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当然知道,只有对特别在意的人,才容易被牵动情绪,沈成津这么一说,锦云自然就理解成,她不是那个能够让沈成津生气的人。
    于是摆了摆手,“随便吧,我这个人反正也很开放。”
    “很开放?”男人品味着这句话,“什么意思?”
    锦云脸上仍然云淡风轻,甚至笑吟吟表示,“就比如咱俩哈,我就比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你行我就行,一大把年纪了,又单身,有个床伴也很正常。”
    床伴?
    沈成津默默看了锦云半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非常静默。
    就在下一秒,沈成津这边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直接就挂断了。
    只是他这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锦云突然就丢下一句:“你忙吧,我先回了,困死了。
    说完就慌里慌张上了车,关上车门,甚至来不及系安全带,直接冲了出去。
    这在沈成津眼里,就又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不过接下来几天,沈成津突然就没有那么殷勤热切了,再加上锦云车子保养好,不需要再蹭车,两个人也不需要再一同过来一同乘车离开。
    别说锦云,就连孙坤都有所觉察,在尴尬气氛中经常是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低头看财经报纸。
    这天沈成津有事没来,锦云随孙坤到本市度假酒店游玩,孙坤这边有几个生意上的合伙伙伴谈事,她一个人坐在露天泳池旁边的长椅上晒太阳。
    晚上安排了度假酒店内吃饭,少不了又是一顿喝酒应酬。
    为了控制身材,锦云就把孙坤的早餐和午餐减半,也好控制一天的卡路里摄入。
    孙坤谈完生意出来,饿得那叫一个头晕眼花,见锦云没事人一样欣赏风景晒太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于是甩手走过去,往锦云旁边一坐。
    锦云只抬了抬眼皮子,看见是他,低下头继续喝椰汁。
    孙坤有些坐不住,抬了抬屁股,搓搓手,侧头看她:“饿了,能吃点东西吗?”
    锦云弯了弯嘴角,“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吃。”
    孙坤叹了口气,也懒得再为了一口吃的跟她争辩,往旁边一躺。两条胳膊交叉枕在脑袋后边。
    望着蓝天白云,先感叹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锦云没说话。
    孙坤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弯弯绕绕,笑了笑直接问:“吵架了?”
    锦云很是惊讶,侧头看过来,“跟谁吵架?”
    孙坤撇了撇嘴,心想别装了,不过看锦云的表情,又不像装的,这个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跟沈成津啊。”
    锦云眨了眨眼眸,蹙眉看他,“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不过想到最近沈成津的反常,从那天晚上开始忽冷忽热的。
    想到这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孙坤,“沈成津最近有些反常,你也感觉出来了?”
    孙坤心想,感情的事嘛,大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看,到了你俩的事上,你也是一头雾水吧。
    孙坤这么一说,突然就给锦云点醒了。
    晚上回去以后,她一个人在客厅里默默思考。
    最近锦云一直忙外面的事,周清雅已经许久没找她谈心了,最近在男女感情这块颇有心得,正想跟锦云探讨探讨。
    于是走过去,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锦云若有所思。
    锦云忍不住抬起头,“怎么了?”
    周清雅被问的一愣,缓了缓才说:“我看你发呆,有心事啊?”
    锦云处理别人的问题的时候,一向条理清楚,遇到自己的问题,却觉得理不清头绪。
    沉吟半天,“我给你讲讲,你帮我分析分析。”
    周清雅点头,锦云摊了摊手,撇清关系说:“这是我一个咨询者的问题。”
    “你说。”
    “这个事情吧,其实也很简单,就她跟一个男的,一直处于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有一天呢,突然就没刹住车,然后上床了,上床以后呢,两个人也没说怎么着,事后不到一天吧,男人突然态度很冷。”
    周清雅几乎斩钉截铁说:“渣男!”
    锦云皱了皱眉毛,“确定是渣男?”
    周清雅分析的头头是道,“你想想吧,一个正常男人,干嘛跟你玩暧昧?男人是天生的猎人,都是直线型思维,想什么做什么,只有渣男,才喜欢玩暧昧。”
    “这个姐妹也真是单纯,傻白甜,玩暧昧玩暧昧,怎么就玩到床上去了?缺男人吗?这么没定力!”
    锦云越听越觉得扎心,握住胸口站起来,憋了一口气,大声制止:“你闭嘴。”
    周清雅一脸茫然,看着她无辜地问:“怎么了?我只是客观评价。”
    锦云急于辩解,“可是我觉得,”她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赶紧改口,“她觉得对方不是渣男,只是比较委婉,毕竟两个人认识的方式不对,这个女的呢,也一直有些逃避心理——”
    周清雅打断她,“看看,开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开始替对方的行为辩解了,完了,这个女孩子要遭殃了,遇到渣男了还不自知。”
    “……”
    第62章
    两人角色嫣然互换,仿佛回到了那段时间,周清雅沉迷男s整日挨骂,被她千辛万苦骂醒的日子。
    锦云眨了眨眼,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动弹。
    周清雅如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话做事也特别拎得清,在她耳边继续念叨,“你一向自诩惊人的判断力去哪了?最近你业务能力着实不行呀。实在不行,你把这个咨询者交给我,让我练练手?我免费,行了吧?”
