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美好的时代,但是在帕西斯看来,都是他的恨,他的委屈,他的牺牲。
    “嗯?我卖艺啊。”帕西斯信誓旦旦地道,其实他从东城的王宫弄了一些出来——徒弟的就是他的,他这么认为。
    本来弄钱的手段更多,比如敲诈巴哈姆斯那头笨龙;打劫富商;潜入官员家里;杀几十个穿着富裕点的平民(主要出于兴趣,钱是次要,肯定捞的不多);或者如他最想做的,洗劫法师塔,杀掉碍眼可恨的法师。
    但是帕西斯不想触及徒弟的底线,罗兰的耳目实在灵通,还把暗卫的权限收回去——帕西斯实在有种养了狼心狗肺的逆徒的感觉。
    用魔曲?肖恩心想,帕西斯心里却有点纳闷,最近他演奏魔曲总是走调,无法弹出真正优美的曲调,不知怎么回事。
    幸好给菲莉西亚谈情歌没问题。光复王想想也不怎么在意了,反正他有强大的剑术和协调神的神力,用不着老爸的手艺。
    当走到一株散发出像是奶香甜味的夹竹桃旁边时,帕西斯突然开口道:“肖恩师父,你别去看席恩了。”
    肖恩猛地停步,目视前方。
    帕西斯一想到肖恩挡在他面前,那道向席恩冲过去,令他血溅当场的剑光就满心快意。
    肖恩师父到底最重视他和菲莉西亚,不惜和亲生兄长对决。
    “肖恩师父,我上次听你对那个冒牌货说,你最重视的是席恩?”想到将他打得无还手之力的那个黑衣男子,帕西斯就不禁神情扭曲,感到烧灼心脏的屈辱和愤恨,庆幸夜色遮掩了他的表情。
    那个该死的冒牌货!他若是有神剑,及时使用了贺加斯的力量,怎会如此!
    “……是的。”黑夜里,他同样看不清肖恩的表情,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不过他今晚胜券在握,自觉能任意涂写师父白纸般的心境,不慌不忙地继续道:“承认吧,肖恩师父,你只是觉得愧对席恩才那么说。”
    肖恩愣住,转向他。
    帕西斯佯装叹了口气,言辞恳切地道:
    “你和席恩才相处了多久?满打满算六年,你们六岁就分别了,六岁估计都不太记事,就算你们是孪生兄弟,也不剩多少情分。后来他出现,你已经三十七岁,他也三十七岁,肖恩师父。他还一点亲情都不讲,用卑劣的手段替换你,用你的身份伪造功绩,欺骗我们,把我们每一个都害得惨不堪言。肖恩师父,他不是人,也不是你的哥哥,不配善良的你把他记在心里,其实你……恐怕也淡忘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人之常情。你最长的人生是跟我们度过的,和我们,你的养女徒弟,我们爱你,你也爱我们,我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和最重要的人,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帕西斯越说越痛快,真想把这段话说给那个活像席恩、一脸鄙弃俯视他的男人听。
    他不知道,幸好他没对幻想界的光之子说出这番话,不然阴冷暴怒的黑袍会让他尝到比神明附体更痛苦的滋味,时间不限。
    “不,你不明白的,帕尔。”肖恩疲惫地摇了摇头,不想对这样的徒弟解释什么。
    有的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孪生兄弟,那就是他的一切,是他本身,是他的世界。孪生感应的羁绊断裂后,失去自己和另一半的痛苦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没有席恩的每日每夜,都是虚妄的挣扎,都是浮夜的颠倒,都是不知生死的沉沦。就算有兄长的遗言支撑,就算一遍遍说服自己遗忘,席恩的存在还是在每个间隙铺天盖地涌来,带来无与伦比的煎熬和痛楚。
    而且席恩有个做法成功了,用恨缔结他们污损扭曲的纽带,即使不算从来不曾消退的爱——那无数次由爱转恨的情感,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的孪生哥哥对他的伤害和憎恨,永远不。
    那憎恨都因为席恩失而复得的存在而甜美,无与伦比的甘甜,如同他渴求了一辈子的那碗穿肠毒药,喝下去的时候每根肠子和心肺都在痛彻绝伦的喜悦中翻腾。
    最好他们就死在那一刻,再也不分开了,没有维烈的插手,没有他愚蠢软弱的再次逃避,被冥王打下了永不超生的分离和诅咒。
    其实,肖恩轻声对听不见的兄长道,我当时在失忆状态冲到你的法术前面,看似保护地挡在帕西斯面前,是想和你一起死的。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的命绑在一起。
    “我当然明白,肖恩师父。”帕西斯不以为然,再度用充满理解和说服力的口吻道:
    “你只是听说维烈折磨了他千年,加上早就忘了这个哥哥,下意识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可是愧疚不能替代感情,肖恩师父。而且,你这样不但是折磨你,也是折磨我们,面对自己没什么困难的。”
