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高考毕业,程阙才说,他喜欢顾朝夕。
    而且因为自己字不好看,拜托沈沂给顾朝夕写了一封告白信。
    写信这么土的方式其实并不适合程阙。
    但程阙说顾朝夕喜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孩儿喜欢的是“从前车马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沈沂当时说什么都不干,后来耐不住程阙的软磨硬泡。
    只是后来顾朝夕留在云京,程阙和他都去了宜海,没谁再提起这件事。
    高考之后,好多复杂的不可言说的情感似乎也随着高考一起蒸发了。
    从他们上大学以后,三人小群就没响起过消息。
    在去宜海的飞机上,沈沂还问过程阙:“结果怎么样?”
    程阙往座位里一缩,淡定道:“失败了。”
    此后,渐行渐远,几乎再无联络。
    除了逢年过节时偶尔几句表面客套。
    沈沂也不知道程阙是怎么做到如此“没心没肺”的,反正他和顾朝夕之间断掉联系亦是因为他。
    而他也不知道程阙是如何又与顾朝夕有联系的。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沈沂都因为忙着工作而错过。
    程阙不知道的是,他和顾朝夕彻底断掉联系是大三那年暑假。
    顾朝夕要去英国做交换生的那年,买了一张机票跑来宜海,打电话约他见面时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告诉程阙。
    宜海多海,那座城市就连空气都带着湿热的咸腥味。
    顾朝夕和他约在海边,开门见山地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替程阙写情书?
    当一个秘密被直白戳破的时候,饶是淡定如沈沂,也懵了下。
    之后顾朝夕说起在云京大学的生活,聊起她谈的男朋友,说是太过无趣,谈了半个月就分手。
    沈沂问她:“为什么不和程阙试试?”
    顾朝夕一怔,勾着唇笑:“你没看出来吗?我喜欢你。”
    那会儿顾朝夕说:“沈沂,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留在国内。”
    但沈沂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你出国吧。”
    “你可真冷漠啊沈沂。”顾朝夕抱着一丝期待地问:“如果程阙没有跟我告白,你会和我在一起么?”
    沈沂保持沉默。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点的……心动?”顾朝夕仰起头问。
    诚然,她是俗世意义上的漂亮,很多人见到她的第一眼都觉得惊艳。
    尤其经过大学两年,她的化妆技术也精进许多。
    但沈沂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薄唇轻启:“从未。”
    顾朝夕负气离开,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此后,再无联络。
    除此之外,也就他大学舍友毕业之后说要去英国读研,去的正好是顾朝夕那所学校。
    临别前,舍友忽然给他打电话,在机场出了点儿事,他去了机场却看到舍友的向导是顾朝夕。
    也就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
    仔细想起来,也就是他结婚那年的事。
    那会儿的顾朝夕似乎在国内一家外企任职,后来大抵是嫌发展不好,又出了国。
    高中那帮同学现在经常会出现在程阙的酒吧里,偶尔也会讨论起顾朝夕,
    沈沂和程阙都是一致口径:“太久没联系了,不知道。”
    沈沂没和程阙说过这些事,就是怕程阙有芥蒂。
    况且他对顾朝夕确实从未有过想法。
    再次遇见就是前几天晚上,他刚从宜海回来,打车回家时正好路过那边儿。
    一群混混们打起来,其中有一个是她朋友,她在那里被波及,有一个人的刀子转了方向就朝她刺过去,是沈沂空手接了一下,但后续也不是很想再跟她扯上关系,所以提前走了。
    但没想到,她的那个朋友就是关璟案的另一个同伙。
    ……
    这些巧合都让沈沂有种云京真小的感慨。
    不过圈子里也就那些人。
    谁都听过彼此的名字。
    顾朝夕家里势不大,当初她是凭借傲然的成绩进入那所高中的,后又凭借长相在其中混得如鱼得水。
    关璟案的另一个同伙目前正处于保释状态,但也因为那天晚上的寻衅滋事,被弄进去了。
    沈沂脑子里快速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短暂地走了会儿神,直到程阙喊他:“沂哥?你人呢?”
    沈沂这才低咳一声,“在。”
    “所以到底去不去啊?怎么说也是太久没见的老同学。”程阙无所谓地说:“当初关系还挺好的。”
    沈沂:“……”
    “你放下了?”沈沂问。
    程阙轻笑:“就没放在心上过。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沈沂:“……”
    懒得去帮别人盘感情,沈沂快刀斩乱麻地说:“去吧。”
    确实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行,我去订位子。”程阙说着忽地反应过来:“你干嘛呢?有点吵。”
    “街上。”沈沂说。
    程阙一怔:“律所不忙?”
    沈沂:“……忙。”
    “要多少钱的?”沈沂排到了最前面,老板笑呵呵地问:“光要栗子还是再买点松子?”
    程阙听到这话,立刻炸了:“我靠!你去[栗仁]了?”
    “嗯。”沈沂一边回他一边和老板说:“栗子和松子都要,多来点吧。”
    老板给他称了两包,“172。”
    “给我也买点儿。”程阙挣扎,“我要五十块钱的栗子。”
    沈沂皱眉,也给他买上,但从队伍里出来以后才问:“我怎么给你?”
    程阙:“送来?”
    沈沂:“……滚。”
    —
    程阙挂了电话以后喊人去看守所拿栗子。
    员工一脸懵,“程哥,那儿还有卖栗子的呢?”
    程阙手里转着手机,轻哼一声:“是托人稍的。”
    员工虽不解,但也不敢再问,灰溜溜去了。
    一个小时后,程阙拿到还泛着温热的栗子,拍照给沈沂发过去:【谢谢嫂子。】
    沈沂:【?】
    程阙欠兮兮的:【要不是嫂子,我这辈子何德何能吃到沈律亲自排队买的栗子?】
    沈沂:【……】
    程阙:【对了,这次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喊嫂子一起参加?】
    沈沂:【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那天晚上她值班。】
    程阙:【……】
    程阙在对话框里打了句——真不敢想象两个工作狂生活的日常。
    最后嚼着自己嘴里的栗子,选择删掉。
    吃人嘴短。
    —
    赵南星没在医院待太长时间,午后阳光穿过窗棂扫进来,她窝在办公椅里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强打起精神打车回家睡觉,一觉醒来已是晚上。
    华灯初上,云京的夜景和往常一样。
    热闹里带着孤独。
    她一醒来看手机,就被周公主的消息刷了屏。
    周公主在群里疯狂艾特她:【@星星,你知道我遇见谁了么?】
    【@星星,你弟在我班里,刚转学过来。】
    【@星星,我靠!那是个刺儿头。】
    【@星星,我能打他吗?】
    赵南星看见这些消息时还没完全睡醒,顺手回了句:【什么弟?】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把消息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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