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千年前对于现在来说,是一段宛如云雾般的过往。
    过往的真相鲜有人知,但仍存续。
    游走光明与黑夜狭缝的中立者,承袭了一切。
    一代传过一代……
    请静静聆听。
    悠扬谣曲鸟啼交织,和绚阳光透过了敞开的窗户洒落在坐于摇椅上看书的一名淡褐色疏松辫发及腰,此刻拨于前胸,容貌秀美的青年身上。
    来自远方却及于耳际的声音。
    「又来!那些鬼东西唱了十七年还不腻啊!一直唱一直唱,祂们不腻我都腻了!」
    书房紧闭的橡木房门猛然敞开,两侧门板用力撞向墙面,发出好大的声响,随之在反作用力的回弹下,多少弹了回来,又被来人给推了回去。
    一名散发着和他的言行截然不同,一身柔和气质的少年顶着一头像是被轰炸过的乱发,不耐烦的俊美容顏印着睡痕,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不只十七年,祂们吟唱了千年。远古又神秘的尊贵存在。」
    不受来人干扰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将书翻往下一页,不急不徐地开了口,温和而平淡,似乎对少年的粗鲁言行习以为常。
    完全不认为青年口中既没亲眼见过,仅透过歌声传递意义不明的空之灵的天空色发少年,自然不带有半点敬意。
    「祂们喜欢唱歌是很好,但每天听一样的歌还是会腻好不好,难道就不能唱其他歌曲吗?」
    沁凉微风吹入室内,垂掛窗前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无视少年的怨言,青年听着悦耳铃声,目光在书页上来回移动。
    不见对方搭理自己的少年,不爽地嘖了一声。
    就算少年再怎么想走上前去抽掉对方手上的书籍。
    由于青年的身分使然,使他无法做出对他有任何不敬的行为。
    要真是这么做,等着他的就是被五花大绑扔到水里自生自灭。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从他方才到现在的言行,完全和他所谓的「不敬」对上线了。
    不敬是一回事,行端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少年嫌无聊开始挑战起了青年的忍受性,他在青年面前来回踱步三十分鐘仍未抬头瞧他一眼,他停下了步伐,有些扫兴地撇了撇嘴。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时,后方响起了书本闔上的声音,不轻不重,两人都能清楚听见的音量。
    「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有跟飞罗说过《千年》的故事?」
    一听,飞罗一蹙眉,转过身看向了青年,只见对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语调轻柔地开了口。
    「《千年》?你又想说什么怪奇的故事了?」
    青年抬起头,神情温和且复杂地望着眼前年轻的孩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对方的言行有什么不敬。
    「正好相反,这次的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仅有我们中立者知晓的真实歷史。」
    「这可真是奇特,我还真没听过你讲过这么正经的故事。」
    他这一番话,挑起飞罗的兴致了。
    见状,青年饶有趣味地将手上的书扔进了飞罗的怀里。
    「你先帮我把这本书收回书柜,然后……嗯,我想想『史书』放哪去了……我印象中是放在靠近窗边的上层位置。」
    「……你不会自己去拿吗?亲爱的库兹提先生。」
    名为库兹提的青年耸耸肩,装作一副好像没听见对方说的话的样子。
    对此颇为不满的飞罗,嘀咕几句不雅字眼,仍乖乖地照着指令做事,并将一本厚重暗红书皮上端有着一朵玫瑰图样烫金花纹的书递了过去。
    双手接过了书本,库兹提笑着应了声。
    「真是太感谢了,飞罗真乖。」
    听见了对方的称讚,飞罗面露噁心地吐了吐舌头。
    完全不理会对方孩子气的行为,随之,在对方极为傻眼的目光下,库兹提撕开了书皮的一角,取出了藏在里头的泛黄摺叠成巴掌大的方形纸张。
    「你、你在做什么啊!这可是古书!而且那张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书皮里!」
    要死!怎么会有人对古文物做这种事,偏偏那还是从图书馆借来的,他为了借这本书跟无良执事凹了半年才弄到手,你这傢伙竟然说撕就撕!
    飞罗的怒气值飆升到了最高点,库兹提把破损物递还给了对方,想当然对方是不接受的。
    「快接,我手很酸。」
    一听之下,飞罗额冒青筋,抽了抽嘴角。
    忍着怒火,以看似大动作却不伤及物品的力度抢了过去,心痛地看了破处一眼,又瞪向罪魁祸首。
    这傢伙!
    总有一天他绝对会把他从族长之位踹下去!
    库兹提摊开了呈现空白的纸张,修长的手指由上而下轻轻划了下去,浅绿色墨水涌了出来匯集成整齐的文字。
    这神奇的一幕,令飞罗一脸震惊地缓缓睁圆了双眸。
    「这、这……」
    「觉得惊奇?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很惊讶……」
    回想从前的自己看到拉提亚做出类似的行端时,也和他一样很惊讶,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对此,库兹提感到一种怀念又找到同伴的诡异心理,话未说完便被中断了。
    「为什么会有墨水从空白纸上冒出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的飞罗一脸兴奋又佩服地看着青年,注意力完全转向了神奇纸张上,原有的气愤懊恼则被推到了心中一角。
    「这个吗……」
    对于库兹提吊胃口的口吻感到强烈好奇心的飞罗,开始催促起了对方。
    「等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了。」
    「哪有这样的,赖皮!」
    「呵呵。」
    「还笑!你这傢伙怎么这么随便!」
    库兹提依旧对飞罗以下剋上的言行不以为然,神情却流露出了一丝缅怀、不捨又失落的情感,随之,将视线挪回文字上,语气温和地开口。
    「总而言之,现在还是先放下激动的情绪,安静听我讲故事。」
    「谁理你!」
    相较于库兹提的温和容忍,飞罗则因为对方把自己耍着玩,硬要说故事的态度很不高兴,直接扭头走人,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门却无预警的自动关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照理说,稍有重量的门,在没有外在施力的情况下是不会自动关上的,吹进屋内的微风也不可能移动厚重的门板,更别说连门都没有碰到的飞罗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儘管受到了不小惊吓,但又一次升起的气愤很快盖过惊吓。气在头上的飞罗根本不管这些问题,直接握住门把用力一拉,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现在是怎样!」
    今天已经被空之灵烦得要死了,后面那傢伙又把他耍着玩,还得想办法修復史书,给刁难人的无良执事解释书况,现在门又跟他作对是怎样!
    就在飞罗气结败坏地想着要不要直接从窗户逃生的同时,后方传来了一阵清喉咙的声音。
    「嘖!」
    认为自己的想法被某人猜透,飞罗洩愤地在门上用力踹了好几下,门板上出现了好几道鞋印。
    目睹全程的族长,依然保持着沉稳姿态,露出淡淡的微笑。
    笼中鸟、笼中鸟,可望之处为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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