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虚点了点头,好似没听见她说什么,提步正欲去检查自己的药草,脚步却在迈出的一瞬蓦地顿住。

    他慢慢转头看向唐无忧,许久,他不可思议的问:“你……你刚刚说,你是谁?”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唐无忧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我叫唐无忧,如果没认错的话,你应该也是我的外公。”

    古虚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逐渐的变成错愕,他转头看了看唐无辛,见唐无辛点头含笑,可他却仍是不敢相信。

    他已经八年没见过他的小孙女了,可是他却没忘那孩子打从出生就呆痴且愚,可是眼前这丫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脸的精明,又怎么会是她的痴孙儿?古虚突然伸手探住她的手脉,唐无忧眉心轻皱却没有反抗。

    过了一会,古虚面色逐渐凝结,他抬眸看着唐无忧,惊诧的摇了摇头,“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孩子,你到底是经历的什么?”

    ☆、025 她死了妙毒仙也死了

    唐无忧淡淡一笑,似是心照不宣,古虚既然能探她的脉,那就说明他懂得医术,如此,他能问出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

    “的确是经历了许多,不过看来外公好像还知道一些其他我不知道的事,不知外公可愿告之?”

    古虚云游八年,为的就是唐无忧体内那莫名的咒气,这孩子虽生来呆傻,但也是他的亲孙,是他的心头肉,他小懂医术但却没办法解她体内的血咒,小小的孩子就要受到这种磨难,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如今见她已经不再受这血咒的控制,古虚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茅屋内,一个铁壶滚着一壶粗茶,唐无忧从没见过这么劣质的茶,也没见过这么劣质的煮茶工具,古虚一边讲,她却一边看着茶壶出神。

    听完古虚的话,唐无辛直接傻眼了,这么多年他居然从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体内有着无解的咒,他看了一眼唐无忧,却见她似乎只对那茶壶感兴趣,他无奈一叹,唤道:“忧儿。”

    闻声,看似失神的人淡淡敛回视线,看向古虚,“外公的意思是,要去除这血咒必须身死一回,可是又有谁能保证我死过之后还能活过来,倘若活不过来,那我岂不是死的很冤?”

    这话说的没错,古虚自然是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既然要解你的血咒,外公自然不会让你死,这世上有一个人一定可以保证你活着,不过这个人高傲了一点,只认钱,不认人。”

    说到这,古虚脸上似乎划过一丝为难,而唐无忧却是抖了下眉,心中对他口中的这个人产生了一点点怀疑,“外公说的人,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神医妙毒仙吧?”

    蓦地,古虚眼一抬,惊讶的看着她,“你也听说过她?”

    话落一瞬,古虚似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说:“你听说过她倒也不奇怪,毕竟你也在聊城呆了五年。”

    闻言,唐无忧尴尬一笑,“外公见过她?”

    就见古虚神色一凝,略显尴尬,干咳一声好像想掩饰什么,他拿起茶碗,还没等送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其实也不算见过,那神医脾气怪异,几个月前我的确是去找过她,可她一听说没钱竟直接将我打了出来,哎,外公没用,云游多年也只能打探到这么多,就连给你请个大夫都做不到。”

    ‘身为医者,应不为钱财救人为尚,像你这种用钱买命之人不配称为医仙。’

    几个月前的一番话,似乎又重新传入唐无忧的耳朵里,难怪她觉得古虚这么名字耳熟,原来他就是那个没钱还要跟她讲大道理,最后被她一茶碗砸出去的老头啊!

    唐无忧抬起头,看着古虚,虚心的笑了笑说:“呵呵,外公为了我辛苦多年,忧儿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不过现在忧儿已经没事了,即便那血咒还在我的体内,可它妨碍不到任何事,既然不碍事就让它留着吧,反正我是不想没事找死玩。”

    废话,她要是死了,那特么妙毒仙不也死了么,谁来救她?开玩笑吧!

    见她的确没什么大碍,她说的话也不乏道理,既然人没事,也用不着去冒那个险,毕竟那也是要命的事。

    古虚点了点头,又想到刚刚在院外她识得那些草药,问:“方才见你对那些药草好像很熟悉,丫头莫不是也懂些医理?”

    唐无忧真的不敢在他面前说懂,更不敢说她就是妙毒仙的事,想这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是被孙女打了,那得是什么心情啊!

    她呲牙一笑,摇了摇头,“不懂,只是前些年闲来无事,看过一些奇怪的医书罢了。”

    这话古虚倒也没多做怀疑,想她这个年纪,又被唐家遗弃多年,自然是没人教她医术,他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若早知道你在唐家过的如此委屈,我定是会早些回来将你接走。”

    唐无忧看的出这个外公是真的疼她,不然也不会一走八年,就为了找救她的方法,可是她想说,他云游这么多年,穷的连个好茶壶都买不起,好在他是没有真的过来接她,不然她是要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然而此刻跟唐无忧有着一样想法的唐无辛,忍不住一笑说:“还好您没来将忧儿接走,不然啊,我这标志的妹妹指不定是怎么个灰头土脸呢!”

