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水声中白雾弥漫,陈池驭看着镜中的纹身,沾了水后更是红肿的厉害,他淡着眉眼扯着毛巾擦掉血珠,黑色的t恤盖住伤口,男人脸色如常的走出浴室。
    陈池驭家里东西齐全,但食材种类就很少,冰箱空空荡荡几个素食,倒是几瓶日期不错的草莓牛奶。
    沈惊瓷最后也只是熬了米粥,陈池驭身上沾着水汽,人显得更加削薄。
    沈惊瓷看他吃进去,有些局促的解释:“我本来想做点瘦肉粥,但是你家没有肉了,这个味道有些淡,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
    “味道很好。”
    沈惊瓷没说话,一个大米粥味道能好到那里去。
    但陈池驭又说:“真的很好。”
    他舀了一勺送到沈惊瓷面前:“尝吗。”
    沈惊瓷一顿,愣怔的垂眸。
    陈池驭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手臂伸在她面前,眼睛看着她。
    他就这样等着。
    沈惊瓷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没想那么多,他瞳孔中倒映着她的小影子,额角的湿发搭在眉梢和眼褶中间,朦朦胧胧的,少了凌厉。
    “....哦。”沈惊瓷迟缓的低头,身体的零件不熟练这种亲密,扛不住他的目光,她只尝了半勺。
    平淡的滋味,熬得时候火候有些过,粥稠了。
    陈池驭收回手,后半勺被他直接咬走。眼皮动都没动一下,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沈惊瓷眼神微动,心一下就乱了。手指蜷缩的放到了腿上。
    那锅粥被陈池驭喝的一滴不剩,沈惊瓷移开视线,已经十一点半,她声音低低的说:“那你去休息吧。”
    陈池驭抬眼:“你不走?”
    “嗯,不走。”她拿起手机站起来。
    “那行。”陈池驭牵住了她的手。
    “嗯?”沈惊瓷对这个动作不解。
    “送你过去。”他已经牵着她往前走。
    沈惊瓷跟着他的脚步,拖鞋不跟脚,声音都听得出混乱,一共没有几步的距离陈池驭还停了一下,他垂眸目光注视在她脚上的鞋子上,若有所思。
    沈惊瓷被看得不好意思,缩着脚趾往后退了步:“你干嘛啊。”
    “没什么,鞋子不合适。”他低声问:“抱你吗?”
    沈惊瓷再次睁大了眼睛,他唇线微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今晚的陈池驭很认真,对她有一种时时刻刻怕磕着的呵护。
    沈惊瓷站在原地问:“我妈还和你说什么了。”
    然后,沈惊瓷在他眼底再次看到了那股撕扯感,不是应该出现在陈池驭身上的那种情绪状态。
    “陈池驭,都过去了。”
    “当时是我在出神,所以没躲开。和你没关系。”
    陈池驭反问:“是吗。”
    他不信。
    他的年年就算疼了也不会说。
    -
    床单和被套都是新换的,客房从没人住过,屋子中没一点人气儿,冷灰调摆设简单。陈池驭原本是想让沈惊瓷睡他的屋子的,但也没强迫。
    沈惊瓷想起把陈池驭的免打扰关掉,看到三分钟前,也就是她刚关上门的那时候。
    【c:想看你。】
    海和日出他都无所谓,但如果是跟沈惊瓷在一起的话,看什么都可以。
    很奇怪,那天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天,没有梦也没有倦。
    只是半夜醒了一次,像是有预感一样,她推开门,陈池驭卧室门缝中溢出明亮的灯光。
    睡意消了大半,沈惊瓷心底冒出一种很强的不安。
    手指敲了门,沈惊瓷喊他:“陈池驭,你睡了吗。”
    话音落地后没几秒,脚步声出现,黑色的门在眼前从内打开,男人逆着光出现在眼前,男人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布在鼻梁两侧,他一句话问:“睡不着?”
    沈惊瓷上下打量完他,毫发无损,身上也没有酒气。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是松了一口气:“你怎么不睡。”
    陈池驭挑了下眉:“咱俩一块睡?”
