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没听说过他吧?”
    “听说过,没见过。”
    前桥拿不准赵熙衡的名字怎么突然出现,更不知道老月豺是否在故意试探,掩饰道:“郡卿高贵,我哪有机会见他的面容?”
    “也对。毕竟是‘郡卿’,在荆国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老月豺似笑非笑道,“那你可有听说关于他样貌的传闻?这人虽没能力,皮相却不错,很招女子喜欢。多年前他结束质子身份回国,得到敏都许多无知女子青睐。”
    ……嚯,还有这段儿呢?
    许多女子,还青睐……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还可怜巴巴去吉江见魏留仙?难道只为演一出戏吗?
    想到演戏,前桥心里又有些憋闷。在脑海中回忆起赵熙衡的脸,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认真思考对方的长相。原因不难理解,她刚穿越至此时,耳闻有关“初恋男友”的诸多不靠谱往事,打定心思和他切断联系,就没在意他好不好看。
    至于后来他加入冶铁厂,每次见面都是业务往来,哪有空关心别的?现在想想,这人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可也不至于那么讨喜吧?
    此刻老月豺就坐在她对面喝茶,因胳膊不方便,只能单手操作,烦得他动不动就翻白眼。前桥看向那张驴样的臭脸,心道如果敏都的男子都长成这样,那赵熙衡真的可以脱颖而出。
    面对这样一个质子郡卿,荆国民间会怎么讨论他呢?
    前桥拼凑着市井流言,尽量不谈及只有自己知道的真相。
    “安吉郡卿的确得宠,郡主殿下从前有很多心爱的使奴,自打娶了郡卿进门,就将他们全遣到外宅了。那宅子在民间俗称‘寡郎宅’,因为里面的人怎么盼,都盼不来妻主相见。”
    老月豺抬着眉毛,意外道:“他如此得宠?若是得宠,为何安吉郡主要休了他?”
    “休夫这种事情……可以理解成妻卿之间的一种特别情趣。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嘛,你看现在,这两个人不是好好的?”
    她真真假假胡说一通,老月豺则幽幽道:“那这一架吵得不简单,和得也不简单,将南部叁城之地都和进去了……等等,你是说,这是他们夫妻联手做的戏?一个佯作和离,一个假意挽回,借机吞并我大兴国土?!”
    前桥一愣,没想到老月豺的阅读理解可以如此优秀,虽然猜得一点不对,却达成意外收获。
    她没必要维护赵熙衡的名声,顺着对方的意思点头,高深莫测道:“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啊。”
    老月豺攥起单拳,恨得牙关紧咬。
    客观来讲,他人不怎么样,爱国这点确实没的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可惜这样的拳拳之心,最终也错付给了如此腐败的国度。前桥打量着对方的表情,又问:“你对郡卿似乎很了解,既然是官员,你从前和郡卿经常见面么?”
    “我对只有皮相的卖国贼丝毫不了解,”老月豺恨恨道,“至于见面,若他此刻在我面前,我必然……”
    他想挥手做击打的动作,可惜肩膀的伤让他迟疑了一秒,手硬生生收在半空,看着更像打一只飞翔的蚊子。前桥想象两人打架的场面,一豺一狗一嘴毛,一定精彩好看。前桥倒挺期待,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的那些话,你考虑一下。”老月豺话锋一转,认真道,“安吉郡主怎么宠爱赵熙衡的,我也可同样待你,若你不喜我那些侍婢,我也会全部驱逐,必不令你委屈。你家世应该不错,我比你稍好一些,你放心,我们绝对称得上‘门当户对’。”
    对于他的自信发言,前桥已经有了相应的麻木,那句“门当户对”更是让她啼笑皆非。
    想起从前对着兴国脑袋赵熙衡,也听了不少“兴味儿”言论,两人观点虽然不合,她还是有兴趣争辩几句。这个老月豺却不同,让她连辩驳的念头都没有,知道费多少口舌都是鸡同鸭讲。
    “这样吧,如有一日,你主动滞势,剃干净体毛,拿着你家的房契财产,求着当我的使奴,只要我的正卿、庶卿都同意接纳你,我会点头的。”
    老月豺皱眉瞪眼道:“我真心实意说要娶你,何必如此侮辱人?”
    这是侮辱吗?前桥可没觉得。将手一摊,笑嘻嘻地喝了酒。天已经聊到这份儿上,再没法继续,她们结束宴饮,各自回去。
    辛苦灌了一耳朵垃圾,也不知道施克戎那边进行到哪步了。前桥猜测着可能的结果,一边快步赶回,却在房门口站住脚。
    施克戎不在别处,就在门口坐着呢。他抬头,何其无辜地看着前桥,连带他身边四个捕快也一齐向她看去。
    前桥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只有“一成把握”,这是被发现了?