    肖恩听到这里,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带着几分好笑抬起眼。
    他看着这个口蜜腹剑,自以为能摆布玩弄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还引以为豪的徒弟,忽然前所未有的清醒,在这个温暖的初春,感到了比数九寒冬更极致的冰冷和空虚。
    他知道徒弟们都喜欢把他当大孩子宠,当长不大的小孩看待,生前的他浑浑噩噩,加上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就随便他们胡闹。这样倒错的关系害了他的弟子们,所以他始终认为他误人子弟,对不起徒弟们。
    但是同样的环境,徒弟们也有不同,那问题就不是只出在他的教育方式上。鲁西克、华尔特、安迪米拉尔和玛丽薇莎其实还不是不懂事,学着他的样子宽容待人,亲密友爱——只是后来在仇恨中剑走偏锋,开始不择手段。
    但帕西斯和菲莉西亚真的从来,从来都是原来的模样,无师自通一切骗人的手段,假意的笑脸和背后的心机,自以为瞒天过海的小花招。其实他们幼稚的演技,就算在当初的他眼中,也一目了然,只是他懒得拆穿,宠着他们,尊重孩子的自尊,结果一次次助长了他们的气焰。而作为被宠爱的小师弟和大师姐,他们在那个不问世事的小圈子称王称霸,自以为是世界的中心,可以任凭他们的小聪明、欺骗和长相称霸天下,无往不利,最终演变成如今这样满身小聪明和心眼,却丝毫不长进,心性自私恶劣的模样。
    他想要改变他们,包容他们的任性,纠正他们的错误,让他们睁开眼睛看清世界和自己,认识到错误,重新建立和他人的关系,重归家庭,却一次次失败,这两个人依然故我,对他、对诺因和莉莉安娜、对罗兰、对每个关心爱着他们的人,都是这般。
    肖恩庆幸杨阳前两天说了一席话,真正触动了他,让还被愧疚缠绕的他隐隐清醒过来:
    「肖恩,你教不好帕西斯和菲莉西亚,就不要教了。以他们的年龄,早该从你这里毕业。你并不是个坏老师,肖恩,我和你同步经历了你的记忆,你很好,你一直在做好事,以身作则,在那样的乱世,竭尽所能帮助他人,原谅他人的错处,教人为善,用你的行为熏陶他们,你真的很好!你做到了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他们变成这样,是本性和自我放纵的原因,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以为孩子做错事情,都是老师不好,没有老师必须负担学生的一辈子,每个学生都必须长大成人,从老师那里毕业,孩子也是。你本来就不可能陪伴他们一辈子!」
    「无论用复仇为名发动大陆战争,当上魔王,仇恨世界,还是现在那么多人劝导,依然和人类阵营为敌,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已经教了他们正确的理念,他们背离,是他们的错。他们还用你做借口,你不用实际行动否定和离开,其实是给他们做靠山,不是真正为他们好,你让他们蜷缩在了你的羽翼之下。」
    「我不赞同黑袍的理念,但是有的时候应该放手,让徒弟从你这里毕业。他们现在这样,不过是仗着你对他们的感情为所欲为,故意不愿醒悟。」
    「你教不好他们,没关系,现实是最好的老师,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白袍的理念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他一直放不下,自责不称职,认为自己有管教的责任。
    可是,他和他的老师们一样,教得好徒弟吗?他自己就是个差劲的例子。还是像杨阳指责的,其实他还在放纵女儿和弟子,和千年前一样,他要一辈子给这两个不肯长大的逆徒当遮羞布,当借口,当玩具,这是教育还是宠溺,是袒护还是纵容?
    又想到帕西斯刚才的每个字每句话,那些带着诱导、算计和蒙骗的言语,再看着眼前侃侃而谈,一脸情意动人,我为你着想的帕西斯,肖恩真正感到了恶心。
    恶心到想吐,这张秀丽面容下的丑陋真面目让他反胃和心惊。
    肖恩不是没看过丑恶,无论他的亲生经历,还是自从孪生感应重新缔结,从双胞胎兄长梦中看到的一些经历,都知道丑陋残酷的人性,但是这样的帕西斯依然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心灰意冷。
    因为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他呵护着,宝贝着,倾尽全力教导的孩子。
    他牺牲了和席恩的半辈子——虽然也是自己愚蠢和软弱导致的错过——教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帮东西。
    战神真正感到了无味,索然无味透了。
    这人生没意思极了。
    第七百四十章 寒心(下)
    “肖恩师父?”