    锦云皱了皱眉,嫌弃地吸了口气“嘶”,她歪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周清雅,自尊心严重受创。
    难不成,爱情真的让人降智,就连周清雅都开始嫌弃她了。
    有沈成津的打击还不够,没想到就连周清雅都跑出来打击她。
    锦云一向自信,这个时候也难免开始怀疑自己,她抬起来手臂搭在小心脏上,蹙眉半晌也只能挤出来一句,“我先回房。”
    消化消化。
    说罢不再给周清雅继续念叨她的机会,转身就往卧室里跑。
    这一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三点锦云都没睡着。
    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想了半晌,才突然如梦初醒,想明白一件事——
    她是专业技术过硬的情感老师啊,为什么要担心沈成津是想睡她,还是真喜欢?她应该思考的,是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他?
    只要她喜欢,至于男人怎么想,压根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她只需要考虑怎么得到就行了……
    想明白这件事,锦云的自信心重新回笼。
    只是对于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沈成津这个问题,锦云不愿意去想。
    曾几何时男人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个不吉利的存在,除了降低自己的智商,影响自己的判断,耽误自己的工作之外,百害而无一利。
    之所以让她这么对感情下定义,主要是亲身经历过母亲损失惨重的那段糟糕婚姻,以及自己接触了那么多痴男怨女在感情上要死要活,看着他们抓心挠肺,痛哭流涕,动不动就不活了,锦云就觉得后怕。
    如果爱上一个人,意味着,以后离开他就活不下去,想想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所以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
    刚想到这里,脑海里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用跃跃欲试的口味怂恿她:“试试你不就知道了?”
    锦云眨了眨眼皮子,刚有点儿睡意,这会儿又被吓醒了。
    这夜,一个压根不想谈恋爱,却控制不住这种高级情感,不小心坠入爱河的女人,盯着天花板郁闷了一夜,差点把天花板望穿。
    一直到想到一种可能,她才有了睡意。
    那就是——
    你在这里纠结难眠,人家沈成津,说不定没事人一样酣然大睡……
    锦云突然就非常争气地想,那不行,我也得睡。
    于是凌晨五点才强迫自己睡着。
    爱情总让人多愁善感,沈成津今晚虽然没失眠,可也是从失眠中挺过来的。
    这夜终于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精神抖擞,独自开车到楼下早餐店吃早餐。
    年轻人都是需要敲打才成长的,梁左因为前两天犯了事被关到派出所录了一天一夜口供,突然就一反常态,昨晚信誓旦旦反思了一番,说自己这半年无心工作,也无心研究,除了谈恋爱就是吃喝玩乐,这次出事突然就醒悟了,决定好好工作好好学习,这段时间要修身养性,把只好虚度的光阴找补回来。
    沈成津听了虽然很是赞赏,甚至微微感动,但也知道年轻气盛都是贪玩的年纪,梁左也不是第一次痛定思痛,对于如此行径早就见怪不怪,就不知道这次能坚持几天了。
    早晨吃过早餐,打包了几样带回来,见梁左还在卧室酣然大睡,忍不住敲了敲房门,要笑不笑地提醒他,“昨晚是谁说,最近要好好工作,好好学习来着?”
    梁左盯着凌乱地短发爬起来,迷蒙中看了沈成津一眼,“师兄,我再睡半个小时。”
    说完又趴下。
    沈成津只好提醒他:“包子豆浆,放到厨房了,睡醒起来吃。”
    说完就走到客厅,拎起来自己的外套,慢条斯理穿上,这边还没出门,梁左却从卧室追了出来,往墙壁上一靠,在沈成津这里献殷勤,“师兄,大清早准备去哪?”
    沈成津抬了抬头,“有话直说。”
    梁左有些不好意思,笑嘻嘻说:“帮我去机场接个人?”
    沈成津整理外套地手顿了顿,“男的女的?”
    “我表妹,过来旅游,”说到这里挠了挠头,“在你这暂住两天?周末就回去。”
    沈成津哭笑不得,转过身来看他半晌,“你那套不是空着?”
    梁左摊手,“借给一哥们住了。”
    沈成津就觉得更好笑了,摇了摇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真够朋友。”
    梁左见他出门,忍不住往前追了两步,“你不知道,我这个哥们女朋友怀孕了,我哥们怀疑不是自己的,所以得想办法先哄她去做个羊水dna,唉,你说这个羊水dna靠谱吗?”
    沈成津站住脚,看了看梁左,“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怀的不是你的,你管它靠谱不靠谱。”
    这么一说梁左乐了,在沈成津出门之前,才又嘱咐一句:“别忘了我表妹,上午十点半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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