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坐回去,把盛着牛奶的马克杯往他面前一推:“不想喝了。”

    高修默默地接了过去,里面剩得不多,他分了几口来喝。

    林清和抓着他左手的手指玩。他个子高,所以指骨相应地也比较长,因为赏心悦目所以摸起来感觉也好,就是这几年指腹位置的那层茧越发地厚了。

    从手指摸到掌心,她摊开他的手掌,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描画。

    “别闹。”她力道不轻不重的,惹得高修警告似的捏了捏她的食指。

    她心思却好像真没在那上头,只自顾自指着他小指根部的一条纹路,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外婆给你看过手相?”

    高修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但又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估计是挺小时侯发生的。

    “外婆说过,这是婚姻线。”林清和一本正经地给他普及知识,“高先生您的婚姻线是典型的向下弯曲,这是好预兆,表示你呀,会一生婚姻美满,幸福健康。”

    高修听着,无声地挑了挑眉。

    “哎,你别不信呀。”林清和抿着笑意,慢慢摊开自己的右手,“给你看我的。”

    那只比他小了好几个尺寸的手摊了开来,掌心纹路分明,小指根部也清晰地印着一条向下弯曲的线。

    “是不是一模一样?”林清和似笑非笑的,“估计你是忘了,但我还记得,外婆当时拿我们开玩笑,还要我们两个当场订个娃娃亲。”

    真是记不得了,有些微微的遗憾,或许是当时还没对她那么上心。高修将她的右手裹进手心,微微地抿了抿唇。

    林清和也觉得好玩儿似的,还逗他:“怎么?不谴责我封建迷信?”

    “要谴责。”高修面无表情地摩挲她的手,声音低低的,“但外婆的话也要听。”

    林清和眯起眼睛笑。

    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放下马克杯,上唇还沾了一点点牛奶印子,正准备抽纸巾擦嘴呢,就被林清和拉了一下。

    “哎,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林清和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就不笑了。

    他问:“什么?”

    她勾勾手指:“你靠近一点。”

    这里又没外人,说什么还得头挨头咬耳朵?

    “靠近一点嘛。”她软着声音催他。

    估计也是些奇奇怪怪的小事情,这会儿高修也不再多想,顺从地凑了过去。

    林清和站起来,一只膝盖跪在椅子上,俯身,右手勾住他的脖子,吧唧一下就亲了上去。

    嘴唇贴着嘴唇,她还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慢慢舔掉他上唇的牛奶印子,小奶猫似的,一下一下,仿佛自己只有这么一个目的。

    来得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高修怔了怔,都没来得及回应。

    她却是一副笑眯眯得逞的模样,完了还摸着他刺刺的圆寸,颇为赞赏地夸了一句:“你嘴巴好甜喔。”

    “……”

    过了好几秒,高修面无表情地轻咳一声,话也没多说,拍了拍她后背示意她坐好。

    她摇摇头,没肯:“吃饱就坐会发胖。”

    高修声音还哑哑地:“怕发胖就不该吃宵夜。”

    吃多了还影响健康。

    林清和一脸“我很有规划”的样子:“我吃完会运动啊。”

    ***

    于是小姑娘刷了个碗就当是运动抵消热量。

    “很困了已经。”还敢狡辩。

    算了,一次两次,高修也惯着她。

    在她的指挥之下,他将放在里面的一张折叠沙发往搬起来她工作间挪,她工作间里只摆着一张硬木的大长椅,她习惯睡软垫子,硬木长椅过不得一夜。

    沙发被搬到了玻璃墙边,把椅背跟扶手放下,面积大约比普通的单人床要宽一些,她睡绰绰有余,加上一个他则有些勉强。

    林清和笨手笨脚地铺了一张毯子当床单,又放了两个大抱枕在上面。

    高修看了半天,末了,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平声交代:“我再搬一张沙发来。”

    “哎?”林清和不解,“我们两个挤挤应该睡得下吧?”

    “太窄了,会压到你的手。”

    林清和一脸理所当然:“那你不要压到不就好了。”

    “……”

    不要压到就好。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高修默默地试图说服自己。他垫在下面搂着她,也睡得了,明天起来手臂虽然肯定会麻,但也应该不至于废掉,忍忍就过去了。

    此刻高修还在思考着要不要的问题,林清和已经自顾自地蜷上沙发去了。

    还不忘嘱咐他:“你进来之前记得要把走廊的灯关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急急忙忙更个短小君

    请不要嫌弃窝!

