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多想了!如今也算是万事俱备,两位还是回去多多准备。皇帝车架,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到。提前动手,只怕走漏风声,所以一定要在皇帝归京的那一日动手,不能太早,也不能晚了!”
    二人闻言,连连点头,道:
    “好!”
    “就这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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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庆城城门之处,十数名衙役,看押着三四十个剃着光头,烫着戒疤,带着锁铐木枷,绑得无比严实的和尚,光明正大地来到城门前。
    有做僧侣打扮的人犯事被抓,在云国其实也不算稀奇事。
    民间便经常听说,哪里那里有僧人作恶,为祸一方。
    但往往官府未曾出手,各地寺庙便已经派护教武僧出手,压送至官府。最后一经查实,便是那个山野匪徒剃光了头冒充的。
    可就算不是稀奇事,眼前这一来便是三四十个大光头的景象,着实让人有些啧啧称奇。
    城门守将目瞪口呆,一边检查着为首差役的腰牌公文,一边咂舌惊叹道:
    “这些,都是假冒的?”
    为首差役点了点头,摇头道:
    “是啊,这伙儿土匪占据了一间废弃寺庙,剃了光头伪装僧人,白日里烧香礼佛,夜里出去劫掠,竟然还真隐藏了多年。前些时候,方才露出马脚。这不,京兆府的大人们派咱们去将人带回来……”
    守将闻言,忍不住上前仔细看了两眼。
    为首差役二话不说,连忙拦住了他,提醒道:
    “唉,将军注意些!这可都是一些悍匪,身上功夫不浅的。你看着锁铐木枷,慎重到不行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人的厉害啊!”
    守将闻言,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忍不住轻咳一声,多打量了几眼这些人,颇以为然道:
    “嗯,一个个的,看着便是有功夫在身……咦,说起来这些土匪,胆子可真够大的!咱们云国哪地没有寺庙啊,他们就不怕哪天哪位高僧,找上他们辩经,然后露出马脚?还能够隐藏多年,也算他们有本事!”
    为首差役闻言,脸上一僵,强笑一声道:
    “这……嗯,许是这寺庙位于深山之上,少有人烟,这才没人发现吧……哈哈哈,好了,将军麻烦快一点,我还要赶回去交差呢,这一趟可是辛苦呢!”
    城门守将闻言,连忙将手中公文腰佩递了回去,拱手道:
    “哎呀,是兄弟我话多了。公文没问题,你赶紧回去交差吧!”
    差役暗松一口气,连忙拱手谢道:
    “多谢将军了!”
    城门守将毫不在意,憨笑道:
    “兄弟客气了!”
    差役不愿再多生事端,连忙领着手下并这些假僧众,快步走入城中。
    可还没等差役走上几步,城门守将突然转过头来,眉头皱起,道:
    “等等!”
    这一句话,顿时让这些差役身子齐齐一僵,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刀刀柄之上。便是被押送的几十名僧众,浑身也是一紧。
    “兄弟,你拐错弯了!京兆府在北城,你这是朝南走啊!”
    差役头子舔了舔因紧张而有些发粘的嘴唇,眼睛一转,扭头笑道:
    “多谢兄弟提醒了!只不过这是件大案子,京兆府已然移交廷尉了。所以兄弟们这是将人送去廷尉大牢,不曾走错。”
    守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差役头子接着拱手,恭敬道:
    “这伙儿山匪,人数不少。我等只是第一批押送之人,之后我那些兄弟们会陆续押送犯人赶来,还请将军帮忙照应一下啊。日后有机会,兄弟我请将军喝酒!”
    守将略显憨憨地挥了挥手,大包大揽道:
    “好说,好说!”
    差役头子假笑着恭维了两句,方才转身领着人离去。
    而就在差役头子转身离去之时,刚刚还一副不是很机灵的城门守将,突然看向身旁一名士卒,微微低头,略显得意道:
    “兄弟,如何?我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可是一流!”
    士卒轻咳一声,道:
    “嗯,之后稍微往回收一点就更好了……咳咳,好了,我等配合无间,之后回禀督主,也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守将闻言,丝毫没注意他前半句话的冒犯,大喜过望道:
    “多谢东厂兄弟了!”
    在有京兆府公文批注之下,也在冯保有意无意地放水之下,三百佛门精锐,大摇大摆地走入了京城之中。
    在温体仁的示意之下,这些佛门精锐,被一股脑地关进了廷尉大牢,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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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台中,马敏文、曲诚、冯保、郭解,萧承如今最为信重的熟人,齐齐聚集于此。
    看着手中,东厂搜集而来的情报,郭解脸上露出阴冷弑杀的笑容,冷冽道:
    “就这?当真是痴心妄想!我这就吩咐下去,让手下人连夜动手处理一下。”
    萧承不在的这段时间,众人和郭解也算是共事了一段时间,也已经很清楚他这句显得轻飘飘的“处理一下”,到底会有多么血腥。
    别以为这段时间,就只有这三个人跳出来!