    沈惊瓷瞪了他一眼:“你少来。”
    她抓住陈池驭空落落的袖子,扯着人往里走。
    陈池驭步子倒退,别头漆黑的眼睛盯着沈惊瓷,眼角噙着笑。
    腿碰到床沿,男人毫无抵抗的后仰,膝盖弯曲,身子在柔软的床铺上颠动两下。他的手臂下滑,掠过沈惊瓷掌心,指尖微动,在尾端勾住她的指。
    画面暧昧的难以言喻,像是在邀请,沈惊瓷一时失神。
    陈池驭笑了出来。他捏了捏他的指尖:“年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可爱到想欺负。
    最后是沈惊瓷硬把陈池驭摁进了被子里,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抱在胸前:“睡吧,我盯着你。”
    陈池驭哼笑了声:“不用我哄你睡。”
    沈惊瓷忍着睡意:“你快点睡,睡着了我就回去。”
    陈池驭眼底的青痕重的不能再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色差到了什么地步,沈惊瓷压着人,关了灯。
    光线昏暗,陈池驭闭着眼,五官棱角没那么凛冽,鼻梁高挺,眉锋也还是锐利,已经是少见的温顺,沈惊瓷盯着看了会儿,竟然想到了某种大型犬,她唇角想笑,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困意重新上涌,陈池驭不知睡没睡,她俯身凑近,衣服与被子布料摩擦出声音,黑暗中,清浅的鼻息交缠,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她看到陈池驭漆黑浓密的眼睫。
    下一秒,原本紧闭着的眼忽然睁开,狭长的眼中毫无睡意,眼尾的褶皱很深,他一把抓住沈惊瓷蠢蠢欲动的手。
    沈惊瓷下意识后撤,陈池驭不肯松,声音低沉含笑:“坏事原来是这么做的。”
    她下意识辩驳:“没有。”
    陈池驭已经带着她的手触碰上眼睫:“是想摸这个吗。”
    指腹下的眼睫窣窣忽闪,痒到沈惊瓷心里。
    “不是。”她飞快的否认。
    “那就是这个。”手指左移,落在鼻梁。
    沈惊瓷捱不住,妥协:“陈池驭,你该睡了。”
    “行。”他咬了一个字松手。眼睛还是盯在沈惊瓷身上,他说:“你去睡。”
    沈惊瓷没忘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你呢。”
    陈池驭闭眼,手臂搭在额下撑起腿,不去看沈惊瓷,又意有所指:“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她
    他话音落, 房间中就只剩稍微粗重的呼吸声。
    陈池驭躺在那里,沈惊瓷站在一边看着,脑中的弦狠狠的拨动了下, 手指磨着指甲的边缘,空气紧绷。
    “那你自己睡。”沈惊瓷快速说完, 转身欲走。
    可是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就笑了, 低低沉沉的声音在黑暗中特别明显。脚步困难的停滞,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什么,身后就传来声音戳穿她的慌乱:“年年。”
    沈惊瓷身影一晃, 那道声音刻意停顿一秒, 才继续。
    “好梦。”他笑着说。
    -
    前一晚上属实有些匆乱,第二天清早沈惊瓷生物钟完全失灵,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记忆断断续续重放,沈惊瓷坐起身,柔软的被料从身上滑落。
    是真的, 不是梦。
    门外传来声音, 沈惊瓷受惊一样的转头。脚步声绕过她的房门,似乎有人压着声音在说话。还没等仔细辨别, 杂乱的脚步声渐远。
    不是找她的, 沈惊瓷竟然松了口气。
    手机上显示十点二十,深灰色的窗帘外是刺眼的太阳,沈惊瓷不知道竟然睡了这么久, 还是在别人家里。脸羞耻的埋进了被子, 陈池驭为什么不叫她。
    不敢再拖沓, 沈惊瓷穿上鞋子下了床, 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陈池驭卧室房门开着, 人也不在。
    昨晚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只觉得布局十分的眼熟。
    她的视线最后停在沙发上,破碎的画面如直下的瀑布,唰的冲到眼前。
    沈惊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他们就是在这里分的手,曾经要做为他们家的地方。
    身体一下子麻木住,右侧的门同时打开,陈池驭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沈惊瓷,声音一低,人往前走了一步反手扣上大半边门:“醒了?还是吵到你了。”
    沈惊瓷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回过身完整的看到他。已经没有昨天那种颓,立挺的五官棱角分明,下颚线条流畅利落。身上还是昨晚洗完澡那件衣服,领子松松垮垮,露出平直的锁骨。他脖子的上一直系着一个黑绳,坠子藏在下面,不知道戴的什么。
    她顿了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家里来人了吗?”
    被沈惊瓷用的字眼取悦到,陈池驭眉梢不自觉一扬。他嗯了声,不痛不痒的掠过:“还睡吗,还是想吃什么。”
    沈惊瓷摇头:“不睡了。”
    再睡睡到中午了,她耳尖还是微微发烫:“你怎么不叫我。”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地,陈池驭身后的门缝变大,沈惊瓷视线拐弯,看到一个正在试图往外钻的脑袋。
    她吓了一跳,陈池驭拧着眉不悦的低头,就看到李原那小子不老实的往外试探,眼睛使劲的往沈惊瓷上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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