    ——
    2.
    “家主回来了?”
    施克戎起身,面对着前桥,却更像对身边几人说道:“那我进去了。”
    在八只眼睛的注视下,她莫名其妙地带着施克戎回到屋内,关上房门,再也忍不住疑惑,问道:“你被发现了?”
    “没,但他们的确在怀疑我了。”施克戎说着打开衣怀,拿出一张迭成小块的信纸,“属下未完成任务,还望家主恕罪。”
    “怎么回事?”她又问道,“这是什么?”
    她接过那信纸方块,在手中展开,听见施克戎道:“里面也有人把守,口供大概在最深处的牢中,属下实在没法进入,只能潜入无人的起居室搜查一番。在渣斗中找到它,似乎对家主有用,就拿出来了。”
    那是张被撕了一半的纸,前半截空着,只在最后写了一行字:“儿安好,母勿忧,一切顺利,不日将回都。”接着是落款“征儿顿首”。
    征儿?这是老月豺的真名吗,还是别人写的字条被他截获了?
    前桥无法比对字迹,亦不能确定写字之人就是他。但如果“肖俦”是他的假名,难道官员的身份也能仿造吗?这人是怎么在望迁呼风唤雨的?
    她摆弄着空白的那一截纸,喃喃道:“为什么前面要空这么多行?他先写了结尾,以后再补前面吗?”
    施克戎解释道:“前面不写,是为卷成纸卷后,不会将字迹磨损。”他将纸条卷好,用空白的部分包住字迹,示意给前桥看,“或许想用鸽筒传书,又不知为何不想发出了。”
    看来这大概就是老月豺自己写的,不然不会出现在起居室的渣斗内。前桥又问:“说起‘征儿’两个字,你能想到谁?”
    施克戎摇头:“属下不知。”
    这应该是个关键情报,却少了几块拼图,暂时派不上用场。前桥手握纸卷,沉思一会儿,对施克戎道:“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她将右手袖口卷起,露出腕上青紫色的痕迹。施克戎见之一愣,因为已经快到中毒第四日,原本应在手臂过半的毒瘢,却只蔓延了寸许。
    “家主,这是……”
    前桥道:“虽然无法根除,但我或许找到了抑制毒性的方法。现在需要你用易容术帮我补全,做出毒瘢正常延伸的假象。”
    施克戎道:“补全不难,只是……家主用了什么方法抑制毒性?”
    用了什么方法?还不是电力充盈的手环。她日前看到颜色没有扩大就开始怀疑,现在左手腕上淡淡的青紫都已尽数消退,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手环的功劳。
    虽然不知能否完全根除毒素,但相信何缜的电量和能与诱荷沟通的手环,远比相信老月豺靠谱很多。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你就当我是误打误撞吧。”
    施克戎不再发问,拿出工具在她手臂上描摹,前桥感慨着拥有一门手艺可以走遍天下,同时也疑惑。手环如果再次保护了她,为什么上一任“充电宝”是赵熙衡呢?他明明在伤害魏留仙啊。
    她想不明白,但有了手环的帮助,至少在面对老月豺的威胁时,不会那么被动了。
    ——
    3.
    过得昼夜颠倒的不只她们几人,或者说,她们的昼夜颠倒正是拜此人所赐——凌晨时分,她们的房门突然被扣响,声音大得吓人。众人起床气爆棚,就连罗子昂这样脾气好的都受不了了,捂着胸口低咒一句。
    “催命的鬼差吗?迟早被此人折腾疯掉。”
    成璧怒气冲冲去开门,差点忍不住给对方一拳。老月豺双眼晶晶亮,看上去不仅毫无困意,反而兴致盎然,他对前桥发出邀请:“我审问完人犯了,按照约定,带你去看口供。”
    “你有病吧?有病吧?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吗!”前桥指着天上的星星骂道,“这才几点?口供就不能白天再看吗?”
    老月豺正色道:“白天有白天的安排。”
    “不去!谁爱去谁去!”前桥示意成璧关门,“再敢多说一句,给我照着鼻梁打出去!”
    什么人啊这是!看着年纪轻轻,作息时间怎么跟老头儿似的?自从遇见他,自己就没睡过一次好觉,连捕快都熬不住了,每次路过都呵欠连天的。
    门在老月豺面前摔上,因为忌惮成璧动粗,他不说话了,改为沉默而死气白赖地敲门。
    那笃笃的节奏在深夜异常清晰,催命符般惹人烦闷。前桥实在忍不住,在屋内高声骂道:“肖大人晚上只有口供一件事可以做吗!肖大人难道没有性生活吗!”
