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深沉的看不见底,他决定不隐瞒的全盘托出:「会选择踏进演艺圈的原因,是她。」
    一句话,就这么打响在心尖。
    「想和她对戏、切磋,我很欣赏她很喜欢她真挚的演技,然而关于她的资料却少之又少,在她隐身的这四年我找不到任何一点她的消息。」
    句句话彷彿都在戳着心头,程星面容逐渐变得难看。
    「直到遇到你,我好像又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跡。」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当然也希望能从她口中获得那所谓的「秘密」。
    过了一会,程星眉头微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开口:「所以你,在我的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吗?」
    这个问题一时之间难倒了他,要说没有肯定是假的,但要说有却也不是全部,一开始可能真的是为了寻找,但现在大部分是真的认可眼前的人。
    他的迟疑使得程星苦笑了笑,原来终究,她还是没能摆脱影子的身分。
    认清了眼前的事实,程星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吧,换我露两手。」
    对于她这个转变,邵诚觉得奇怪却并没有说什么,让出了位置,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座位上,一脸沉思。
    程星坐下,毫不犹豫的就准备开始,彷彿不给机会再继续这个话题,霎那间,急促的音符錚錚落下。
    邵诚被这个开头给震慑住。
    音符抑扬顿挫,手指飞快的在琴弦上按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琴,时而还闭上了眼,那模样,让邵诚响起了陶樱樱专注喝酒时的模样,带着哀伤却带着决心。
    流畅的音乐,难易度高的和弦,气势磅礡的倾倒而来,次次高潮迭起,次次震慑人心,就连不是很懂音乐的邵诚,都能听出曲子里的哀愁。
    悵然若失,惆悵的不能自己,就像被悲伤给渲染,整个人显得忧鬱。
    他想像着程星穿着古装,弹奏着激昂的乐曲,神情专注陶醉其中,优美又忧愁。
    这样的琴艺,他哪还敢怀疑,跟自己刚才的比根本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即将来到乐曲的终点,鏗鏘急促如急流的音符顿时消失,留下的是三三两两的短促音,最终一个连绵不绝的音结束这回合。
    在邵诚还没回过神时,程星的声音便出现:「这是程燕燕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声音在房间内回响着,表情似笑非笑却带着方才歌曲悲伤的馀韵。
    「她最喜欢像你一样坐在旁边,坐在阳光洒落的房间里,听着我弹琴;她最喜欢沉浸在曲终的馀韵里,久久不能回神;她最喜欢明明听不出来,却还要每首都说好听,即便我弹得七零八落的她还是能称讚,她明明、她明明这样的好,可是为什么?」
    含着泪光,程星心头难受的望着邵诚,那一眼,彷彿涵盖着她的所有真心诚意。
    「这样的人,为什么就不得上天眷顾?」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脱口而出,可能是想打碎眼前的人的希望,期许他能不再掛念着已经不在的人,当然这之中存在着她的私心,她不想再隐瞒,也不想再做谁的替身,她就是她,她只是她。
    「什么意思?」心头震惊却没有轻举妄动,不明白的问。
    「你不觉得我跟程燕燕有点像吗?」程星答非所问,被迫又去回想从前种种,她觉得有些无力。
    邵诚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程星,但依旧回答到:「嗯。」
    「你一直想知道的祕密,我不能告诉你全部,但我能告诉你一件事。」程星笑了,笑得凄凉笑得难耐。
    邵诚皱眉,「你不用强迫自己说。」见她这模样,他莫名觉得难受,他甚至闪过一个念头──他或许该听她的话,不该执着于这件事。
    程星摇摇头,她不知道这次不说以后还有没有勇气说出口,憋了那么久,她也想有个窗口抒发,她选择相信他。
    深呼吸了一口,她道:「程燕燕是我的姐姐。」
    说出的时候内心无不激动,还以为今生再也没机会说出这层关係,以为今生再也无法认这个姐姐。
    而这对于邵诚来说是一颗震撼弹打在脑中,轰轰作响,他从未想过这层关係,只觉得有些眼熟却觉得不会这样巧合,于是在一开始就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什么?」
    「她是我的亲姐姐。」血缘这层关係,怎么样都断不开。
    邵诚对于这戏剧性的剧情觉得很错愕,「那她……」
    「知道这件事,凭你的智慧应该能猜到些什么吧,这是我能告诉你的事情,剩下的,答应我不要查、不要追根究柢,好吗?」程星缓缓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查了那么多年相信你也查不到什么,因为消息都被封锁了,若不是知情人说出,别人是肯定不知道的。」
    程星柔柔一笑,眼底是看不尽的哀伤,眼眶中的泪水最终只停留在眼眶中,她学着不悲伤,学着去好好面对。
    「知情人……」邵诚抓住了关键字,「包含苏莫海、江时易跟袁澈吗?」这么一说好像全都串通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就剩下最重要的不知道,那就是发生了什么。
    江时易因为这件事跟程星分开,显然苏莫海是站在程星这边,而袁澈的关係呢?
    所以袁澈是被其中的知情人告知了吗?因为程星跟袁澈本不熟,会聊起来估计是因为这件事,那次在宴会上躲躲藏藏,窃窃私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样吧?
    对于他的猜测,程星笑得灿烂,她就知道他能把一切串在一起,「你猜得没错。」
    「既然这件事这么重要,你为什么又选择告诉我?」邵诚同样站了起来,看着她。
    这问题程星有些难以回答,很多种因素构成了现在的结果,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说:「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隔阂,你尊重我的不说,但却让我们两人好像总是相见如宾,那种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虽然我不能告诉你全部,因为我要尊重其他的知情人,也因为这件事牵扯过于庞大,我不希望再掀当年的风波,再加上我相信你不会随意说出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查好吗?」虽然知道他就算想查也查不到什么,但她觉得他总会想要知道真相。
    听到对方信任他,邵诚心情莫名的好,他也不喜欢她所说的隔阂,反正也查不到什么,答应她也不是难事。
    「我答应你。」
    「拉勾勾。」程星真诚地笑了,伸出小拇指说道。
    邵诚淡淡一笑,伸出了手。
    指尖的碰触,两人之间的鸿沟就在指腹碰触之时,合了起来。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拉完勾后邵诚问。
    程星疑惑的望着他,他续语:「四年来的低调行事,就算当了我的经纪人红了一阵子,但你大可过了那阵子后继续低调,为什么却选择开始演戏?」
    这问题真是一切切入主题,愣得程星不知道怎么回答,邵诚挑了挑眉头:「这问题也不能回答吗?」
    程星抿抿唇,缓缓啟齿:「因为我不想再待在别人的羽翼下,我想成为一颗会发光的星,我不想顶着姐姐替身的名誉,我想自己发光。」
    「你会的。」邵诚脱口而出,这本非他平常会说的话,他看着她的双眼,带着坚定、带着对她的肯定:「其实你一直都在发光,只是不幸有乌云挡住了你,现在没有乌云了,我看见了你的光芒。」
    不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安慰她的话,毕竟他在她身上寻找着程燕燕的影子,不过有他这段话,她觉得很有动力。
    「谢谢你。」
    不知道第几次对着眼前的人道谢,但她就是觉得很感激,也许就是谢天让他们相遇,让他们两个有着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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