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妤蓼浅浅一笑。伸手在他额间轻柔地点了点,暗自许下一个期盼:合欢是能缓解魔族戾气的,长此以往下去,希望覃夙能早日不被魔族戾气所困。
    只要覃夙不被这魔族戾气所影响,就算他未来的道只能是堕魔,那她也甘愿陪着他。
    就在妤蓼想要撤手指时,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下刹二人的距离便再无了缝隙。
    “师尊可是休息好了,嗯?”说着,覃夙的狭长凤眸微扬朝她看去,眸中清明,显然是装睡。
    妤蓼将手指收回讪然一笑,抿了嘴角道:“没休息好,我还得再睡会。”
    话毕,她便直接闭紧了眸子,闭眸着将身子朝下缩去,唯恐覃夙接下来再做出什么动作来。
    覃夙单手撑起,眸中含笑,由着她缩下去。
    待人寻好躲藏的位置时,覃夙微视线一瞥下,眸色微沉。
    他微俯身过去,伸手固定住她慌乱的躲避,只是在师尊耳边低语了一句,下瞬便直接撤回了上身,维持了原有的姿势。
    在师尊慌乱整理腰间衣带的动作中,覃夙将笑意这加深了些许。
    待整理好衣襟,妤蓼脸面微扬,含了些羞意朝男子瞪去一眼。
    在覃夙坦然的目视下,妤蓼也只得朝他幽幽吐出一句:不知羞……
    师尊未尽的话语被覃夙悉数吞没,这次他越发温柔地品尝。
    毕竟,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窗外正是举杯赏雪时,红帐内亦是春色无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还有很愉快的短篇番外掉落,感谢看到此章的你,平安夜快乐啊~
    第99章 番一
    我是顾伽, 虽然听着像个假名,但的确是个真名。
    我是这世上唯一幸存的伽加什族,半魔之体的我加上天赋, 修为于我很是简单。
    有半魔之体的我潜入魔族更是简单, 再简单的将老魔尊从魔尊的位置上拉了下来, 毕竟我的修为加上他在魔族的不设防, 真的是很简单的事。
    我故意放这魔头逃窜出魔界。
    毕竟直接死了的话,他如何偿修仙道门中人人喊打的待遇。
    我的族人想必会对这一结果感到满意, 算是报了当年对我们伽加什族的驱逐之仇。
    哦,忘了说了,其实我死过一次,死在伽加什族被灭族的时候。
    但也许可能是没死透, 我又有了意识。
    睁眼的那一瞬, 冥冥中有天道意识告知我:一手掌剑,一手掌灭魔琴的少年便是灭我族的仇人。
    虽然我没有了灭族时的记忆, 但那琴弦的声响, 如长针直入我七窍。
    痛苦倒是其次, 主要是痛苦中夹杂的恐惧,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害怕听到外界的声响。
    我自诩是个八尺男儿,不怕身体上的折磨痛苦, 但在那刻还是让我冒出了不如晕过去的想法。
    在这恐怖的声响中,我努力想要看清灭我族人和杀我的究竟是谁。但很遗憾,在痛晕之前, 我也只能记起他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我知道, 这大概也是天道对此人的护佑。
    就像是我的再次有意识睁眼, 天道自有它所谓的法则。
    但那又怎么样,既然天道未抹去我这记忆, 不正是在放话给我,让我杀了此人吗。
    所以,我就勉强答应了底下魔众的请求,登上了这魔族之位。
    我开始让他们在修仙道门中给我找寻此人的下落。
    但很遗憾,修仙道门中掌琴弦的人很多,但多是些女子,少有的男子亦是些合欢宗之流。
    但这些人,怎么可能是能弹动灭魔琴弦的人,发了一通脾气后,我自己出了魔族,我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些所谓的修仙道门,也顺便看看那老魔头的笑话。
    为此,我特意去了有了老魔尊异动的小镇,槐安镇。
    也是在这,我遇见了一个白衣女子——妤蓼。
    可笑吧,在她的合籍大典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她的名字是苏妤蓼。
    说回初见,此女并不如我记忆中娇滴滴的女子,也不是如我娘那般的泼辣性子。
    她惯常都是带着些浅浅笑意的,即便是我第一次躲在暗处旁窥,她也没直接将剑意划到我身上。
    只是在我忍不住出声时,她反问了我一句是朋友还是敌人?
