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霜华苑。
    屋里,柳真真双手环着苏鸣的脖子,踮起脚仰着小脸同他缠吻着,男人搂着女子的细腰,将美人紧紧抱在怀里一解相思。两人这般亲热够了才坐到软榻上去,柳真真从背后抱住苏鸣的腰,把下巴搁在男人肩上,软言道:“苏鸣~嗯,环儿还小呢,我们不要让她这么早嫁人好不好?环儿这般的模样,也不愁好人家嘛~~~”
    苏鸣摸着美人的小手,低笑:“嗯,你放心,我也舍不得女儿。这次来,原本也是想同你说这事的,我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说到这里,苏鸣还是轻叹了声:“我也想不好该给我们环儿许个什么人家呢。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环儿那般心性我怎么放心的下。寻常些的人家,又怕委屈了她。这么看,到底是大哥有远见,也不知现在还来得及。。。嘶。。。。唔,心肝儿,为夫也就是说说么。。。”
    苏鸣腰上被娇妻纤纤玉手掐一把,只得轻拍着美人的小手赔笑。柳真真捏着拳头打他的背:“珠儿的狂蜂浪蝶已经够让我头疼了,你别再给小环儿招一堆来,不然床都不给你上,哼!”
    男人笑起来把美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着:“说到这事,这回倒是没见到珠儿呢。”
    “阿远,阿远~~你快点告诉我珠儿在哪里嘛~~”花园里环儿拉着顾宁远的袖子跟在他后面软软问着。顾宁远苦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子,他该怎么解释珠儿如今的困境呢,环儿帮不上忙还是不让她担心才对。可是看着环儿漂亮的小脸和那双无比信赖他的大眼睛,顾宁远只好小小的出卖了一下珠儿,他四顾无人,便神神秘秘地把环儿拉到藏书阁里,压低了声音同小姑姑耳语起来。既然这大事不能给环儿知道,那就只能让她知道另一件相对来说小一点的事了。
    比如,因为珠儿大意,有几幅美人图失窃了,不过差不多都找回来了。听了顾宁远的话,环儿用小手捂着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道:“小远~~你说那些图被人偷了吗?真的吗?那我,我。。。。”
    她伸手去抓顾宁远的袖子,仰着小脸问他:“你看了那些画没有?还有哪些没在外面的?呜呜呜,娘亲知道了要骂我的,呜呜呜呜。。。。”
    “乖,环儿乖,我们还没有跟大人们说呢。只要都找回来了就会没事的,嗯?”顾宁远把哭哭啼啼的小美人抱进怀里,好声安抚着,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那日他一回去,就听下人说二姑娘在书房等他,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珠儿上回那一掌不解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才想抓紧认错,就听见珠儿难得低声下气地来找他帮忙。等顾宁远得知帮忙的内容后,原本内心的暗自得意变成了叫苦不迭,   这么个烫手山芋,他不接也得接啊。为了防止更多人看到环儿的美人图,他和珠儿各自带人分头找画,所以,顾宁远确实看了不少环儿的美人图,但他只得跳过此事了。好在环儿的心思全在画上,也未追问,得知还有最后五幅画里都是脚心,手臂什么的,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顾宁远拿着帕子轻轻给她擦干眼泪,温柔地安抚着环儿,看着小美人红着眼睛抱着自己手臂央求:“小远,小远你最厉害了。剩下的画都找回来好不好?不然环儿会怕。。。。”
    “好,环儿不怕,我一定把它们都找回来的,好不好?”顾宁远宠溺地捏了捏环儿的小脸,说道。
    “嗯!”环儿认真地点头:“小远最好了。”
    顾宁远牵着环儿回去,心里叹息要是珠儿也像环儿这般省心该多好。不过,若是把珠儿换成了环儿,怕是更加麻烦了。
    珠儿虽然年纪比环儿小,但发育得却早,初潮未至却已生得高挑丰盈,好似小荷露角,跟环儿站在一块,倒是更像姐姐一些。幼时的珠儿因为顾风高挺的鼻梁和英气的眉宇更似漂亮童子,现在五官长开后,传承自娘亲的美貌愈发显现。因为身为顾家嫡女,皇室对珠儿的关注只会有增无减,年年都要同父母入京觐见皇帝,而太后也回回都召见珠儿,夸赞其小小年纪已姿态不凡,颇有大家风范,那般口气俨然是将她视为太子妃的不二之选了。这么一来,就算顾风有心为女儿另觅佳婿,恐怕也无人敢消受这般美人恩了。
    眼看不到两年就到能出嫁的年纪了,珠儿心里也急,却不好表现出来。她知道爹爹和娘亲比自己还要担心,好几次都瞧见娘亲在屋里偷偷垂泪,不愿让爹爹和自己瞧见。而爹爹也时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次顾宁远来,两人坐在屋顶上,越过高高的围墙看着市井间那些忙忙碌碌生活的人们,珠儿突然歪着头问顾宁远:“阿远,男人们是不是很看重女子的贞洁?”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顾宁远奇怪地看着珠儿。珠儿却不依不饶地盯着他说:“那你呢?如果知道你未过门的妻子已经不是处子了,   你还会要她么?”