    敲门声一顿,前桥继续道:“老娘和你不一样,老娘还要‘御男’呢!你再打扰,我把你绑在房门口,让你听一宿!”
    她气极所言,脱口而出才后悔起来。万一老月豺也有不正常的癖好,让他在门口听一宿,不相当于奖励了他吗?
    万幸这世上还是正常性癖者居多,少数异端只围绕在她周围,她一通发火后,枯燥的敲门节奏终于停下,门口再没了动静。
    “对付他就不能要脸,”前桥忿忿地往枕头一躺,“睡!”
    这一睡直到日上叁竿,前桥带着未褪的怒气出门找老月豺,路上捕快皆对她侧目而视,悄悄议论,她一瞪眼,那些人又不敢说话了,纷纷作鸟兽散。
    看来昨夜吼叫的壮举被他们听见了,听见就听见吧。
    “你知不知羞,你当着众人的面说那些话,我还怎么娶你?”老月豺见了她,痛心疾首道,“万幸听懂荆语的人少,不然我真是不会再见你了。”
    “谁要你娶啊?下回我用兴国话嚷嚷。口供呢?”
    老月豺瞪着她,不知为何竟然有点忍气吞声,他将一份二十几页的薄子甩到她面前,以表不满。
    前桥不管他态度恶劣,拾起纸页细看,记录杀人和销赃过程的内容并不算多,老月豺着重审问了他们来到望迁的契机。说来奇怪,他们并非千里迢迢从赫颐出发,而是从另一处过来的。
    “肃山?那是什么地方?”
    “你也注意到了?”老月豺冷冷开口道,“他们来望迁之初,并非为行凶杀人,而是与数月前另一案子有关。”
    果然他在查别的事情,前桥默不作声,听他讲述。
    “数月前大兴深受雪灾所苦,陛下曾分派官吏去各地赈灾,发往西南部肃山的物资尤多,行至灵峡关一带时,被一伙江湖贼人洗劫。押运官尽数丧命,物资也被抢夺一空。肃山之灾无人相济,贼匪劫掠不得安宁,百姓为了活命,只能冒死过关,相继南逃……”
    听到此处,前桥心中一凛,接下来发生的事她知道了,正是这场兴国流民冲关引发了一大波难民潮,不仅兴国内部民生重创,连带着小半个荆国也损失惨重。
    “你说他们是从肃山而来,”前桥道,“也就是说,当时劫掠赈灾官员的江湖贼人……”
    老月豺点头。
    “不错,尸身上可见弯刀刀伤,起初我还奇怪,因为赫颐离此千里,就算要打劫,为何不劫掠北方的救济,反而南下劫掠?便猜他们是专冲南方物资来的,或许正是为了引发难民之潮,诱导流民闯关,制造兴荆冲突。”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前桥,对方如其所料地面色凝重。老月豺叹道:“所以啊,这不是一件简单的杀人案,我要抓住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才能还原出整个真相。钱姑娘,你已帮过我很多,我十分感激,接下来的行动不用你的人担任主力,只需在一旁配合就好。”
    前桥沉思道:“如何配合?”
    “我已放出消息,声称查明了宿迁杀人案及数月前劫掠救济粮一案的真凶,即将启程,将一干人犯押解至敏都——这次是以我为饵。钱姑娘,你们是我的压轴法宝,你我更是生死与共,万万不可令我失望啊。”
    他竟然会以身犯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根据前桥的了解,他即使有那么一丝爱国情怀,也顶多做忽悠人送命的推手,绝对不会干身先士卒的蠢事。
    更何况她听得出来,老月豺一番话不可尽信,他也想以爱国情怀为饵,引她主动合作,好像调查这件事也在帮荆国追根溯源一样,她如果觉悟够高,都该不计报酬地帮忙。
    兴国人不愧是做生意的,总是不愿亏了自己,可惜她也锻炼出了心眼儿,当下并不答应,讨价还价道:“任务完成,就给解药?”
    “一言为定。”
    “先别定,空口无凭,你给我写个字据。”
    老月豺道了句“这有何难”,立即铺纸研墨,执笔写起来。前桥看着他的手迹,正和施克戎在渣斗中捡来的纸条字迹相合,“肖俦”果然不是真名来着,他的名字中应有个“征”字,可字据落款处,还是毫不犹豫地署上“肖俦”二字。
    前桥将没有法律效益的字据收了,也不指望对方兑现,笑嘻嘻道:“不忙,我还想加个码。”
    老月豺迟疑道:“什么码?”
