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叶真怀里打了个哈欠,远远望见叶闲正恭敬弓腰跟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交流,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唇角含着几分笑意。
    这画面跟那日凶手将何疏摁在床上杀害有些像。
    简错僵了下,再一眨眼就见叶闲似青松般站着,言笑晏晏跟其他人碰杯,眼角眉梢俱是一股儒雅气质。
    是看错了吧,叶闲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么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酒会没结束,叶真就抱着简错回拍摄酒店去了。
    还没在休息半小时,就有两名警察敲响了屋门,出示了相关证件后冲微微蹙眉的叶真道:“请问叶小姐参加过双河酒店的酒会么?”
    双河酒店,是举办宴会的地方。
    叶真淡淡道:“参加了。”
    警察道:“导演沈望月在半小时前被发现死在卫生间,尸体是在厕所隔间发现的,因发现您跟死者接触过,怀疑您跟这场凶杀案有关,请叶小姐协助调查。”
    简错跟死鱼般抱着肚肚消食,闻言一个鲤鱼打挺,蹬蹬蹬跑过来站在叶真身侧震惊:“喵呜?”
    沈望月死了?
    沈望月死了!
    这讯息大大出乎叶真的预料,她眉峰皱了起来问警察:“死因是什么?”
    警察道:“胸口被刀刺穿,一击毙命。”
    第18章 该去的地方。
    首都市警察局。
    因着叶真是重要嫌疑人, 负责审问和录制口供的是连环杀人案的专案组组长陈酒,一名老刑警,穿着白蓝条纹中老年polo衫, 手里还拿着红枣枸杞茶,不怒自威, 脸上不笑也带几分笑。
    他进门后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 盖好茶杯望了眼抱着猫咪不慌不乱的叶真, 像长辈般充满亲和力笑着询问道:
    “叶小姐, 是跟沈小姐有什么龃龉?无法控制住自己么?”
    叶真不欲拐弯抹角, 目光直视着他淡淡道:“我跟沈望月确实有仇。”
    简错团在她怀里, 竖起耳朵期望听到更多关于案件的信息,一脸严肃。
    “什么仇?”陈酒来了点兴趣。
    叶真沉吟了下,活像谈论天气似的道:“她前两年想睡我心上人, 我揍完封杀了。”
    简错严阵以待,听得肃然点头。
    然后他后知后觉听到不得了的东西,抬眼震惊望着叶真线条光滑的下巴:“!!!”
    啥?沈望月还想睡谢景?好家伙, 他知道圈子里乱, 可没想到乱到跟前来了!
    谢景是谁?谢景是谢氏集团的小公子, 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制片人, 竟会被沈望月觊觎上?按叶真打击报复沈望月的阵仗,谢景的屁屁别不是没保住吧!
    简错对谢景的遭遇深表同情, 对沈望月完全不同情!
    渣渣!死有余辜!
    “既然你封杀了沈望月,为什么又在卫生间揍她?”陈酒问。
    叶真淡淡道:“看她不爽。”
    陈酒:“……”
    简错:“……”
    陈酒又问了些问题, 叶真一五一十招供,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 叶真确实在揍完沈望月后就离开现场, 酒店附带的监控能证明她提前离开酒会, 并没有任何杀人机会。
    在最后即将结束时,陈酒目光灼灼道:“这宗杀人案和上次你们在诺亚酒店里,何疏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是一起典型的连环杀人案,这两起时间你都在恰好在,叶小姐,我希望你有线索的话能尽快提供给警方。”
    叶真薄唇微抿,沉默了下抬眸望向陈酒,“陈警官,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希望这件案子能告破,没有人比我更着急。”
    简错颔首。
    我比你们都着急!
    叶真又道:“上次的案子我确实没任何线索,但这次沈望月的死,我确实有几个疑点。”
    “什么疑点?”陈酒凝眉,知晓这可能是突破案件的一大发现。
    叶真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陈酒沉默了下,表情松懈下来,望着她道:“我们警方发现,这前前后后几起杀人案,凶手的目标对象不是编剧就是导演,死者都跟一名叫袁穗穗的女性omega有关。”
    “什么关系?”叶真听到这名字微微蹙眉。
    袁穗穗是三年前在娱乐圈凭借演员身份崭露头角,几部网剧和一部仙侠剧令她差点跻身顶流,演技可圈可点,两年前叶真也考虑过用袁穗穗担当电影的女配,可惜袁穗穗骤然在家中自杀,网上舆论沸沸扬扬。
    经纪公司发通稿称袁穗穗通告多,遭受网络质疑和暴力情绪时常难以控制,患有重度抑郁症,想不开割腕了。
    关于袁穗穗的一切,全网俱是同情和惋惜。
    陈酒道:“何疏、沈望月,前面死去的程锲,梁北,陆河,李隽南,据我们走访调查,发现他们都曾经拉着袁穗穗参加过一个酒局,这个酒局有十个人。当时袁穗穗第二天出来后就在家中割腕自杀。
    “我们怀疑,是袁穗穗的朋友回来复仇。”
    简错心情沉重。
    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不过沈望月、程锲、梁北这些人在圈内算是臭名昭著,李隽南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听那酒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酒局,恐怕那就是导致袁穗穗死亡的真正原因。
    令他没想到的是,何疏那颗圆滚滚的光头,瞧着多和气生财的,没成想跟沈望月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鸟!