    帕西斯本来以为自己的说服起作用了,师父的眼神越来越清晰,从回忆的朦胧到清醒,可是之后,没有再用过往那温情柔软,现在挣扎却依旧爱护的眼光看他,反而前所未有的冷彻,嘴角勾起讥诮冷漠的笑弧,令他寒毛直竖,这个表情太像席恩了!
    没有看漏他的神态变化和冒出的杀意,肖恩脑中清清楚楚地想起那天帕西斯在他面前刺向另一个自己心脏的情景。
    肖恩不意外地轻笑,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帕尔,那天,你为什么要杀另一个我?”
    “另一个你?肖恩师父,他是冒牌货!”想到那个神似师父的男子,银发青年就激动起来,加上眼前肖恩引起的黑暗回忆,更是失控,“他不是你,不是吗!而且,他难道不是席恩假扮的吗?”
    帕西斯恨透了那个肖恩,那种睥睨和不屑的态度,让他想起了那个同样强大傲慢的红发少年。
    “不,他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
    光复王不太明白什么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只道,“那他也不是你,他那么残忍,那么邪恶,和肖恩师父那里像了?”
    “是吗,原来只要不符合你的标准,你就可以轻易杀掉‘我’。”肖恩淡淡地道,“或者只要像席恩,让你想起席恩,你认为残忍邪恶的我的哥哥,你就可以轻易杀掉他,哪怕是在我的面前。”
    “不不,肖恩师父。”帕西斯警觉过来,表示自己的无辜,“我只是进入了战斗状态,你知道,对战士来说,你死我活的时候,是顾不了对方的样子的,哪怕女人和小孩也一样。”
    “好吧。”肖恩没有受骗上当,只觉他最后一句特别有意思,所谓的本性,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自以为很了解我,那么,你有了解过我和席恩的身世吗?”
    “什么!我……”帕西斯卡壳。
    当然没有。
    圣贤者的生平天天有人宣扬,但帕西斯光是听到一点就恨不得杀光全人类,当然不会去了解。
    光复王熟练地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去了解席恩的生平,或者他罪有应得的囚禁和刑罚,肖恩师父!”
    “所以你一样不去了解我的痛苦和希望,哪怕我是你的师父,不是吗?”肖恩冷静地道,“那你为什么还死抓着我做复仇的借口,你就用自己的名义去找席恩好了,我也不用再顾虑什么,站在席恩一边。”
    “肖恩师父!”帕西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今天肖恩师父不是应该被他说服,最多痛苦个几晚,就默认他的说法,重新站到他和菲莉西亚这边吗?
    这个师父,一向最心软,最好说服,也最疼爱他们!
    “我早就对莉说过了,看来她没有对你说,那我最后重复一次,你作为协调神的附体拯救世界,菲莉西亚成为世界树,都是我允许的。我做不出,但是我支持席恩那么做。你们认为席恩有罪,就来杀我好了,我受着。”
    战神的话语,在夜空下切出悲伤却锐利的划痕:
    “我之所以对你们感到愧疚,就是因为我知道席恩对你和菲莉西亚所做的是对的,菲莉西亚,世界之相,这个名字就蕴藏着她生父和我这个养父的愿望,因为她是拯救世界的希望,奥佛瑞特陛下还希望她成为沟通人魔两界的桥梁,我才收养她,压下无数次恨不得掐死这个小魔物的痛恨——是的,我后来养出感情,我爱她,但是我从来没忘记她的任务,我和她的父亲都对莉当面说过对她的期望,不要成为魔族,她当耳边风,居然还当了魔王,视这个世界的苦难,她自己种族的仇恨如粪土,那么,我的养育之情也只好一刀两断了,就当我没养过这个孽种。”
    “你也是,你既然那么爱莉,那么在世界出现危难,需要莉拯救世界的时候,为什么不肯帮帮她?为什么不肯减轻她的负担?你在痛苦怨恨什么?你还是用卑劣的手段打下这个江山,制造了无数的冤魂——民众不欠你们,帕西斯,你得到这个王位,本来就有责任在世界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席恩的做法是太残酷,但是在世界面临生死存亡的一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你是死灵法师,最适合做协调神的附体;莉是世界之相,最后的精灵,那本就是她的天职;我逃跑了,所以我被抓回东方学舍活该,被选为神圣器的宿主和前往战场都是该的。当初我不接受,不过是憎恨神明一个破烂预言拆散了我和席恩,害死我最重要的哥哥,不是不愿意当救世主,我还是愿意为你们扛起我的责任,接受天杖,可是你们呢?从来就是怨恨世界怨恨一切!”
