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瑶一愣。南摩邪也问:“还想要去找天辰砂?”

    段白月摇头:“我要去白象国。”

    这回轮到南摩邪糊涂,若说是去翡缅国,尚且还能想得通,去白象国要作甚?

    段白月却已经转身去了书房。

    段瑶只好吩咐下去请其余人,顺便与师父对视一眼。

    南摩邪道:“先弄清楚是为了何事。”

    段瑶在心说,还能是为什么,一想便知,定然又与皇上有关。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象国的刺客,楚国被贬的五皇子,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头疼。从书房出来后,段瑶撑着腮帮子,蔫蔫蹲在小路边,与师父相视叹气。

    南摩邪安慰:“这当口能找到些事情做,反而是好事。”总好过一直远远看着心上人,却不敢靠近半步——此等悲情桥段,写在戏文里头也催泪。

    段瑶点头:“嗯。”

    “回去休息吧。”南摩邪道,“既然做了决定,就趁早出发,据说那白象国也是个富庶之地,哪怕仅是开开视野,也算不虚此行。”

    段瑶从地上捡起紫蟾蜍,揣在布兜里回了卧房。

    过了十日,一支西南军动身离开大理,暗中前往北海城,打算乘船出海下南洋。三月依旧春寒料峭,海边就更冷,段瑶裹着大披风站在客栈围栏,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出神。

    面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本能挥刀扫开,却是一枚大红枣。

    ……

    景流天在街上笑道:“小王爷好快的刀法。”

    “景楼主?”段瑶意外,直接撑着围栏一跃而下,“你怎么来了。”

    “实不相瞒,在下是特意来此,为得就是见一面段王爷。”景流天道。

    “楼主知道了我哥哥的事情?”段瑶问。

    景流天道:“段王爷闭关三年,为修炼菩提心经,江湖中有不少人都知道。”

    段瑶道:“还有呢?”

    景流天眼底难得疑惑:“还有?”

    段瑶道:“楼主先等我片刻。”

    景流天点头:“好。”

    “失陪了。”段瑶转身回了客栈,上二楼敲敲门,“哥。”

    “进来。”段白月放下手中书信。

    “哥。”段瑶推门进来,“飞鸾楼主在楼下,说是要见你。”

    “景流天?”段白月失笑,“还当真是不负飞鸾楼的名号,居然能知道我的行踪。”

    “见吗?”段瑶道,“他只知哥哥练了菩提心经,并不知道别的事。”

    “见。”段白月道,“也算是故友来访,总不能因为这张面具,便一辈子都不见人。”

    段瑶松了口气:“那我去请他上来。”

    段白月点点头,随手取过一边的手套,遮住了青色图腾。

    “段王爷。”片刻之后,景流天进屋,猛然见段白月戴着面具,自然是微微诧异了瞬间,却很快便恢复如常,抱拳道,“叨扰了。”

    “三年不见,飞鸾楼倒是越发厉害。”段白月笑道,“西南府此行如此保密,居然也能被景楼主探查到,不得不佩服。”

    “在下此行实属无奈。”景流天道,“还请王爷务必帮我这个忙才是。”

    段白月问:“何事?”

    景流天道:“不知王爷可还记得三年前,在追查潮崖一事时,在下说过舍弟也曾出海前往潮崖,回来后亲口说潮崖遍地黄金,所以我才会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段白月道:“自然。”毕竟向来都只有飞鸾楼探听别家消息,难得家丑外扬一回,如何能忘。

    景流天道:“在此事真相大白后,我曾下令门人将他捉拿回飞鸾楼,却始终无果,后头更是踪迹全无,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段白月一笑:“能在飞鸾楼的天罗地网下逃脱,这位小公子也算是有些本事。”

    “王爷就莫要再取笑在下了。”景流天道,“直到数月前,才总算有人探听到消息,说他早已去了南洋。我原本想亲自带人出海,无奈飞鸾楼中还有别的事,实在脱不开身,又恰好听闻王爷要下南洋,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前来,失礼之处,还请多加包涵。”

    “景楼主想要我帮忙寻人?”段白月道,“好说。”

    答应得实在太过爽快,景流天识趣道:“有何条件,王爷但说无妨。”

    段白月道:“用一个人的近况来交换。”

    景流天问:“谁?”

    段白月摸了摸下巴,道:“聂雨晴。”

    “聂姑娘啊。”景流天道,“五年前嫁去了东北,如今已经渐隐江湖,日子应当极为幸福美满才是。”

    段白月点头:“多谢。”

    “王爷就想问这个?”景流天意外。聂雨晴原本是江湖侠女,为人仗义眉眼秀丽,因此有不少人都对她倾慕有加。后头在土匪手中救下了一位富家公子,两人渐生情愫成了亲,夫家是东北做人参生意的大户,与武林毫无瓜葛,聂雨晴也就放下风雨剑,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行迹一直就不成迷,随便问个人就能知道,何至于专程向飞鸾楼打听。

    段白月解释:“我对这位聂姑娘自然没兴趣,只是此番下南洋怕是会遇到故人,他若问起,我总不能一无所知,恰好景楼主在此,自然要问一问。”