    唐无辛的之言逗笑了唐无忧,就连古虚也都不嫌打趣的笑了笑,“是啊,丫头出落的的确是利落,若是被我带着到处云游,定是糟蹋了。”

    “外公别这么说,不能跟着您是忧儿没福气,忧儿一直也很想四处云游,可偏偏就是没这个机会,外公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您一个人也不要住在这荒郊野岭了,随我们一起回城吧!”

    “是啊,外公您年岁大了,不要再四处奔波了,忧儿既然已经没事了,您也不用再去寻什么药草,随我们回城吧!”唐无辛原本不知道古虚四处云游的目的,如今得知,的确是让他冷汗了一把,可既然唐无忧现在以无事,他老人家也不用再去费心了。

    闻言,古虚胡子淡淡一笑,随他们回城的表现并不明显,唐无忧嘴一弩,问:“外公莫不是不打算与我们回去吧?”

    “好孩子,你们的心思我懂,可是我一个人云游多年早已习惯,如今若是让我在那豪庭大宅里足不出户的闲着,我当真是呆不住,如今丫头身子已无碍,那么我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往后四处游走便可随意为之,天大地大,岂不快哉?”

    古虚的话唐无忧兄妹听懂了,他不只是不想跟他们回去,就连着凤凰山他也没打算多呆,唐无忧不满的撇嘴嘟囔,“外公这是走野了,居然跟孩子一样。”

    闻言,古虚哈哈大笑,大掌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丫头,如今嘴上功夫倒是厉害,如此外公也不用担心你会被人欺负了。”

    见他这般,唐无忧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这么大年纪,为了她游走了多年,如今不与他们回城,表面上是说还想继续游走,可实际他是不愿面对着空屋,更不愿成为他们兄妹俩的牵绊。

    “外公放心,忧儿不会让人欺负的,外公若是要走,也不要再走上这么就,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和哥哥,你若累了,便来依靠我们吧!”……

    ☆、026 不是好东西的男人

    酒楼

    “她真是这么说的?”

    一声诧异似乎还带着某种气愤,看着曹琦儿那双握紧的拳,宫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没错,她让我休了唐梦之,不然就不再理我。”

    闻言,曹琦儿微恼的喘息,不理他,那她想要理谁?宫洺吗?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把唐无忧推给宫楚,若是失败了,她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曹琦儿瞪着宫楚,眼中毫不掩藏对他的鄙夷,“连一个女人都哄不来,这般没用,你还活着干嘛?”

    “你……”这般恶劣的话终是说恼了宫楚,他来找她是让她想法子,可不是来自取其辱的。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她让你休了唐梦之又没说不嫁你,你若真的想要她,就算休了那个女人又怎样?反正她也白白当了五年的皇子妃了。”

    这话说出来容易,可实际上哪这么简单,唐梦之虽是顶替唐无忧嫁进门,但也是得到皇上首肯的,如今他就是想休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轻巧,她一没犯出二没犯条,就算是休她总也得找个理由吧!”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有休妻的心思,只因不知道怎么做,所以宫楚才会坐在这里为难。

    “没犯出条就想法子让她犯,这么点事有什么难的?”曹琦儿有些不耐烦,生长在宫庭中人从小到大还少见了勾心头角?如此拿捏不定,果然是个没用之人。

    “想法子?想什么法子?”

    曹琦儿忍着暴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为了将唐无忧那小贱人从她洺哥哥身边赶走,她是死都不会跟这样的人结盟的。

    她缓了缓心中的郁闷,凉凉的说:“话说,唐梦之嫁进府五年仍是没出一子,单凭这一点你便可以休了她。”

    此话一出,宫楚马上否决,“这件事不行,她上次本已有孕,没了孩子错全在我。”

    闻言,曹琦儿鄙夷一笑,“呵,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良心。”

    宫楚狠狠的蹙了下眉,他实在不喜欢曹琦儿这种高傲的口气,若不是她主意多能帮他,他也不屑找她这样的人。

    看出来宫楚的气恼,可是那又怎样,曹琦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想娶唐无忧,最好收起你的良心,不然的话神仙也帮不了你。既然你说没办法用孩子来为难唐梦之,那么就想个法子让她做一些可以被休之事,我的意思你应该听得懂,只是能不能下得去手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儿话里的意思宫楚当然明白,栽赃陷害这已经是宫里的老把戏了,宫楚正在低头斟酌,一个小厮突然闯进,宫楚烦闷当头高声喝道:“还有没有规矩?是谁让你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的?”

