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草率了啊。
    李叔同慢悠悠的说道:“我当初上拳台的时候也没什么准备,而且我和你师伯都有这么一个挨揍的过程,很正常!骑士就是要面对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
    庆尘狐疑的看着李叔同:“师父,您是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想看别人揍我吧?”
    李叔同想了想:“这么想又有什么错,当初你二师爷带我上拳台的时候,他也这么想啊!”
    “我明白了,原来这还是骑士的传统,”庆尘说道。
    看样子,送李叔同上拳台的那位,就是刚刚长眠于002号禁忌之地不久,还未形成规则的那位。
    对方应该是烦李叔同和陈家章烦的不行了,于是把这俩人送上去挨揍。
    庆尘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且不说自己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单说超凡者的能力,骑士这一脉在拳台上就非常吃亏。
    用不成秋叶刀啊!
    而且庆尘也知道规则,他这定级赛的第一夜,是要一路从雏量级打到虎量级的,累个半死打到虎量级,还要去面对真正的e级高手。
    这不挨揍怎么可能?
    李叔同问道:“这世上除了拳台,还有能让你无所顾忌培养实战经验的地方吗?就连联邦军中的对练强度都不如这里。”
    庆尘也在思索,真正的战斗要有充沛的经验才行,距离感、节奏感,都是长期对练才能掌握的直觉。
    他见徒弟有些意动,便继续说道:“你想啊,e级超凡者也不算是大白菜了,联邦军中也是上尉才有资格申请到这个级别的基因药剂,还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注射的。想要找同级练手,你愿意跟人家打,人家还未必愿意跟你打。”
    “而且你再想啊,你在外面请别人练还得花钱,在这里练还能赚钱!到了中量级以上,每打一场不论输赢都有赌池分红!还有出场费!”李叔同说道。
    “好,我打,”庆尘说道。
    李叔同感慨:“我要早知道提钱就行,也不用跟你废话了。”
    “对了,”庆尘好奇道:“师父,你不去买点赌注押我赢吗?”
    “不买,”李叔同笑吟吟道。
    庆尘整个人都不好了:“师父您这是笃定我今晚赢不了,所以不愿意输钱吧?您就是送我上去挨揍的吧!”
    李叔同耐心道:“我没那么想,我就是觉得赌博不好。”
    说着,李叔同把自己外套脱掉反穿过来,这衣服赫然是一件两穿,里面不再是纯白色,而是纯灰色。
    “师父,你为啥要把衣服反过来穿,”庆尘不解。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师父你觉得我今晚能赢吗?”庆尘问道。
    李叔同想了想:“其实到了虎量级,你的对手就已经是真正的e级基因战士,所以数战之后想赢也不容易。想赢的话,你还缺一个契机。”
    庆尘面色一黑,又是缺一个契机。
    上次师父说自己差一个契机的时候,就专门制造条件让一个c级高手去追杀自己。
    “可是师父,我不应该带着护齿牙套什么的吗?还有,我的拳套呢?”庆尘问道。
    “现在黑拳的规则早就改了,不带牙套,不带拳套,这样更加刺激,”李叔同说道。
    更衣室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合金闸门外有人拍门:“拳手请上台吧。”
    然而这时,李叔同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说道:“我们离开后,那位秧秧小姑娘回到了洛神大厦,看样子是打算住在对面了。”
    “这是壹又跟您八卦呢?”庆尘疑惑道。
    “嗯,”李叔同点点头。
    庆尘当时就迷了,所以真正的人工智能会和人类一样八卦是吗?
    “您可别真的想多了,我们之间可真没什么,”他平静解释道:“这位秧秧来到表世界洛城的时候就很突兀,所以我一直想知道她打算干什么,但我能掌握到的信息太少,只能静静的观察着。”
    “现在知道了吗?”李叔同问道。
    庆尘点点头笑道:“差不多,我已经抓住她的破绽了。”
    他已经知道秧秧想要做什么了。
    李叔同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复杂了吗,我们那时候,17岁的少年少女哪用这样勾心斗角。”
    门外的工作人员见庆尘迟迟没有出来,以为庆尘是害怕了。
    他有些急迫的说道:“你已经签了今晚的合同,若是畏战不出是要赔偿拳场违约金的!”