    “你知道我想去敏都玩一圈,再转道去西梧。你也知道,我这一路上被层层盘剥,每进一座城,就被敲一次竹杠。你既是敏都官员,我想向你要个通关证,能保证我们正常出行、不被剥削的那种。与你分别以后,我们好往别处去。”
    老月豺摇头拒绝道:“没有这种东西。”
    “官方的没有,私人的也没有吗?你开个公函也好,签个凭证也好,总之能起到这个作用就行。不然我还没去西梧,就已倾家荡产了,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和你同归于尽呢。”
    老月豺为难地看了她半天,得知若不答应她,她也不会帮自己最后一忙,寻思良久,还是同意了。
    他走到公案前,在一沓信纸中寻觅良久,掏出被压在最底下的一方金属令牌。那令牌在烛光中一闪,前桥顿时愣了。
    这东西她见过,或者说,她见过一方差不多的。当时在乐仪组的私会局上,藏在二楼的赵熙衡见她出现心花怒放,执意要将此物当作礼物送她,被她坚决拒绝了。奉阴婆的团花图腾雕刻其上,老月豺只有单手,正费力地在令牌表面涂匀墨水,再把图案拓上一方信纸。他做好了这一切后,吹干墨水,把信纸递给前桥。
    “拿去吧。”
    “这是什么?”前桥佯作陌生,反复查看那图纹,犹豫道,“当真好用?”
    “你若不信,随我去城门口试试。”
    ——
    4.
    她们再次出现在城门前时,眼中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宿迁曾经懒散的官吏个个挺直了腰板,仔细核查,有序放行,让前桥以为进入了异次元的平行时空。
    老月豺在耳边道:“重刑才能尊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此时你们才来,是决计进不了望迁城门的。只可惜这世上只一个我,却有诸多懒散的城池。”
    虽然望迁城变化很大,但如老月豺这样的方式,真能治理好众多城池吗?前桥深感怀疑。老月豺则对她使了个眼色:“你试试看,用此印函,能否通行。”
    于是前桥独自上前,将印函出示给守城官看,对方看过后又仔细看了她的脸,果然将兵器一收,就地放行。前桥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图案?”可惜没人懂荆语,也没人回答她。
    “这回相信了?可以答应帮我了?”
    她回到老月豺身旁,将印函贴身收了,点头道:“可以,我们何时动身?”
    “今晚。”
    前桥气道:“怎么又是晚上?你不睡觉的吗?怎么那么喜欢晚上行动啊!”
    老月豺认真道:“夜晚会得庇佑。奉神的恩泽会像月光一样,照在你身上。”
    奉神?前桥一愣,重复道:“奉阴婆吗?”老月豺点头,似乎这信仰并不是秘密,但他纠正道:“我还是想让你叫他‘奉神’,不要叫他‘奉阴婆’,那是无知之人的叫法。很可惜,就连敏都的神祠祭司,如今也都充斥这等无知之人。”
    前桥默不作声,这些话她还没法立即消化,但那个团花图案自打重新出现,就一直在她脑海中旋转。转到子昂的胸口,转到赵熙衡给她看过的那方令牌上,又转到怀里老月豺的印函。
    她随成璧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沉默思索,直到见了施克戎,将他叫到一旁,将印函递给他。
    “你认得这个图案吗?”
    施克戎点头:“奉阴婆的图腾。”
    “不是,我是说这个令牌整体。”
    施克戎有些莫名其妙,摇头后问道:“这是那个姓肖的交给您的?”
    “你说……他会不会姓赵呢?”前桥突然道,“赵熙衡——就是安吉郡卿,他有两个兄弟来着吧?太子我们在固砾见过,你可知道他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施克戎略一沉思,答道:“太子赵允德,次子赵熙衡,叁子……赵寿徵?”
    “寿徵,是哪两个字?”
    施克戎写给她看,前桥严肃道:“我觉得就是他。我记得那个笑面虎太子曾说过,‘叁弟’因赈灾不力,被他们皇帝严厉责罚了——赈南部的灾,本就是赵寿徵此前肩负的任务。而肖俦也在查兴国南部赈灾物资被劫一案,他找到了线索和当时的凶手,他真正想调查的,其实是导致他当时赈灾失败的幕后黑手!”
    若肖俦和寿徵真为同一人,那他期待查到什么真相?那个动用江湖势力为他使绊子的人,他推测是谁?他眼里容不得的沙子,到底是谁?
    谁有实力在多年前就将手伸到荆国,派出眼线和细作?
    谁又在两位皇子相继失势后,收获九五至尊的青睐和倚仗?
    前桥突然想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怎么就跌跌撞撞,和这一家子奇葩兄弟碰到一处了?现在已经不是想象中的豺咬狗一嘴毛了,而是笑面虎和老月豺的撕咬。
    她头一次对行动产生如此高的期待,甚至比老月豺本人还渴望获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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