪北琛下意识松了手,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小丫头唬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目送岑曼的背影离开,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根本拿她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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