    顾宁远对此嗤之以鼻,哼哼道:“但凡是我喜欢的女人,只要她肯嫁我。哪怕她生了别人的孩子我也敢娶回来。”
    “世上的男人都会这样么?”珠儿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顾宁远伸手戳她的头:“小小年纪脑袋里都想些什么东西,又去青楼里偷看。。。啊。。。。”
    不等顾宁远嘀咕完,就被珠儿一把推下去了。
    “顾宁远,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珠儿拍了拍手,看着稳稳站在地上仰头看自己的顾宁远,冷冷说道。顾宁远看着那张美艳动人的小脸变得冷漠倨傲,忍不住扬起嘴角:“二姑姑,你这般模样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不等珠儿飞身跃下,他就一抹青烟似的飞快溜走了,尽管如此,身后强劲的掌风还是削掉了他一片衣角。顾宁远吐了吐舌,心想,太子妃这般厉害,太后您可知道么?
    而珠儿最近一次同他见面时,正事说完后再次问了一样的问题,觉察出不对劲的顾宁远出言告诫:“珠儿,你千万别做傻事。且不说你的名声,万一皇帝迁怒下来,   最先问罪的可是祖父啊。”珠儿抿着小嘴良久才道:“我就是说说罢了。”
    这回珠儿突然离开,一半原因仍旧是下落不明的美人图,另一半也是为了散心。因为下月太子生辰设宴,特意早早给顾家送来了请帖,皇室按惯例邀请了顾风,而太后则以私人名义邀请了柳真真和珠儿。往年觐见因为有正式的礼法约束,加之还有其他女眷命妇,太子无缘得见珠儿容貌,而今既然是家宴,他一个“无心”便能在皇祖母那儿见到所谓的云州第一美人。
    苏鸣对珠儿的婚事也是清楚的,顾家几个男人都在为珠儿想办法,他只要负责安抚好柳真真便是了,这也是他这回坚持让环儿回顾家的缘由。环儿的到来可以让柳真真转移一些注意力,免得为了珠儿的事,日渐消瘦下去。
    苏鸣对宝贝女儿还是十分了解的,环儿十分依赖柳真真,从小就总是软软叫着娘亲,寸步不离地跟在柳真真身后做她的小尾巴。即使如今长大了,一到娘亲跟前又变回儿时的模样,到了的第一天晚上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被子来到霜华苑里,撒着娇非要同柳真真一起睡,于是自作自受的苏鸣就被女儿挤到隔壁客房去了。
    睡前娘俩一同在温泉中泡澡,环儿羡慕地看着娘亲饱满滚圆的双乳,再低头看看自己,   仍旧是平平的模样。前两月同珠儿嬉戏时,也曾不小心摸到了妹妹的胸口,已经是柔软可观的一团了,想到这里环儿神色黯然,她抿着小嘴靠在柳真真肩头,小声问娘亲自己以后也会想她一样有对雪白漂亮的双乳么。她虽然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也从妹妹悄悄塞给自己的画本里知道男人们都喜欢大奶子的女子呢。
    柳真真笑起来,摸着女儿的小脸安慰她:“乖,不担心,我们环儿只是要晚一些才会长大呢,   所以环儿晚上要乖乖喝补汤,嗯?”