    在此前城中戒严的这段时间,蠢蠢欲动的朝中官员,不下十数人。
    有的人想着萧承不一定能够回来,贪念从龙之功,四处串联,拜见在京宗室子弟的。有和佛门勾勾搭搭,一心想要找机会给感业寺送去消息的。甚至还有觉得云国社稷就此覆灭,提前准备联系夏国、黎朝两方的。
    但是这些人,此时都已经被郭解处理掉了,全家死光的那种。
    一夜过后,满府上下尽数诛杀,家主头颅被摘,只剩下一具身躯,手段残忍至极。鲜血遍地,顺着都流出了府外,这才被人发现。
    出手次数不多,但只这种血腥到令人生畏的手段,已然让粘杆处成了中庆城流传的恐怖传说,让朝野上下,闻之丧胆,畏惧不已。
    马敏文听到郭解杀气腾腾的话语,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出言阻止道:
    “此等手段,先前局势危急,可震慑暗中有异心之人,用便用了。但如此恐怖,引得京中人心惶惶的手段,必然不可多用。否则百官生畏,民间恐惧,朝野离心!”
    郭解也是皱起眉,看着马敏文,轻哼一声,道:
    “陛下此前离京之时便说过,值此时节,若有异心者,不需留情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局势早已明晰,陛下更是即将归京,这些人本就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何苦用这种手段?”马敏文辩驳道。
    马敏文身为朝臣,对于郭解这种超脱于现有秩序之上,不经过律法定罪,便动辄灭人全家的手段,天生就有些抗拒。
    而郭解手下的尚虞备用处,是护卫皇权,为皇帝做阴暗之事的特务机构。若是此事不表态,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当初汪晓势力仍在之时,两人相处还算愉快。非要说二人为何而争论的话,也只是立场不同,天然对立而已。
    见二人隐隐之间有针锋相对之意,一旁的冯保心中暗自庆幸。
    自己一心要将粘杆处交出去的想法,果然没错。
    冯保突然轻咳一声,开口道:
    “陛下倒是有密旨传来,先且放任他们暗中谋划。感业寺那边,陛下需要动手的借口,绝不可惊扰了他们。”
    萧承亲自出征,解秀山郡之围,收服边军,领兵奔袭夏国腹地,又拿下夏国西南门户三平关。
    种种事迹,被市井之间的家门人添油加醋,四处宣传。如今萧承在民间声望,已是日渐高涨。
    但佛门那边,毕竟根植云国数百年,民间威望极高,根深蒂固,若是毫无缘由下手,必定有所反噬。
    所以在知道慧痴跳出来找事,主动将把柄送上来之后,萧承是乐得没边儿了,连忙传旨,不需冯保他们打草惊蛇。
    听到冯保说完,马敏文、郭解二人当即住嘴,不再争论。
    曲诚则是轻咳一声,道:
    “既然如此,派人盯着就是了。陛下仪驾今日已过善阐府,不过两日,便要归京。诸多例如迎驾、祭祀、封赏有功之臣这些事情,还需尽早谋划准备。”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道:
    “是要提前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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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急促马蹄之声,从城门处传来。
    只见数名身着甲胄的骑士,疾驰跑入城中。为首士兵,手持金色龙旗,随风翻飞,猎猎作响。
    这几名骑兵,口中更是齐声高呼,道:
    “捷报!捷报!陛下御驾亲征,击退黎朝十万大军,领边军攻陷夏国雄关,得胜还朝!”
    “圣驾已至京师八十里开外,百官速迎!”
    夏国乃是公认的天下强国,虽没了当年强盛,但底蕴尤在。
    黎朝屡战屡败,那也是近十年才有的事情,往前推上十几年,那也曾有过欺负得云国找不着北的时候。
    两国齐齐攻打,又兼朝廷动荡,边军还不听号令,似有要谋反的意图。云国社稷颠覆,便在眼前。
    如此危急时刻,便是此前京中流传着诸多前线得胜的传言,也还是有些百姓,认为是谣言罢了,满心沮丧。
    而此时,报捷骑兵手举龙旗,齐声高呼,让那些不再相信的百姓,也开始相信前线是真的大胜了一场。
    顿时之间,原本还算平静的中庆城,彻底引燃。
    百姓欢呼庆贺之声,响彻整个中庆城,让整个云国京师,变作热闹沸腾的海洋。
    洪安怡身坐京兆府大堂之中,听着城中响彻的欢呼之声,心中猛地一跳。
    错了,错了,竟然低估了皇帝亲征得胜之后暴涨的威望。就该冒着风险提前动手,断绝皇帝得胜归来的消息……
    “动手吧!”洪安怡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洪安怡背后发凉,也知道自己再无退路,只得一咬牙,颤颤道:
    “好!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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