    她的修为很高,可以说是我所见的的修仙人中剑法最为厉害的了。
    但她整个人又不似仙门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她从不端什么姿态,待人一直都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在不知不觉中便让我说出了我的所见。
    她在面对槐安镇的摊子时,处理的并不算多好,被动又过于相信人性。这时候我也才发现,她大抵是那种从小便待在名门正派修行的人,我好奇之下离开去探查了她身份。
    果然,如我预料般,此女她来自无垢山临界,挽清道主便是此女子。
    她是临界的守界人,临界的屏障屏的就是魔界,这不可巧了吗,我便是魔界之主。
    我和她这算是注定要为敌对,当时心下便有了丝遗憾,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恐慌,我将它压了下去。
    对于我的不告而别,她生了些恼意。
    她直白的用言语探寻我的身份,我心下准备的说辞说不出口,我知道自己骗不了她了。
    最后,我只能用一句:如果某一天我们真的成了对立面,我会正式和她辞别顾伽这个名字。
    其实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明知会有这么一天,我这话就是在犯蠢。
    我和她约好一起参加簪花大会,她在覃夙的挑拨言辞下,还是替择选了一件红衣。
    虽然当时衣服还没到我手中,但她没有将我遗落出去,我很高兴。
    也是在这之下,她在我心中越发不一样了。
    我甚至第一次感激了天道,毕竟苏醒才能遇见她这般的女子。
    但我这心中情意确定的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她心中已然住了个少年了。
    住入她心中的少年并非不是我熟识之人,此少年是她的大弟子,但也是她的心仪之人。
    其实,我早该发现的。
    她大弟子覃夙在初见我时,便对我展现了强烈的排斥感。
    凭着身形样貌,我一直走到哪都还挺受欢迎的,这并非是自夸之言。
    在面对覃夙的无故排斥,我只当是他是少年人心性骄傲。
    其实说白了是我心中有鬼便下意识忽略了,我一直说服自己,将他的排斥当做是少年人谨慎多疑。现在想来,那些都不过是雄狮对它领地侵犯的敌意罢了。
    很可惜,晓之晚矣。
    在嫉妒之意下,我做了一件很小人的事。
    竹林中,她和她弟子被泽阳派追捕时,我乘人之危。
    我对她疗伤中的弟子覃夙动手了,想着他在背后离间我和师尊,我便也让他尝尝入魔的滋味。
    我知道我这想法阴暗又自私,无非就是对自身是半魔之体,因为她干干净净生出的自卑感,还有便是嫉妒覃夙能光明正大和她待在一块。
    种种阴暗面,我便下手了。
    我想着看看,她徒弟万一就因为这一缕魔族戾气影响堕魔了,她会作何处理。
    我一面希望她对覃夙弃之如敝履,一面又害怕她会如此。
    毕竟,我自身还是魔界之主,半魔之身。
    她要连覃夙都如此对待,那我会如何,她该会直接举剑而向吧。
    说不定她还会誓要将我斩杀,毕竟我这样的身份死于她之手的话,她将会成为修仙道门中的传说,百年内她妤蓼的名字将会响彻修仙道门,无人不知。
    别说什么修仙道门不重这些,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位。
    比如泽阳派中的苏子阳,对外是一片的儒雅做派,人称什么泽阳君子,实际呢,背地里还不是和我魔界出逃的老魔头勾结。
    参加簪花大会,我第一个本意便是看看这老魔头还要做些什么,二便是想从这中看看有无擅琴的新秀,毕竟我是为追查灭我族人的家伙。
    没想到的是,我竟中了覃夙的激将法。
    其实他的挑衅很低级,但我就是没忍住,无非就是因为台上她的目光太温柔了。
    我见不得这温柔的目光只落在覃夙身上,我见不得她只看得到他覃夙一人。
    所以,我暴露了我的魔族戾气。
    虽然只有一瞬,但常年和临界打交道的她,一瞬便将目光锁在了我身上。
    我以为她会直接对我出剑,没想到的是她会和我约谈。
    她和我说:只要不生害人之心便还是做我的顾伽。
    魔界中底下魔众畏我惧我,敬我服我者众多,但他们永远不是和我站在一个高度,所以,这话倒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
    然而我只高兴了一瞬,她下边的话让我知道她这般做是为了无垢山门派。
    原来,她的默不作声不过是为了保全无垢山门派的名声,她这是在嫌弃我的身份。
    所以,接下来我和覃夙的对战,我对她失信了。
    我和覃夙的对战,我几乎是下了死手的打。我承认他是个天子骄子,但比起我还差点,所以他在招数的累计下,他节节后退。
    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台面上看似我将他逼得狼狈,实际狼狈不堪的是我。
    因为台上她犹如实质的目光。
    她看向覃夙的目光是心疼和担忧,看向我的目光则是谴责和失望,实际节节败退的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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