    环儿听话地点点头,看着柳真真洗好了先上岸用软帕擦干身子,娘亲的举手投足都那么充满诱惑,难怪爹爹们这么喜欢娘亲。柳真真穿好了里衣,这才让环儿起身上岸,即使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会自己洗澡穿衣了,却还是想像环儿小时候那般,亲自给女儿擦干身子再穿上衣裤。作为娘亲来说,女儿长大得太快了,她还没有宠爱够呢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了。不过作为过来人,她深知美貌给予女子的厚待和危险,因而她的顾虑比寻常做娘亲的还要多些,为了更好的教导女儿们,柳真真都是一对一的因材施教。环儿娇怯内向,虽然跟着顾山学习医术,涉及男女之事的,顾山只能给予最正统的讲解,真正欢爱间的那种情愫悸动还是要柳真真细细灌输才好。偏生环儿先天体弱,葵水迟迟未至,属于女子的柔美曲线在她身上还尚未体现,柳真真也不急于让女儿了解太多,好在环儿不比当年的柳真真,美貌出众,却空有头衔,在男人们的虎视眈眈下无依无靠,如今的环儿养在深闺,无人觊觎,更有镇南王府和整个顾家做靠山,她只是先教导环儿如何保护自己而已。
    所以在和女儿相处的每段日子里,柳真真都会不时考考环儿,看她可是记住自己的教导。于是,她一面给环儿擦干身子,抹上花油,一面听环儿软软背着:“莫要擅自去温泉等地沐浴,必须要带上可信的侍卫进行把守才可以。在外面洗浴不可衣衫尽褪,衣物一定要放在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发簪是可以护身之物,一定要随身携带才行。。。。。”
    “嗯,环儿真厉害,都记住了。娘再给你补充一点,不管男人把话说得多好听,也不要在他们洗浴的时候进去,嗯?”
    “哦,好的。”
    夜里环儿和柳真真睡在一个被窝中,过了会,听得环儿睡熟了,柳真真才悄悄起身,下了床。她才推门出去,就被候在外面的男人一把抱进了怀里,苏鸣低头胡乱地亲吻着怀里的美人,将柳真真抱去了自己屋里一解相思。而另一边半夜里环儿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娘亲不在了,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虽然知道娘亲去了哪儿可是小脸还是红了。家里的事环儿是长大后才渐渐有所了解的,自己家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只有一个娘亲却有好多爹爹,爹爹们都很疼爱自己。而且,而且娘亲似乎还有很多的秘密,小时候她跟妹妹们一起在藏书楼里捉迷藏,就不小心打开了一个密格,看到了里面的很多幅画。画的都是娘亲,可是也是不穿衣裙的娘亲,其中有一副非常漂亮,就是海棠树下的裸体美人。画上只有留有一个顾字,却给了环儿她们极大的影响和灵感。后来分别擅长画花草和人物的两姐妹在小妹的配合下一同完成了一副类似的美人图。珈儿帮忙放风,已经有了经验的环儿褪去衣裙只披着轻纱横卧在海棠之下,那美人图中的女子便是珠儿按她的模样画的,而余下的海棠等物则有环儿亲自描画,只是当时尚未署名而已。
    然而次日,环儿在那密格中几番翻找都没有看到那副美人图,不由得心慌了。她记得顾宁远说过珠儿弄丢了好些画,还剩五幅不曾找回。莫非,自己的那幅画也丢了?不,不可能的,明明说好那幅画不能给三姐妹外的人看到的,所以要一直藏在这个密格里,珠儿难道把这画带出去了?环儿的顾虑很快被顾宁远证实了,但是那次事情实在发生的太意外。珠儿除了喜好习武外便是绘画了,顾风亲自教的女儿绘画,可以说是从顾廉那儿一脉相传下来的,除了正经的那些山水外,珠儿尤爱画些香艳的美人图。这世间能瞧见美人最多的地方自然是青楼了,所以她时常女扮男装混迹其间,加上能把美人儿画得栩栩如生,所以颇得美人们欢迎,   尤其是有些地位的名妓们更是为了求得她的一幅画推拒掉自己的客人。这样,无形中引来了一些权贵的不满和大盗们对她钱财的眼馋,偏偏那日为了获取灵感而重新看了海棠美人图的珠儿,将此画藏在了自己隐蔽的落脚点里,结果还是被人寻到后悉数偷走。哪怕她一发现就私下调用了顾风给的三十六个暗卫进行追捕,还是有一小部分流落在外,尤其是那副最重要的海棠春睡,迟迟未能寻回。
    环儿半响无语,最后倒是反过来安慰顾宁远:“小远,你再见到珠儿的话,告诉她我不怪她的。虽然也是珠儿不小心,但是既然那时我答应让她画了,就该预料到可能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我们得想想对策,万一此画公开了,该如何收场才是。你让珠儿不必愧疚,更不必躲我呀。”
    顾宁远点点头伸手揉乱了环儿的长发:“小环儿这倒是有些当姐姐的模样了,你也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不让你担心的事发生的,嗯?”
