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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里,不少人家上门提亲,求娶的不外乎是江素馨、江和仪。

    江家三小姐已经出嫁,四小姐三月初便会成为燕王妃,这时候若是能征得江家同意定下亲事,今年冬日便能操办喜事。

    江素馨和江和仪之前犯错被罚的事情,很多人都有耳闻,但都选择忽略。

    江府的门第摆在那儿,与皇室结亲已是板上钉钉。江家的闺秀便是在家里最差的,到了外面也是分量十足,非别家可比。

    很明显,江素馨对这些事反感至极,一听到有人隐晦地提及哪家公子要娶她,便会拉下脸来生气。一次索性对大夫人说:“要不然,您还让我回寺里吧?那些提亲的……就没一个像样的。”

    大夫人听了心里有气,并且无意克制,当即冷笑一声,“行啊,今日我便与老爷说说,看他同不同意。”

    反倒让江素馨提心吊胆了好几日。

    比之江素馨,江和仪要安分许多。自从三夫人帮忙主持中馈之后,遇事底气十足,凡事又都能得到大夫人的允许,这样一来,对三老爷、妾室的态度亦是特别硬气。

    过了正月十六,三夫人看着江和仪又要做四处乱飞的花蝴蝶,立刻给了她一个抄写经书的事由,将她困在了房里。

    江和仪的生母贾姨娘苦苦求情,三夫人当即就说她病了,暂且看看情形,过几日不见好的话,便去庄子上将养——燕王和炤宁就快大婚,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人太丧气。

    贾姨娘又试图求三老爷,三老爷问了问原由,说她让你怎么做你就听着,难不成你要与她作对么?

    江和仪那边的情形,三老爷问都没问。到底,正妻与妾室、庶女尊卑有别,平日纵容一些是一回事,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要给发妻体面,不能弄得房里传出闲话——发妻现在要是被惹急了,给他扣上个宠妾灭妻的罪名都未可知。

    何苦呢?

    这样一来,贾姨娘和江和仪彻底消停下来。

    二月下旬,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来江府的次数频繁了一些。

    炤宁听说之后,有些奇怪。

    她知道三老爷爱喝明前龙井,师庭逸命人给她送来不少,她便分出一半,带着吉祥给三老爷送到前院去。

    三老爷瞧着跟在她身后虎头虎脑的吉祥,忍不住想摸一摸它的头,但是刚上前一步,吉祥就躲到了炤宁身后,探出小脑袋,有恃无恐地看着他。

    他呵呵地笑着,“真是讨人喜欢。”

    炤宁有点儿不好意思,“它认生。”随后把拿来的茶叶送给三老爷。

    三老爷眉宇愈发舒展,“你有心了。”

    炤宁趁这机会,问起安国公夫妇前来的目的。

    三老爷笑道:“他们过来还能为什么,提亲。”

    “提亲?”炤宁讶然,“素馨?”

    “嗯。”三老爷颔首,“你大伯父说,两个人都是不成器的东西,这么看的话,他们要凑合到一处去倒也不错。”

    炤宁忍俊不禁。

    “可是,往深里想就不妥了。”三老爷转身,指一指自己在外院理事的书房,“走,陪我尝尝这茶的味道。”

    炤宁笑着随他进到书房。

    三老爷有些时候,很乐于附庸风雅。这次亲自烹茶,笑微微地递给炤宁一杯,“尝尝我的手艺。”

    “您这烹茶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炤宁笑着称赞一句,闻了闻茶香,随后啜了一口,脸上现出满足的神色,“有好茶的话,就得送给您这样懂茶的人。”

    三老爷被称赞得由衷一笑,落座后品了半盏茶,捡起先前的话题,“若是云起、素馨的事情成了,方家与江家便是亲上加亲,这姻亲的关系怕是几代都甩不开。关键的是,云起行事常有糊涂的时候,素馨也不是拎得清的性子,嫁过去之后,再生事端的话,头疼的可就是我们江家。我和你大伯父、大伯母反复琢磨了一阵子,觉着不能应。”

    “这种事,自然要由长辈做主。”炤宁道,“我是因为与方云起有过冲突,近来又听说方家的人屡次登门,便想到了别处去。与我无关就好,我只怕因为自己给家里添麻烦。”

    “怎么会。”三老爷给她一个安抚的笑,“那件事方家巴不得我们忘掉,当日燕王不是恰好也在场么?放心吧。”

    “那就好。”

    说完这些,叔侄两个谈起了茶经、棋道。

    炤宁通读茶经,但平日喝茶不是特别讲究,因为用饭喜吃咸、辣菜肴,心里喜欢的是一种,常喝的则是味道较浓的茶。故而,便说了几种浓茶的妙处,又孜孜询问清茶哪一种最好。

    至于棋道,则是三老爷起的话头,他其实是个棋迷,又知道炤宁深谙此道,这会儿也是不耻下问的心态。

    做了很多年的叔侄,要到今日,三老爷才发现这个侄女是个说话的好对手,炤宁看着天色道辞回内宅的时候,他仍觉意犹未尽。

    平白浪费了很多年的时间,没去发现她的优点。

    年轻时,只顾着去外面找同好,在房里过自己的那份日子,却是不曾想到,真正懂得精髓让他生出共鸣的人,近在眼前。

    那边的炤宁一路和吉祥嬉闹着回到玲珑阁,眼中尽是喜悦。

    安国公夫妇前来的意图,她对三老爷说的是心里话,真担心他们又要出幺蛾子,毕竟,安国公是能无意间把胞妹坑得不轻的人,让她相信他变得明智起来,很难。

    别的就不需她管了。

    大夫人到底比她多经历了十几年岁月,且是能在太夫人那种恶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过得还算不错的人,对内宅很多事兴许比她看得还通透,不用她费思量。

    晚间,红蓠则好笑地跟她提起了江素馨:“五小姐像是猜出了安国公夫妇的意图,今日闷在房里哭了一场呢。”

    炤宁笑了笑。

    这当口,江素馨不难想见安国公夫妇的意图,只是,她怎么就不能反过头来想想江家会不会同意呢?

    打量着大老爷很喜欢方家么?这一点,也只有大老爷自己清楚,炤宁不敢下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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