    叶真问:“其他三个人呢?”
    陈酒道:“易嘉木,骆休,夏逊。”
    “袁穗穗的亲朋好友呢?查了么?”叶真问。
    这种事情,恐怕只有至亲之人才会亲自动手了。
    陈酒点头:“袁穗穗的父母都在荔城生活,跨这里半个联邦,至于她的弟弟才十岁,才上小学四年级,根本没可能。不过听说袁穗穗在进入娱乐圈时有个交往几个月的地下情男朋友,签约进公司后藏着掖着,就连经纪人都不知道,是袁穗穗经纪人在给她收拾遗物时发现她写的几页日记发现的,她的男友好像叫阿洛。”
    “你们警方还没找到阿洛?”
    “没找到,这名字很明显是情侣间的昵称,无从下手。”
    “助理呢?袁穗穗以前的生活助理,难道也找不到么?他肯定多多少少会发现一点点蛛丝马迹。”
    “袁穗穗的助理叫林迟,袁穗穗死后他也消失了,根据调集的线索,目前能确定他在首都市,具体位置尚且不明。”
    双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简错听着案子在不知不觉中进展颇多,稍稍放心了些,期望尽快找到助理获取相关信息。
    阿洛这个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就是不知道在哪儿听过……
    “你的线索呢?”陈酒问叶真。
    叶真薄唇微抿,眼睛微微眯了眯,很认真的回想了下道:
    “我警告过沈望月不得出现在首都,在圈内早就封杀她了,但是她今天在卫生间被揍时,她说我都不计前嫌,还说我不是要给她投资么?现在想想,恐怕是有人用我的名义跟她接触过,并且对方还承诺我会给沈望月投资拍摄。”
    神迹影视娱乐公司是她、谢景和另外几个人合资开的公司。
    去年注资投入使用,出品的影视剧口碑上乘,观众好评如潮,加上几人对影视剧的质量放在首位,不断在吸纳优秀的导演编剧,对外来的本子也抱着审慎的态度,好几部戏也在投拍。
    沈望月在圈内走投无路,突然被砸了一脑袋馅饼,闻着味儿就循着过来了,想不中计都难!
    陈酒凝眉:
    “跟何疏案件一样,是经过周密部署,先引诱再下手。
    “并且凶手有能力令沈望月相信,他是你的人。”
    在警察局又交换了些信息,更多有用的便没有了。
    叶真抱着简错从警察局出来,简错心情湿漉漉乱糟糟的,外面来时还晴空万里,这会儿淅淅沥沥的雨水清洗着地面,阴沉沉的天空像浸泡在闷闷的云层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袁穗穗事件相隔时间久,需要重新立案调查。
    当初的事件相关人即便是被死亡威胁也不愿意出来,恐怕揪出凶手那些人还在逍遥法外。
    简错忍不住想起两年前的电影节。
    那会儿他被简律拎着见世面,他紧张得一直在抖腿,额头冒汗,当时后台候场对面就坐着袁穗穗。
    跟荧屏上似一朵高岭之花不同,袁穗穗斯文有礼,即便出身普通家庭却非常有教养,她好像是看出他紧张,悄悄塞给他两块口香糖,让他上台前嚼一嚼。
    方法很奏效,他确实没那么紧张。
    袁穗穗抑郁症去世,简错当时十分意外。
    他其实并不相信递给她口香糖,教他乐观从容的女孩会做想不开。
    十人酒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错想进娱乐圈就进了,想玩儿就玩儿了。
    占据着大把大把的资源,拥有数量不俗的粉丝,怎么努力也没有演技,做得再差都有粉丝打气安慰。
    可袁穗穗不同,袁穗穗出身普通家庭,拥有绝佳的天赋,那那种肯努力的女孩子,可偏偏却被沈望月这些人趁虚而入。
    简错单纯,但不蠢。
    他也见识过沈望月凭借资源想睡他,也听过不少圈内骇人听闻的消息,知道圈内潜规则,因为父母和亲兄的关系没人敢随便动他,可像袁穗穗这样的人呢?被这个乌烟瘴气的行业逼的无法独善其身的人呢?
    如果是袁穗穗拥有他这样的背景,是不是会像简律那样耀眼?
    那他头顶光环,是不是抢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位置?
    他想,他其实不应该当演员的。
    他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简错忍不住钻牛角尖。
    杀人者是需要绳之以法,可哪些迫害袁穗穗的人呢?
    一路上他钻在叶真怀里怏怏不乐,望着窗外眼眶红红的。
    叶真驱车时隔一会儿就揉揉他的头,他恹恹的,被抚摸着低落的情绪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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