    云泽州,肃堂。
    最近肃堂的下人们个个都小心翼翼地在干活,钱伯发现主子这趟回来后连着几天都沉着脸,估摸着是心情不好了,所以特意将下人们告诫一番,免得惹恼了主子。可是,他同时也很困惑,虽然以前也有这么一两个不长眼的让主子不爽,不过照着主子的脾气一定不会憋着的,他已经有十几年没瞧见能让自家主子有气无处撒的人了,莫非此人特别厉害以至于主子都拿他没办法了?这可了不得啊,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而宁九生翘着脚坐在扶栏上喝酒,手里刚收到的密信在他的指尖被搓成细细的碎片,细雪一般落入池塘被鱼群当做饲料争夺吃掉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鱼群,水波的涟漪把他倒映的脸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即便如此,他也猜得到自己脸色很难看。
    难怪顾宁远回去镇南王府护送环儿,难怪在客栈里苏鸣不曾挽留自己,也没说他们的去处,原来镇南王是要带环儿去顾家,所以才避人耳目。顾家这些年来防守相当严密,墙内之事无人能够探听得到,   即便是宁九生也只是知道顾家上下都十分喜欢环儿,顾宁远偶尔会出门,而环儿始终住在顾家主母的院子里,俨然顾家已经认了这个媳妇。
    宁九生一进到自己屋里就会下意识去看床头的暗格,哪怕那儿关的严严实实的,他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出那个看过千万遍的倩影和盈盈如水的美眸。烦躁的宁九生叫来钱伯给自己备车,打算去西岭的竹居住些日子再回来。那是师门留存下的修行之地,远离世俗,可以让他领悟更多天道。这些年随着技艺精进,心如止水,他已经很少去那儿了。没想到区区一个环儿,让他心神大乱到要借助外力才能静心,也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突然质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钱伯在傍晚时打点好了一切,马车候门外,他立在车边,看着主子两手空空迫不及待地上车后让侍卫立即启程,可是马车尚未走到路口就停了下来,主子下了车连几步路都不愿走就直接翻墙进了府内,片刻后又夹着个四方的布包翻墙出来,这才最终消失在了视线尽头。钱伯摇摇头,招呼下人把门关上,同时熄灭了大门上的灯笼,这就是告诉那些前来拜访的客人们,主子不在请回。
    宁九生心里把自己骂了几百遍却还是抱着那个布包,不过他始终强忍着没有打开来,到了竹居也是如此,他终日不眠不休地打坐沉思或者看着那布包出神,却始终没有打开。
    “九哥就住在这里?”顾宁远喘着气跟在钱伯身后攀爬上了西岭背面的断崖,在断崖一处草木掩盖出有个一人高的穴口,这样一个简陋寒酸到可以用艰苦形容的山洞就是宁九生修行的地方。
    顾宁远在钱伯的帮助下进到了洞口,昏暗的石道深处,只有人为凿出的石床,上面铺着一块薄毯。石床上原本盘膝而坐的宁九生在他们进来时就睁了眼下地来:“远弟?出什么事了?”
    宁九生闭关时一般是不让人打扰的,但是这次他离开时叮嘱了钱伯若是顾宁远有事相求,就带他去竹居找自己。这也是顾宁远最终能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九哥,环儿出事了,顾家虽然调用了所有力量可还是太慢了,我求你,帮环儿算一卦,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她。”顾宁远似乎已经奔波多日,身形憔悴,神色间难掩焦虑。
    宁九生心里一震,却知也不是盘问详情的时候,而是重新坐下,伸手接过了顾宁远递来的生辰八字,开始起卦,同时让他们去外面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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