    庆尘笑道:“师父,一切都等我先打完这一场再说吧。”
    说着,他按开更衣室的合金闸门,无声的朝外面走去。
    门开了,门外的工作人员等待着。
    李叔同在庆尘身后笑着,他忽然体会到师叔当初送他和师兄二人上拳台的心情了,担心中带着一些期盼。
    他没有在更衣室里等候,而是悄悄的走进人群。
    千里路途我只陪你一程,从此风雪艳阳我都不再过问。
    但我还会偷偷看。
    ……
    ……
    包间里,李依诺静静伫立在玻璃窗前,她看着那位身穿雪白运动服的少年,从拳手通道里走了出来。
    与对面雏量级拳王出场相比,庆尘没有教练,没有领队,身边也没有美女,孤孤单单的。
    庆尘甚至没有准备拳台上的衣服,瘦削的身形也不像是一名拳手。
    如果让李依诺说,这少年更像是一名偶然路过的学生,可能看到这里的黑拳能赚钱就想试试,幻想着一夜暴富。
    这样的人曾有很多,但基本都死在八角笼里了。
    拳场里的观众看到庆尘这模样出场,竟是喝起倒彩。
    押注在他身上的人也大呼倒霉:“草,我还以为来了个刚出道的天赋拳手,结果这小子身上全无训练痕迹啊!”
    “这岁数也太小了吧,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吗?”
    “赶紧押对面啊!把押在他身上损失的钱赢回来!”
    这时,一道灰色的人影在人群中走着:“一折回收押注新人的票券,一折回收押注新人的票券。”
    拳场观众押注后,拳场会给他们一张筹码似的白卡片,上面印着押注金额。
    最终赢家拿卡片换钱,输家则把卡片扔向拳台。
    不管时代如何变迁,黑拳都保留了这一习俗,赢家亢奋的高举票券,输家怒掷的场景,总是能让赌徒们更加有沉浸感。
    李叔同提着一个袋子行走在场间吆喝着:“一折回收押注新人通关的,只要押通关的啊,这东西你现在拿来可以跟我换钱,等会儿他输了比赛可就一分钱都不值了,人生就是要及时止损啊!”
    “我卖!我的押了通关2000块!”
    “我也卖!我押了通关800块!”
    李叔同笑眯眯说道:“一个一个来啊!”
    短短五分钟时间,他提着的袋子就差点装满了。
    对于其他赌徒来说,如今押庆尘通关的赔率只有10倍,而且这赔率还在不断下降。
    但李叔同就不一样了,他故意让所有人都看出来庆尘毫无准备,让所有人都以为庆尘只是个毫无训练痕迹的菜鸟。
    这样一来,他押注时起手便是十倍杠杆。
    庆尘问李叔同为何不押注时,李叔同说赌博不好,但他自己知道其实是没到时候!
    李叔同并不缺钱,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缺钱是种什么状态了,所以他并不是要利用庆尘赚钱。
    只是,当年他师叔送他和师兄上拳台时就是这么做的啊!
    传统不能破!
    其实师叔家里也不穷,但架不住师叔在女人身上花钱如流水,所以对方就想了这么一招,竟是差点就走上财富自由的行列。
    李叔同记得很清楚,当初师叔为了拉高他们俩的赔率,竟然要求他们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必须穿人字拖和打着补丁的衣服!
    相比那位师叔,李叔同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徒弟留面子了。
    想到这里,李叔同露出一丝微笑来,过去的时光是如此美好,让人忍不住回忆。
    此时此刻,包间里的李彤雲忽然走到玻璃窗边,小小的女孩抓住了李依诺的手掌:“姐姐,我见你一直盯着那个穿白衣服的拳手,怎么,你认识他吗?”
    “认识,算是姐姐新认识的朋友,”李依诺宠溺的看着李彤雲笑道。
    “依诺姐姐,他是什么人呀?”小彤雲乖巧问道。
    李依诺摇摇头:“姐姐不能把他的身份告诉你。”
    小彤雲神色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语气依旧纯真:“他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姐姐你不担心他在八角笼里出事吗?这位哥哥长得这么好看,不会受伤吧。”
    李依诺笑了笑:“不担心,他长辈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八角笼里的拳手不是他对手。”
    这时,李彤雲和南庚辰竟然同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两人在包间里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心情,于是彼此相视一眼后便感觉更古怪了。
    “对方难道是尘哥的朋友?”南庚辰心想。
    “对方难道是庆尘哥哥的朋友?”李彤雲心想。
    李依诺对他们说道:“定级赛一开始只是雏量级,这种对手放在这位同学面前,只能是被碾压的份儿,安心看吧,我猜他能1分钟结束战斗。”
    八角笼里拳赛已经开始,然而事情并不像李依诺所说的那样,庆尘也没有直接碾压对手王符。
    只见庆尘一直在抱头防御,王符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仿佛打的他毫无还手余地。
    少年原本雪白整齐的运动服,很快就变的凌乱不堪,上面还印着一个个拳印。
    李依诺所说的一分钟过去了,战况没有丝毫改变。
    李彤雲见状担忧道:“依诺姐姐,这怎么跟你说的有点不一样?”
    李依诺牙疼道:“这是他的策略。”
    包间之外,李叔同回头看了八角笼一眼,立刻说道:“05折回收押新人通关的票券啊!从现在开始,改成05折!”
    如丧考妣的赌徒们怒骂道:“刚刚不还一折吗,谁家折扣后面有小数点的!?你这也太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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