    “可是,肖恩师父……”帕西斯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冲击,但他还是稳住了,因为他抓住了一句肖恩心软漏出来的话:“你也做不出不是吗,把我和菲莉西亚作为祭品!”
    肖恩师父还是顾惜他和菲莉西亚的,这样不理智地说话,可能受到王室的洗脑,民众的影响,还有过去离开东方学舍的愧疚。
    他一直认为,师父不想当救世主,菲莉西亚也不想当世界之相,他当然可以不用管世界如何,以保护肖恩,保护菲莉西亚为名,杀掉所有强迫他们的人们!
    “是的,我自己做不出,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我的哥哥代我扛起来。”肖恩痛苦地呢喃,就连另一个世界,席恩也连他的责任和菲莉西亚的部分都扛起来,最后力竭疯掉。
    “那你就是被他误导了!被世人的谗言,被拉克西丝说糊涂,拯救世界关我们什么事!”帕西斯愤愤地道,“我才不要当什么协调神的附体,菲莉西亚也不要当世界之相,谁要当谁当去!这个世界的人能活着,都是用我们的痛苦换来的,还有席恩,他拆散我们!我当然要找他算账!肖恩师父,你……”
    “够了!”肖恩低喝。
    从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杀意,帕西斯猛地噤声,双眼瞪大,这才有了灵魂摇摇欲坠的实感。
    “我已经听腻你和菲莉西亚无休无止的怨天尤人了!”
    “要说仇恨,每个当初被你们害死的英雄王朝百姓都应该爬起来掐死你们,你们活着,活过了一千年,现在还享受了荣华富贵,世人的感激和崇拜,到底有什么不满,你们真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们,为什么不滚出世界?何况你们不是世界养大的吗,你的父母,我,菲莉西亚的父亲,世人欠你们什么了?”
    帕西斯一时语塞。
    “你要向席恩报仇,就自己向他挑战,别再拖着我拿我当借口,但我先警告你们,让我再看到你伤害他,或者牵连无辜,我一定把你毙于我的剑下。”
    “肖恩师父!”帕西斯无法置信,“你怎么……”
    “我受够你和菲莉西亚了!”肖恩毫不留情地打断,“你们从来不关心他人,不反省自己做错多少事,有没有资格报你们挂在嘴边的仇,无论我多少次告诫,你们都听不进去。”
    “帕西尔提斯,既然你不接受你的老师我对你的任何教导,那你也不用当我的徒弟了,从今天起,我将你革出师门!从此以后,我不是你的肖恩师父,我们只是陌路人的关系,如果你还想任意妄为,和神魔勾勾搭搭,别用我当借口,我没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徒弟!我也不会承认这是我教你的做法!如果你再为所欲为,伤害任何一个艾斯嘉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肖恩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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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好当天的公务后,东城城主罗兰拿起行宫的账单,扫视完,不是很在意地放在一边。
    虽然师父师母比较挥霍浪费,但是远远没到穷奢极欲的地步。两个很苗条的男女再怎么大吃大喝,能填进肚子的也有限,师父也不讲究穿着,而师母虽然花俏爱打扮,但是没有贵族小姐真正奢华的认知和习惯,一天有三套裙子换,十余套首饰换戴也就心满意足了,最大的好处是师父不开后宫,花在师母一个人身上的开支,罗兰的小金库都能养得起。
    所以私生活上面,他对这两位太上皇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他们能太平地满足于奢侈的生活,不要出来惹是生非,他甚至愿意供养他们一辈子。
    问题是帕西斯不肯,菲莉西亚也恶迹不改,这才是关键。
    之前听到菲莉西亚这个魔王又和魔界宰相联系,罗兰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师父一味袒护,攻击师祖使得他受伤的态度让他明白,帕西斯那可以和子女决裂,为他这个徒弟和子孙对立的“爱”,其实换个立场,一样可以灭绝人性。
    罗兰有时候都在想,师父的爱,到底是让别人感动,还是让他自己感动?
    若非如此,帕西斯怎么会在发觉渐渐感动不了彼此后,开始动用心机手段,想把他这个徒弟绑上他的战车?即使会害得曾经疼爱的徒弟身败名裂,一国祸乱也要达成他私人的目的。然后在一个变成废墟的世界,深情地想着,我仇恨世界,但是我不恨你们。好像罗兰和肖恩都是工具,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没有自己挚爱的亲人,没有其他重视的事物,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只要为了他的仇恨,他可以否定一切。
    还有那把剑——帕西斯很可能已经和众神联手了!
    罗兰眼神冷彻,一指在桌面敲出思虑的节奏,从不紧不慢到略带焦躁,委决不下的节拍,然后化为深沉坚定的静默,拿起了胸前悬挂的世界之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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