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就好了。”明霜双手合十讪讪一笑,给他道谢,“谢谢你啊,到时候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他刚想说不用,杏遥就出门来推了推她,嗔怪道:“小姐,你怎么还借到江侍卫身上去了!咱们凑的这点还不够啊?”

    她嬉皮笑脸:“不可以么?人家有钱呀。”

    杏遥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看着这七挪八借的银两,直叹气:“您行不行啊?万一这回亏了,咱们可是血本无归。”

    “遥遥。”明霜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做买卖的就不能有你这样的想法,都想着亏本之后怎么办,畏首畏尾能赚什么大钱?既然要干,那就得豁出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懂吧?”

    “不懂。”后者白她一眼,“我就是心疼钱。”

    她恨铁不成钢地笑骂:“没出息。”

    隔了一天,明霜就亲自到铺子里把银两、账簿、账单全部递交给赵掌柜。

    “你按着我上面所写的料子和数量进货,净利要有一两银子,最好是附近城镇里的,别太远,耽搁不起。”她说完又把另一张单子推上前,“全部绸缎的售价,都按我这个来。”

    见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赵掌柜着实吃了一惊,待得接过她那张售价单子,上下一望,又吓了一跳。

    “这么低的价格卖?”

    明霜微微一笑:“薄利多销。”

    “其他绸缎铺肯定会不满的。”赵掌柜摇头。

    “我知道,但咱们只卖这个月,若有起色我会重新调整价格的。”她喝了口茶,又淡淡问道,“上回在店里遇到的那个伙计,叫什么?”

    “姓王,叫王荡。”赵掌柜含笑道,“从前是收购棉花的,这一行干了很久了,手脚麻利着呢,是太老爷特地聘来的。”

    她嗯了一声,笑道:“一会儿给他工钱结了,往后不用再来了。”

    合着这是要解雇啊!

    赵掌柜微微愣了下,张了张嘴,立时堆上笑脸,企图说几句好话:“小姐,那王荡也是咱们铺子的老伙计了,另寻个人来只怕还没他做得好……”

    明霜不动声色地笑着打断:“就是老伙计才知道怎样偷奸耍滑,偷工减料呢。有钱去哪儿找不到好使的?又不是非他不可,你说对不对?”

    这一席话,明着在说王荡,暗里还不知道讽谁。

    赵掌柜咽了口唾沫,嘿嘿两声道了声是,也不敢再说下去。

    她合上茶盖,笑着颔首,“这段时间,铺子里的账全都得由我过目,麻烦你了。”

    绸缎铺的事情吩咐完了之后,明霜也就不常出门了,筹划的这些法子到底能不能赚到钱,要等下个月才能见分晓。

    虽然有些急切,不过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每天只窝在房里数日子。

    *

    五月中旬,天亮得越来越早。

    江城提剑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正打着呵欠,睡意朦胧地浇花,见了他,皆有礼地问了声好。

    “江侍卫早。”

    “早……小姐还没起?”

    “没有呀,小姐昨晚睡得晚。”

    经她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昨夜她房里的灯是熄得比较迟,过了子时都还亮着。

    屋中看见未晚在煮茶,想必是已经醒了,江城转过身仍立在门外,不多时就听到她有气无力地问:

    “……什么时辰了?”

    “卯正二刻啦小姐。”

    “诶?这么早……我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谁叫您昨晚上看话本了,都说了今天初五端阳,一大早是要去夫人那里请安的!”

    “……我不想去。”

    “这可由不得您了!”

    折腾了良久,耳边才听到轮椅声,明霜一脸没精打采的走出来,表情甚至还带了几分生无可恋。

    “我一点都不想去。”她仰头望着杏遥重复道。

    “知道啦知道啦。”杏遥给她理好衣衫,回头朝江城笑道,“江侍卫久等了。”

    他颔了一下首,大约是看见明霜面容有些憔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姐……身子不好么?”

    “没睡好,起床气还没完呢。”说罢,杏遥又悄声补充,“一会儿要去见叶夫人,前几日咱们让大小姐难堪,今天这场怕是鸿门宴了。”

    内宅里的尔虞我诈厉害起来一样会要人命,想起此前她被人推下水的经历,江城不由微微颦眉:“会不会有事?”

    杏遥还没开口,明霜就捂着眼睛叹息:“还是小江对我好,都知道关心一下我的安危。遥遥只会把人往火坑里推……”

    “我要有心把您往火坑里推,您早死了七八百回了。”她嘀咕了一句“没良心”,偏头回答江城,“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都是夫人小姐的,总不能动手欺负人,但是冷嘲热讽是逃不了了。”

    眼见着要进正房了,明霜摁着眉心委屈道:“我不想去。”

    “小姐,您听话……这瞌睡还没醒么?”

    她一把揪住江城的衣摆不撒手,低声抗议:“我就是不想去……”

    他被她拽得一怔,一时也不敢再动弹,身形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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