    小厮闻声一惊,赶紧跪地,急道:“殿下恕罪,奴才甘愿领罚,不过现在还请殿下先随奴才回府,俞侧妃小产了,此刻正嚷嚷着要自尽呢!”

    闻言,宫楚蹭的起身,“小产?为何?昨日太医还说胎儿良好,今日怎会就突然小产?”

    小厮为难的摇了摇头说:“不是突然,是皇子妃与俞侧妃起了争执,失手将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所以……”

    “哈哈。”小厮的话还没说完,曹琦儿突然失笑出声,宫楚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却不知她所笑为何。

    曹琦儿敛了敛笑意,高傲的睨着那惊跪在地的小厮,“正愁着没办法呢,居然有人自己找上麻烦了,看来我的方法暂时是用不上了,这事怎么办就要看你自己了。”

    曹琦儿的话让宫楚反应到这的确是个机会,他看了曹琦儿一眼,什么都没说,提步走了出去。

    ……

    转眼间,天已入秋,一年一次的秋猎仍是在猝猎山举行,唐无忧虽穿了一身马装,但却对骑马无感,一身青白相间的袍子将她的腰身束缚的更加羸弱。

    林文茵受了唐无忧的邀请一同前来,当然,这是先向皇后轻请了命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即便她不去皇后娘娘那请命,也有人早就准备带她一起来了。

    看了一眼将林文茵带在身边的曹佑,林文茵不由的低眸一笑,回眸间撞上唐梦之那双愤恨的眼,唐无忧淡淡一瞥,没做在意。

    宫楚提议休妻之事早已传入唐无忧的耳朵里,饶她对这事不为在意,可是唐家有个陈氏,她一咋呼起来,她就是不想知道都难,只不过,这婚事毕竟是奉了先皇的遗诏,唐梦之虽是替婚,但也不是说休就休的,所以这事一拖便拖到了今日。

    “忧儿会骑马吗?”唐无辛出声问道。

    他对这个妹妹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在他印象中她应该是不会,可是这丫头此次回京做出了太多让他出乎意料之事,他真的不知道她会什么,不会什么。

    唐无忧看了一眼马群,轻轻点了点头,“会倒是会,就是没什么兴趣,狩猎是男人的事,我还是等着吃比较好。”

    闻言,唐无辛不由一笑,他算是发现了,这丫头这么多年最大的变化就是变懒了,做事能简便就简便,能不动她更是不会多动一下。

    “好,一路上山你也累了,一会这边散了你就回帐子里歇着吧!”

    唐无忧刚点了点头,她真的很想现在会去帐子里躺一躺,回头却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宫洺和曹琦儿,宫洺的视线唐无忧选择自动忽视,可是曹琦儿却……

    “听说你是京城第一才女,骑马应该会吧,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一声叫嚣表明了曹琦儿对林文茵的不满,她治不了唐无忧,现在就连这个下贱的丫头都敢站在他哥哥身边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闻言,临近的几人全都看向曹琦儿,林文茵正欲开口,却被曹佑抢先道:“曹琦儿你又发什么疯?今日是狩猎,又不是来赛马,你给我安分一点。”

    曹琦儿一把推开曹佑,上前一步,挑衅似的看着林文茵,“怎么,你是不敢还是不会?如果你不敢,那就跟我认个输,如果是不会的话,那你这才女也没什么用嘛!”

    “我跟你比。”

    林文茵虽没有唐无忧那么争强好胜,但也不是那性子软弱的人,就如曹琦儿不喜欢她一样她同样也不喜欢曹琦儿,她既然闲得无聊想要比比,那她没理由在她面前示弱。

    林文茵的话显然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就连曹琦儿都稍稍变了一下脸色。

    曹佑看着她微微皱眉,忧心问道:“你行吗?”

    林文茵含了含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可以。”

    骑马对于林文茵来说到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她从来没有跟人比试过,虽然她一气之下应了曹琦儿,可实际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唐无忧知道她的性子,可是她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曹琦儿比试,她走过去冷冷的看了曹琦儿一眼,而后拉过林文茵的手往一旁拽了拽,“你真的会骑马?不要逞能。”

    见她紧锁的眉心,林文茵宽慰一笑道:“放心好了,我真的会骑。”

    她说会骑,唐无忧自然信她,可是一想到对方是曹琦儿,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安,“输赢不重要,一定要保证安全。”

    很少见唐无忧这般婆妈,林文茵不由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了。”

    几人的悄然离去,并没有影响到那庞大的人群,就在安札营帐的不远处有一块空地,来回的全程刚好适合赛马。

    林文茵上马后唐无忧再次叮嘱,见此,曹琦儿不屑一笑,什么都没说,拉着马绳驾去了起点。

    唐无忧走回唐无辛身旁,恶狠狠的瞪了宫洺一眼,这事虽不是他引起的,但要不是因为他,她们怎会惹上曹琦儿这个大麻烦,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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