    景流天恍然:“原来如此。”

    “我既然答应了景楼主,自然就会去做。”段白月道,“西南府向来言出必行,不必担忧。”

    “多谢王爷。”景流天道,“只是若单用聂姑娘的近况做交换,这笔交易着实是在下占便宜。这人情我算是欠下了,王爷以后若想知道什么事,尽管来问便是,飞鸾楼就算是不做生意,也定然会先替王爷解决麻烦。”

    段白月伸手与他击掌,笑道:“景楼主果真是个爽快人。”

    “那就有劳了。”景流天道,“舍弟天性顽劣,倘若他日出言不逊起了冲突,王爷只管打骂管教,留条命便可。”

    段瑶抱着裂云刀靠在门口,抽抽嘴角。

    什么叫不比不知道。

    所以说了,还是自己的哥哥好。

    第七十五章 故人 交友不慎心塞塞

    景流天的弟弟名叫景流洄,在江湖上并未闯出过多少名声,外人大多只当他是个纨绔的富家子弟,提起时顶多感叹一句命好——投胎成飞鸾楼的小公子,此生哪里还愁吃喝,躺着挥霍都足够,不想做事也是情理之中。

    茫茫海面一望无垠,段白月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白雾出神。

    “哥。”段瑶站在他身边,“起风了,回去吧。”

    “已经航行了三天,可还习惯?”段白月问。

    “嗯。”段瑶点头,“挺好的,视野开阔,来往的商船也多。”

    “出门之前,金婶婶一直担心你会晕,没事就好。”段白月道,“只不过这阵看着热闹,再过一阵子到了远洋地界,可就是四周一片寂静了,或许还会有海盗。”

    “有海盗才不至于无聊。”段瑶活动了一下手腕,威风凛凛道,“就当是为民除害!”果真很有几分大侠风范。

    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五已经去了追影宫,看这架势,你大概也不会愿意留在西南府。”

    “谁说的,我才不去江湖。”段瑶撇撇嘴,挽住他的胳膊,“哥哥与师父在哪,我就在哪。”

    段白月嘴角一扬:“随你。”

    “还有多久才能到白象国?”段瑶问。

    段白月道:“两个月,不过倒不用着急。沿途会路过不少补给小岛,都是各有各的有趣之处,比如说十日之后的红螺岛,专出产肥嫩的海产螺肉,还有沙子岛的黄鱼,内野礁的海贝,内陆顶着银子都买不到。”

    段瑶咽了咽口水,对此后的路途生出无限期待。

    至少好吃。

    船队并未打出西南府的名号,而是挂了一面大楚商号的蓝旗。由于近些年来楚国有不少商队都喜欢前往南洋挖金,因此见着的商客彼此间都很友好,甚至还能站在甲板上,远远喊上一两句,交流一下最近的行情。

    迎面远远甩过来一包柑橘,段瑶稳稳抱在怀中,使劲挥手表示谢意。

    对面的大叔大声道:“小公子成亲了吗?”

    段瑶兴高采烈,声音比他更大:“成了呀!”

    大叔笑容僵在脸上,眼底写满遗憾。

    段白月在后头笑:“骗人吃的之前,怎么不说自己成了亲?”

    段瑶分给他一个黄澄澄的柑橘,道:“我又不傻。”

    段白月道:“闹够了就回船舱,该起风浪了。”

    段瑶用布兜兜着柑橘,进船舱分给大家伙,很是和乐融融。

    西南王府的小王爷,五官英气身材颀长,挂着刀往甲板上一站,来往客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又笑眯眯的,还嘴甜,谁见了都喜欢,因此经常有人往过丢吃食,丢宝石,丢自家闺女绣的帕子,甚至还有个力大无穷的商会老板,气吞山河往过丢了整整一筐大黄鱼,全船人吃了两天才吃完。

    段白月欣慰:“带你真是带对了。”

    段瑶蹲在甲板上看星星,很是惬意。

    出海已经月余,非但不无聊,反而越来越有趣。晚上睡觉时甚至能隐约听到人鱼唱晚,极为心旷神怡,而且还比内陆安静。

    段瑶心想,如此航程,莫说是两三个月,就算是更长时间都成。

    但成语有云,物极必反。

    在过了几十天的滋润日子后,这天晚上,段瑶正在做春秋大梦,突然就觉得床狠狠一颤,若非反应够快,险些掉到地上。

    外头传来嘈杂声,段瑶穿好衣服,急匆匆跑出去,就见段白月已经站在了甲板上。前头海域灯火通明,一艘大船斜着堵住航道,显然是故意前来拦截。

    不是吧,还真有海盗?段瑶心里莫名其妙小激动,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打过架,难得有愣头青自己送上门。

    段白月忍笑:“既然来了,为何又要一直躲在船舱?”

    段瑶一愣,听这口气,熟人?

    “谁躲你了!”一个白衣青年从船舱里钻出来,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段白月与他对视。

    青年一愣,又往前紧走几步,伸长脖子使劲看:“戴面具作甚?”

    段白月淡定道:“怕你对我一见钟情,彻夜辗转,食不知味,垂泪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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