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青率领十名顶尖杀手、驯养的三百死士、林总兵的五百亲随,乔装成锦衣卫,走人迹罕至的小路抵达行宫外围。

    当晚,林总兵本该打着皇帝被困前去救驾的旗号,在戌时率麾下精兵赶至行宫,与冯长青汇合,但在召集军兵之前,被副总兵及其属下合力缉拿。

    冯长青一方按照事先安排,抵达行宫外围现身,堂而皇之现身。原本意欲用以假乱真的韩越霖令牌开路,逢人就杀,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不会有人在他们手里丧生,而他们,步入的是尘世修罗场。

    八百零一人,无一人存活,而行宫内外,无一人伤亡。

    再高超的身手,再精绝的身法,再敏锐的应变,走入远在京城的师庭逸为他们布下的生死迷阵之中,都成为待宰的羔羊。

    没有短兵相接,唯有杀戮。

    八百零一人的死亡、鲜血,让这个夜的氛围变得森寒可怖。

    太子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笑意惨然。

    此生定局已现。

    他败得比前世更惨。

    皇帝打个手势,即刻有人上前去挟持了太子。

    皇帝语气冷酷:“太子忽染重病,尔等悉心照看,不得让他再出闪失!”

    随后,皇帝回到宫中,夜不成眠,太子最后的一席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他取出太子的几份请罪折子,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来细看。

    已经尘埃落定,他已做出了帝王该做的抉择,而在这一刻,他要以父亲的身份,去阅读儿子写给自己的话。

    然而看到的内容并非他以为的辩驳、陈情。

    这真的是太子的请罪折子。

    太子最先说起的,是毒害昭华公主一事。

    那个逆子,到最终还是欺骗他,要他看的只是引得他盛怒、发病的诛心之语。

    太子最后一搏,只是想看他病情加重甚至暴毙,如此,太子之位不会有变化,储君会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上,坐拥天下。

    皇帝身形晃了晃,心口刀绞一般的作痛。

    崔鑫快步走上前去,捧着的托盘上有一颗清心丹,一杯水,“皇上——”

    皇上手势微微抖动着,将奏折照原样放好,面色却是越来越差。他要去接药和水,手上却似有千斤之重,抬起又颓然落在案上。

    他撑着书案站起身来,又颓然地跌坐回去,终究是身形一软,昏迷过去。

    到底,太子还是给了皇帝重创,利用的是皇帝心中不能真正舍弃的父子情分。

    **

    翌日,太子忽得重病的消息传回京城。

    没人在意。太子称病的日子很久了,轻一点儿重一点儿的差别谁会关心。

    而皇帝病情加重这一事实,却是秘而不宣,他不准崔鑫、太医对任何人提及。

    他心寒到了极点,连给人揣测他抱恙与太子有关的机会都杜绝。

    一早,他做了个决定:三日后回京。

    回京之后,每日里被朝堂的大事小情干扰心绪,要好过留在这里把清闲时间全部用来痛恨太子。

    炤宁在这日早间,听说了行宫那边昨夜的事情,不动声色,循俗礼回了趟江府,与大夫人、三夫人说说笑笑,一如往常。

    大夫人告诉炤宁,江予笙、江予莘的亲事已有了眉目,“说来也真是没法子,本想着春日里给予笙定下亲事,那时候还认真着急上火了几日,却总不能遇到合适的,不是我和你大伯父觉着一些门第上不宜结亲,便是予笙亲口说与这个、那个女孩子没缘分。近日却不知是怎的,先后有人过来说项,其中两家门第清白,予笙、予莘也是眉飞色舞的。”她说着,笑了起来,“这一看就知道,是事先晓得人家的模样、性情,很愿意。”

    炤宁笑道:“这可真是好事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您和大伯父的心事又少一桩。”

    “是啊。”大夫人转头对着三夫人笑,“接下来,我再和三弟妹一起张罗予萧的亲事。”

    三夫人笑着应声,“嗯,再把那个混小子的亲事定下来,我身上就没什么担子了。”随后又对炤宁道,“予莫是个有主心骨的,我们隐约跟他提过两句,他却说过几年再说,唉,真是……”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就只能让你这个做姐姐的帮忙留意着了。”

    作为长辈,有些事是分内事,小辈人不让管的话,那就随他去,但是态度要让家里家外知道。炤宁自然明白三夫人的意思,颔首道:“他跟我也是那么说,且由着他。”

    盘桓多时,炤宁回到家中,红蓠先后呈上韩越霖、江予莫和景林写给她的信件。

    由此,炤宁知晓了整件事的经过。

    终于到了她一直期盼的这一日。

    感觉也只是整个人轻松了几分,并无喜悦。

    报复,只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事情本质没有欢喜可言。

    皇帝要太子重病,也就是说,暂时他不想对太子降罪,不想皇室沾染上太子带来的污点。这是因着盛怒之下赌气的结果,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日后的事态,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太子想要清白无辜,是痴人说梦。

    待到圣驾回銮,朝臣看出端倪,必然会有人趁机打击太子——皇帝早就立下的太子,并不代表是人们都认可的储君。更何况,太子之前大半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就让一些朝臣心生轻蔑、嫌恶,没有反复弹劾太子,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她没对此事多做思忖,因为景林信末几句话,扰乱了她的心绪。

    他说,过段时日,便要离开京城,积蓄都要带走,人手和几处宅院都留给你。心腹送去名录的时候,不要大惊小怪,回京相见时细说。

    炤宁不明白,好端端的,他要去何处?又为何远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艾派和本本的页面打不开晋江,爪机能打开,但是不能更新,人品被晋江吃得渣都不剩~想找基友更新来着,看看时间,大半夜,没好意思~

    没几章就结局啦,我端正态度快点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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