    ☆、35 象群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高修依言熄了走廊的灯,只留工作间顶上一圈昏黄的灯带。

    两个人坐在沙发床上面对面地杵了一会儿,他在她的示意下先躺下来,要形容的话,就跟做沙律先用生菜铺个底的性质差不多。但实在是窄,仰躺总感觉不对,他口干舌燥地躺了一会儿,又向右边翻了过去。

    林清和自己顾着左手,慢慢侧躺下来,他胸膛贴着她后背,手扶在她腰上。

    “其实也还好。”她颇为满意地向后拧了拧头,“幸亏我瘦。”

    高修在她发顶印了个吻,“嗯”了一声。

    林清和有点不好意思地:“我没洗头啦。”

    高修无声地抿了抿唇角,她背对着,没看见。

    “你脚是不是晾在外面了?要不要把旁边那张大长椅挪过来搭着?”

    “不用。”

    “可是你太高,这样睡一夜会不会好辛苦啊。”

    高修没接她的话,反倒绕着她的发尾,抛出一个问题:“椅子,是陆轩送的?”

    林清和有些讶异:“哎?你怎么知道?”

    “椅背上刻着。”

    x,一个字母,正是轩字的缩写。

    她手臂上的猎户座刺青也踩着一个x,就是不知道是指向他跟他之间的某一个,还是全然是其他含义。

    “啊,这个,那时候我们工作室开张,他做了新作品当作礼物送过来的,他现在不做木雕了,改行做新概念家具那方面的事情。”

    高修颔了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林清和想了想,还是顺嘴把话说了出来:“他说他前阵子在南美碰见你,还聊了几句。”

    高修“嗯”了一声。

    “你们聊什么了?”

    高修面无表情地乜她一眼:“你觉得呢。”

    好吧,林清和得了回复,心中有数,便生生拐了个弯:“好奇怪,为什么别人总可以碰见你,陆轩也是,颖姐也是,我就不行。”

    高修用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她的发尾,没作声。

    “我跟你怎么就那么没缘分?”

    “胡说什么。”他轻轻皱了皱眉,摩挲着她腕上那个左.轮.手.枪的刺青。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还去找过你呢。”

    高修有些微讶地:“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吧,我看见你们杂志网站发布的公益消息,就拜托老师帮忙打听了一下,有人说你们队伍在赞比亚那边的保护区跟进一个……我记得好像是猫科动物的专题?”

    “猫科动物的捕猎专题。”高修沉声回答一句,沉默半晌,才接着说:“你去找我了?”

    “嗯。”林清和安抚一般,将自己往他的怀里靠得更近,“本来我们就有计划要去西非那边采风的,你也知道,那边的木雕传统很特别。然后我说想提前去,绕路也无所谓,老师就就着我,把计划的日期跟路线调整了一下。但还是去得太晚,毕竟没办法说走就走嘛,迟了几天,就没见到你。”

    “当时是老师带队,匆匆忙忙的,还有几个工作室的实习生一起。我挺沮丧的那时候,真是想你想得不行了,结果千里迢迢地去了也没见着你。”

    时隔很久,高修都只是搂着她,没作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干脆不说。

    她回握他,轻轻碰了碰覆在自己刺青上的那只手。

    “还有啊,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做过一期专题,讲非法象牙贸易?就在我从非洲回来之后不久,那期杂志就出来了。”

    “那一阵子微博一直都在转你们的公益文章跟视频,你在视频里面露了脸,没有讲话,就一个侧面,在一群人的最左边,穿着军绿色的t恤,举着相机站着,远远地看野生象群经过。”

    “那是你走之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模样,虽然是通过视频。”

    “你是不知道我帮你们刷了多少点击量啦。”

    高修抿着唇,沉默地听着,不时在她颈后落下几个吻。

    她怕痒地蹭了蹭他手臂,停隔了半晌,才轻声喊他的名字:“阿修。”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青杏的气息。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看起来好自在啊。”

    “什么叫自在。”他轻咳了一声,才把话说出来。

    林清和软软糯糯地笑了笑:“自在就是自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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