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气氛陡然变了,之前虽然刀光剑影,众人心中难免存着一分侥幸,如今鸦雀无声,再没有人出招,可敌意已经被李玉竹的血激发出来。
    诡异的氛围中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女声:“周郎……怎么打架了?”这声音娇滴滴,脆生生,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来人,前来的女子长得并不惊艳,却也算个清秀佳人,脖颈长又纤细,楚楚动人。
    来人正是花娘,清晨她自己摸上门,尽叙相思之苦,周川又是喜又是忧,暂时把她藏在自己房内,打算等夜深人静再做安排。没想到这会子动静太大,把她惊出来了。
    周川一顿足:“不是让你在屋里待着吗!”
    花娘好像省得自己做错了,讷讷道:“我……我担心你……”
    在场知道前因后果的自然立时明白眼前就是花娘,洛云与张鹤泽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早不来晚不来,赶着这天上山寻夫,未免太巧了。
    大堂众人还被二堂弟子合围着,李玉竹不省人事,李巧玲一直低低哭泣,李如柏眼看就要冲上去杀了沉茂,这个时刻花娘居然又冒了出来,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刘兰芝蓦地见到花娘,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一样,脸色煞白,也顾不得眼前的危机了,指着花娘:“你……你……”
    花娘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到,忙往周川身后藏。
    刘兰芝气极反笑,大骂:“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好,很好,姓周的,这万人骑的破鞋我穿还嫌扎脚呢,谁爱要谁要去吧。”
    听到刘兰芝如此出言不逊,一股怒气瞬间从周川的心脏窜到头顶,他悍勇的将用剑把身前的三个弟子甩到院脚,又准备出手,却被花娘拉住了。
    “周郎,我害怕,不要打了好不好……我们,我们走吧”她表情惊恐,说话声音都在发颤:“妈妈答应放我走,咱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卷进这些事情里。”
    张鹤泽皱了皱眉,哪些事?怎么说的好像我们连累了二师兄一样?对这位初次见面的二嫂更无好感。
    洛云也冷声道:“这位姑娘,二师弟是在松鹤山长起来的,是玉泉水喝大的,松鹤门的人带大的,我们门内事务与你毫无关系,于他却是责无旁贷。你不想参与大可回避。”
    花娘一阵窘迫,怯怯的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又往周川身边靠了靠。
    周川感受到身后的花娘瑟瑟发抖,心中涌出一阵烦躁,方才她说的话他也不认同,甚至本能想要喝止,但听到自己的亲师兄弟对她一个弱女子咄咄逼人,又难免产生逆反心态。他方才被刘兰芝激起的火气未灭,见自家人也这么为难花娘,又想起师傅师娘的阻拦,同门有意无意的调笑,胸口憋闷,直想跟人打一架。
    “啊!你干什么!”刘兰芝忽然不合时宜的大喊一声,原来李沛不知什么时候制住了他,刀抵在他脖子上,面若寒冰。
    跟她一起打闹长大的师兄们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离她最近的刘兰芝更是升起一阵恐惧。他向来知道李沛爱拼命,今天却第一次实打实觉得对方要取他的命。
    刘兰芝强自道:“你挟住我也是无用……”李沛的刀紧紧贴着刘兰芝的脖子,后者内心有点后悔为了报上次挨打的仇,逞一时之快抖出杨宝儿的事。他无法轻举妄动,只能一个劲对对面的师弟妹们使眼色,二堂众弟子见状心领神会,有几个机敏的已经慢慢移动起来。
    李沛的刀更近了一点:“他们过来之前,我可以杀你十次。”她沉声道:“带我去见我爹娘。”
    刘兰芝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血从自己脖子上流下来,终于松了口:“堂主夫妻就在抖擞崖老掌门那里……”
    洛云冷冷道:“你听到她说什么了。”
    比在脖子上的刀刃又切入了一点,扎扎实实进到肉里。刘兰芝只能点头:“我去,我去……”他满口答应,眼睛瞟向对面。大堂子弟少却精,临来之前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其一下制服。为了防止意外,刘兰芝提前安排了几个得力的师弟携带毒针。
    在这之前,带毒的暗器是松鹤门严禁的。毒针必然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天毕竟黑了,这点小动作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刘兰芝眼见着离李沛最近的师弟毒针就要出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不料洛云动作更快。刹那之间,他拿出两三个小球向四方一甩,灰白的烟雾瞬时弥散开来,牢牢罩住整个前院。刘兰芝心中大惊,只觉得项上一松,身后的李沛不见了。几个准备实施暗害的子弟在烟雾中哪还能看清目标的位置,不断挥舞手臂试图驱散这阵邪烟。刘兰芝虽是死里逃生,却也在胜券在握之际失败放走了李沛。想到今日明明他咬紧牙关,羞恼交加,恨不得能将李沛一刀斩为两半,可烟雾迷蒙,哪还能找到李沛的踪影?他四下摸索,忽然觉得手臂有点麻木,接着是双脚,双腿,躯干……
    刘兰芝大惊失色,慌忙喊道:“闭气!烟里有毒!”
    话说的太晚,二堂弟子纷纷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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